八荒陣圖 第七章 夜

作者 ︰ 冷水豆腐

皎潔的月光溫柔的撒著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大地。一層層象征著高貴的銀色外衣被萬物披蓋,先後進入沉沉的夢鄉。水面清澈不已,在月色的襯托下微微蕩漾著,好似是傳說中的碧澄湖。樹上的松樹卻不甘平靜,偷偷跑出來,探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被那悄悄佇立的人影給嚇了一跳。

夜風吹走了白天的酷熱,帶來一絲爽快的涼意,掀起了陣陣閑適。輕輕飄飛的衣衫也始終無法掩蓋住傲立身影的凌厲之氣。

這個人默默的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時間,在慢慢流逝,夜,更深了。

過了一會兒,在他的後方忽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走路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你還真是慢啊,我等了老半天了。」

靜靜站立的昊軒仿佛早就知道有人要來,他忽然轉過身來說道。

「哼,你家的小孩子不想睡覺,到真是難伺候。」

一想起問天來這個大統領就有些來氣。太難照顧了,更重要的是太皮了!一想起自己清修之地被禍害的花花草草,他就一陣肉疼。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花草,有不少是他找來的靈藥!結果他一沒注意,一大半都被毀掉了,要麼被拔掉,要麼干脆被吃掉……話說,這孩子真是怪胎,那麼小竟然可以承受住靈藥的靈氣!真是不可思議。

「呦呵,能讓我們的大統領氣急敗壞,真是我們家的榮幸啊。不過,你把他帶走到底要干什麼?」

「哼,還不是他的身體問題,你這個當爹的真不合格!不過所幸沒有出什麼事情。」獨宇頓了頓,說道,「還有,你以為那些老家伙知道這是你的兒子還會爭著要他嗎?躲都來不及。」

昊軒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這些東西,又好像在思索著對策,就沒有回答。

沒有人說話,氣氛也慢慢沉悶下來。

兩個男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獨宇本來就不擅言談,自然想不出還有什麼好說的,但是覺得這氣氛太過尷尬,他想了想,開口說道︰「明天我帶他去半山涯感悟八陣圖,然後跟我修煉一段時間,對他的身體有好處,事後我就把他送回來。」

听到這話昊軒不禁皺了皺眉,有些不願意。

「那些老家伙允許嗎?」

「哼,不允許又能怎麼樣,我偏要去做!」

獨宇冷笑一聲,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半山涯的強者們當回事。

「過剛易折,我提醒過你很多次了,最好收斂一下。」

昊軒看著他,沉聲說道。這個家伙,就是太剛硬了,要不然往日也不會吃那麼多虧。但是因為別人的針對,他就越是剛硬,最後就演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領導下的護衛殿誰也不服,和族中的很多人都鬧得很僵。

獨宇撇了撇嘴,然後一甩袖子,招呼也不打,轉身離開。

熟悉他脾氣的昊軒並沒有生氣,更何況他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相對來說,他更擔心問天的身體狀況……他了解獨宇,既然問天在他那里,就肯定不會有事。

他抬頭看著懸掛在天空的明月,思緒在緩緩蔓延。湖水蕩起陣陣波瀾,隱約間似乎發出了輕吟。昊軒勉強露出了一些微笑,但是臉上依然有著愁雲。

良久,他的擔憂化作一道長長的嘆息。這嘆息聲輕輕飄蕩,順著夜風不斷紛飛。這里面夾雜著他的苦澀,在風兒低聲的嗚咽中被送出很遠,遠到天涯海角……

……

灰陰沉沉的天空看不見任何的光亮,好像是隔絕掉了所有的生機,陰沉地使人喘不過氣來。黯淡的光亮跨越空氣里漂浮的塵埃,承載著道道死寂的絕望,沉悶至極。空間里,飄動著令生者絕望的氣息。

整片的血色的大地處處充滿著驚人的開裂痕跡,而且經常詭異的發出「 擦」的龜裂聲音,向這裂痕里探去,勉強能夠見到一張張容貌可怖的半透明的臉龐,好像不甘逝去的死魂。它們猙獰地張著嘴,似乎要喊出淒厲的慘鳴,可是卻毫無聲響,好像被隔斷了了發聲的途徑。有時會從裂痕中涌現一條條鮮艷的液體,鮮艷的液體不算太多,可非常粘稠與詭異。一道道血紋在大地上慢慢游走,這液體似乎有思想一樣,時慢時快,且在地面刻畫各種詭異的紋絡。那一道道液體匯合而成的血流慢吞吞把大地上如蜘蛛網一樣散布的開裂地帶填滿,每次有新的開裂,這些血流都在悄然間對開裂處處流來。那仿佛是沒有盡頭的紅將整個大地映射成淒厲的血色!

這是一個死寂絕望的世界。

再往這片壓抑的空間深處探去,在那最深處,竟然隱隱有一個龐大的建築物。

這建築物的最中間處,是一個形體巨大但相對略微低矮的圓形建築,這圓形建築上密密麻麻的刻畫著詭異的紋絡,並時常散發著幽光,仿佛在鎮壓著什麼東西,在這昏暗的世界里極為顯眼。上面更是纏繞了無數條鐵鏈,這些鐵鏈通體暗紅,仿若是飽飲了鮮血的凶煞之物,散發著不詳的氣息。而這個圓形建築的周圍,緊鄰著九根通天古柱,這些古柱也正是鐵鏈們的源頭,每一根鐵鏈都是從這上面延伸出去的,如同絕望的枷鎖,將圓形建築死死鎖住。

那圓形建築是一個祭壇!一個詭異的圓形祭壇!

而在每一個血色古柱上,都銘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猙獰的巨獸,散發著龐大的威勢,強大的幾乎讓人絕望窒息。這些巨獸上時刻散布著紅色紋絡,這紋絡正駭人的游動著,猶如復仇的厲鬼,似乎在尋找什麼。如果仔細觀察一下就會震驚的發現,這些好像是活物的東西在古柱上游動幾圈後,最終都會踏上鐵鏈,一點一點進入詭異的祭壇,最終消失不見。而每當消失一些紅色紋絡,古柱上就會匪夷所思的再浮現出相同量的紋絡。此時的每一根古柱的頂端,都端坐著一道身影。

那總共九道身影就在這死寂的世界里端坐著,俯視著那一抹抹絕望的面孔,更俯視著被圍在中間的神秘祭壇。他們良久的沉默讓人無法判斷他們是否還存活,更為這片空間增添了一點沉悶的氣息。忽然,他們的身體同時顫動了一下,好像是地獄中的怪獸,漸漸蘇醒了過來。

「怎麼了……」

站在刻畫著貔貅巨獸的古柱上的那道身影緩緩說道,那聲音異常沙啞,彷如好久都沒有說話了一般,一絲絲冷氣在悄然間蔓延開來。雖然他身上沒有任何氣勢放出,但卻總是在不知不覺間給人可怕的壓力。

回應他的,是一陣驚悚的沉寂。良久,又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道聲音有些飄忽不定,似近似遠,並且音量時大時小,讓人無法分辨究竟是誰說的,在這空曠的地方更顯森然。就在這道聲音剛剛消散時,無數淒厲的慘叫猛然響了起來!那慘叫聲來自四面八方,甚至天上都隱隱傳來一些的低笑聲,異常刺耳,幾乎要使人崩潰!

「聒噪……」

第三道聲音響起,那各種慘叫聲、低笑聲戛然而止,仿佛遇到了克星,讓它們極其畏懼。這道聲音來自于坐在刻畫著饕餮凶獸的古柱上那個人影。不知為什麼,一听這聲音從心底就升起一種嗜血好殺的瘋狂之感。很快,這個人就又發出聲音。

「應該還有不少時間吧……怎麼這麼快……」

「不多……了……」

這回這道聲音更為詭異,斷斷續續的,好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傳音。

九道人影的身體恍惚了一下,再次一同沉寂了下來,就猶如最一開始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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