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直和沈敬方哥倆休沐日與顧凜川一道來的,沈敬直和沈敬方大約也是怕自家妹子受了委屈,特地前來看望。沈敬直見到沈端言時,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看了沈端言良久才把視線又收回來,弄得沈端言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
倒是顧凜川反應及時,引著兄弟倆往院里走,六盞茶老早就忙和開,兄弟倆一進院門,就受到了熱情的款待,不過就是這樣沈敬直的眉頭還沒舒展開。倒是沈敬方喝了幾口茶後,便開口與沈端言說︰「端端,你怎麼好好的府里不住,偏住到莊子上來。」
從沈敬直和沈敬方哥倆身上,沈端言仿佛能看到沈觀潮是個怎麼樣的人,哥倆不說長相多出色,那氣度儀範是真沒話說,見之令人忘俗。平時覺得還不錯的顧凜川,立即被襯成了三流貨色,就是蕭霄在這里,再優雅地拿袖子擦嘴,也會顯得十分不堪入目,這就是有對比啊!
忽然間,沈端言有點擔心了,她可真不是打個呵欠都能**雅致的主,要是原主是這麼樣的,她只怕要被這哥倆給看穿西洋鏡了︰「二哥,目下正是秋色堪賞的時候,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沈敬方︰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端言︰二哥,你不直說,我哪里听得出來,我可不是什麼多聰敏的人。
看著弟妹你言我語,沈敬直輕瞥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盞,沖沈端言看輕飄飄遞去一眼,開口道︰「再待下去,莫說秋,便是冬日雪景也可一塊賞了。身為一家女主人,怎可時時日日在外不歸,端端不成是玩野了心?」
其實沈敬直的話外音相當明顯,大抵在說︰有什麼不痛快,就說,這樣在外邊待著,你當一句賞景就能打發了我和你二哥,難道我們是這般愚蠢之輩?
好吧,沈端言听出來了,可她目下真沒什麼不痛快的,她能絕對保證,她臉上的笑百分百發自內心,沒有絲毫弄虛作假的成分,就是目的有點不單純而已︰「大哥,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夫君的妾室懷有身孕,我很生氣,不想待在府里而已。哼,夫君真是太討厭了,我才不要日日里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來呢。」
這個理由還算說得過去,沈敬方已經信了,沈敬直卻依舊有所保留︰「如此,便依著你喜歡,只是那孩子不是听聞已經沒了,是否也該回了?」
「哼,這個沒了,那個還會有,我才不回去,回去看她們在我眼皮子底下得意洋洋不成,我才不要。」沈端言「這個沒了,那個還會有」只是順口這麼一說,她沒料想到,秦素芳那邊已經爆出懷孕的事情來,秦素芳目下正歡喜得意無比地養著胎呢。
道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沈端言這一句把顧凜川的眉頭一下子給收緊了,他差點就要認為沈端言跟他一樣,會做那些如同預見未來一般的夢。他今日放班時,秦素芳才把這件事爆出來,除了他之外,府里也就大夫一人知道,他听到消息後就打馬和沈敬直、沈敬方哥倆一道來了小豐莊,路上都不帶停的。
顧凜川對自己在後院的掌控力也很是有信心,沈端言在府里也沒什麼耳目,應該不是有人告訴她的。因此,顧凜川怔了怔,細思量了一番才開口道︰「端端,此事雖是意外,卻到底是我疏忽了。端端且安心,任她再如何,也不敢到你面前放肆。」
這趟一回府,顧凜川細細查了些事,結果很是讓他吃了一驚,那秦素芳當真是他後院里的一條毒蛇。正妻無子,妾室不得先出,除非正妻三年無所出,這是律法對正室的保障。而顧凜川這邊,將將好在快到三年上頭,秦素芳悄悄將她和方妍華的避子湯藥都給換了,方妍華先懷上,她後懷上,前後日子相差不到一個月。
然後方妍華小產,她爆出懷孕來,大約是在算計著,他失了一個,會重視另一個。而且,這麼一來,秦素芳告知他時說過「太太這般,妾委實難以安心,求爺在孩兒生下來後讓妾自己養著」,這句話肯定是在心里轉悠了很久的。
沈端言本來要說話的,不過一看顧凜川那表情,就莫明把話咽回去,實在是顧凜川的表情太難看了,那臉黑得都能蘸上寫大字︰「大哥、二哥,你們看他說的什麼話,我最不愛听了,哼,要我說就該把那些女人都打發出去,我沈家女兒亦是臥榻之側不能容人安睡的。」
這個麼……沈敬直和沈敬方互看一眼,誰家沒個妾室通房,雖說沈家女兒貴重,沈敬直也並不會認為妹夫就該守著自家妹妹一個人過日子。這是時代所導致的價值觀不同,不過,言語上,沈敬直沈敬方還是很為自己妹妹撐面子的,你一言我一語地應和了沈端言的話,雖然在沈端言听來十分不誠心。
因此,沈端言就更加不期待講情說愛的事了,這麼疼愛妹妹的哥哥且這樣,況且旁人,大約所有人都認為顧凜川已經算是很節制的人,四房妾室在這個時代真不能算多。就是貧家的作了官,也要三妻四妾,備齊十二個通房︰「我才不管,夫君若不打發了那些妾室通房,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沈敬直和沈敬方這下說不出話來了,自家妹子絕對在這事上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價值觀再不同,也是疼愛妹妹的。兩人默默互看一眼,在心底琢磨著怎麼攛掇顧凜川把後院那些女人打發了,不過這事不好辦,傳出去也委實不好听——舅兄插手妹夫後院,將妾室通房全部攆走,著實有些難听。
不過,為自家妹子,沈敬直和沈敬方並不介意擔下這名聲。
所以,價值觀再不同,疼妹妹的哥哥卻沒什麼不同。
只是不管兄弟倆還是沈端言,都沒想到顧凜川直接來一句︰「好,端端再多等些時日。」
沈敬直和沈敬方哥倆再次默默對視,沈敬方︰大哥,他不會早就想好了,只等著我們把話說明白吧。
沈敬直也有種顧凜川一直在等這麼個機會把後院打發了的感覺,不過,誰吃了飯消不得,天天琢磨著怎麼找機會把妾室通房給打發了呢,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妹夫不必如此,端端由來嬌寵慣了,想來也是一時之念。這事要是真按端端說的做,那不容人的惡名就得壓到端端頭上。」
怎麼都愛話外音,沈端言默默地替沈敬直解讀著︰顧凜川,你如果想要借這機會壞我妹妹的名聲,那就給老子等著,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卻見顧凜川回之一笑︰「自不會拿端端來作筏。」
哥倆表示滿意,既然妹夫你這麼上道,那我們就暫時先不說什麼了,看你怎麼做吧。于是四個人又你說我笑的喝茶吃點心,小豐莊新曬的果子干居然很受歡迎,還有沈端言讓做的果皮丹,沒想到沈家哥倆居然相當喜歡吃。男人愛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真的讓沈端言有點開眼界,她還以為這些東西就小孩子和她這樣死好這口的人喜歡呢。
三人是休沐下衙後不久就過來的,正好趕上吃晚飯,吃了些果子後,幾人就轉戰廳堂里用飯。待到用完飯,沈端言還沒怎麼覺得不妥,她自行回了臥室,由著幾盞茶把她洗洗涮涮。
洗漱完再進到臥室時,看到顧凜川,沈端言才知道自己剛才那「嗯,有點不對勁呀」的感覺是從哪里來的,因為今天顧毒草要和她睡一個屋。更重要的是,這屋里連個羅漢床之類的都欠缺,一個小榻也就能平時閑著躺會,壓根睡不得人。
我去,要同床共枕!
其實沈端言對同床共枕沒有太大反應,關鍵是,她那顆**的蕩漾春|心還沒消退呢,萬一擦槍走火,絕對不是她願意看到的,毒草委實不能嘗試吶。萬一沒愛上人,卻沉迷這肉身帶來的愉悅,那可真就糟糕了。
男人如果太好用,跟**似的,如果不好用吧,沈端言又覺得太惡心自己。
糾結半天,沈端言坐在梳妝鏡前幾乎要坐成一尊雕塑,顧凜川在外間看著書,在明暗不定的燈燭下,不著痕跡地看了看沈端言,那糾結勁,就是不說一個字也能讓人看出來她腦子里在想什麼——趕他怎麼趕,不趕他怎麼睡?
莫明失笑,顧凜川原本自有打算,不過現在嘛,他不打算出聲了,倒要看看沈端言能在鏡子前坐出個什麼結果來。
到後來,沈端言也悄從鏡子里看顧凜川,卻見他老神在在地看著書,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什麼都盡在他掌握似的。苦惱吶,狠狠抓幾把頭發,把原本順溜的頭發抓成了雞窩︰「夫君!」
「嗯,端言有話便說。」顧凜川看一眼沈端言臉擠成一團的樣,不由暗笑。
「你打算怎麼睡。」沈端言豁出去了,反正咱也是吃過見過的主,害個毛線羞。
「端言怎麼打算?」
最討厭反問了!顧毒草你怎麼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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