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佳佞 第四十章 言盡于此,愛听不听

作者 ︰ 弈瀾

可憐蕭霄還不知道自己開啟的是什麼樣的副本,還在為自己要被沈觀潮折磨得欲生欲死而憂心忡忡,福王看著蕭霄這樣特歡樂,並對兒子獻上無限同情心。可憐孩子,看著沈觀潮都是種折磨,何況要天天去被教導,大概會生不如死吧,福王想了想,在心中默默給兒子點蠟。

更讓蕭霄覺得苦逼的事還在第二天早上,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早已經習慣順著自己舒坦的方式來作息,比如睡覺,大冬天的早上,誰舍得跟暖被窩道別。結果,他還在被窩里醉生夢死的時候,臥室外邊他的小廝就在那喊︰「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沈公子來,說是去沈大人府上,過來順路帶您也一道去。沈公子說這是沈大人吩咐的,還讓您快點,其他幾位公子也要一道去接呢。」

蕭霄︰……

不,被窩我對你是真愛,我是真的不能離開你,誰也不能將彼此深深愛著的我們分開!

然後,沈兆麟就輕輕一腳,無比直接暴力地踹開門,進來後又若無其事得仿佛剛才踹門的不是他一樣。沈兆麟無比優雅從容地往床塌前一站,光是站在那就芝蘭玉樹滿室生香,讓人不得不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然後心里自慚形穢。沈家人的天賦技能,果然只有沈家人能學會,沈兆麟是沈觀潮的佷子。

蕭霄以前只與這位擦肩而過幾次,從來沒正面對上眼,也沒這麼被對比過。此刻,他穿著中衣披頭散發地滾地被窩里,活像是一只特大號蛀蟲,而沈兆麟則衣裳干淨,渾身上下如披白光地長身玉立,這一對比饒是蕭霄這樣不怎麼要臉皮的人也皮薄肉女敕起來。

于是,沈兆麟只靠著天賦技能,就把幾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給一個一個收集到馬車上,並向著沈府奔馳而去。只留下好幾雙爹媽執手相望淚眼,說是自家兒子,偏連對著他們都沒有這麼乖的時候。

早上沈端言過府來,就是為了看戲的,沒想到能看著特神清氣爽的沈兆麟,領著一串特不神清氣爽的美少年進來。話說沈兆麟是真好看吶,就是氣質太高大上了些,只站在那就讓人想起《愛蓮說》里那句「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太過凜然不可侵犯,讓人連以「欣賞」為目的多看幾眼都覺得是種褻瀆,還是「我家」美少年們好。

「怎麼都這樣,一個個沒精打采的,用過早飯不曾。堂兄呢,是否要準備早飯?」沈端言覺得美食大概能讓他們打起精神來,沈觀潮這人其實真挺不好對付的,她也是為美少年們著想吶。

「端端姐,我連臉都沒洗。」晏修棠說完指著張鈞︰「他更慘,直接被他媽從被窩里揍起來趕出門的。」

張鈞睡眼惺松,完全是還沒有清醒的狀態,讓人覺得給他點什麼靠著,他就能睡死過去︰「端端姐,我還能補個覺麼,昨天晚上跟我哥練長槍,老晚才睡。」

顧汝中倒是醒得早,不過早飯才開始上還沒下筷子呢就被拖出門,要知道那可是滿滿一桌子,既合心合意又熱乎乎香噴噴的可口飯菜吶︰「端端姐,有什麼吃的趕緊給我來點吧,再不給我來點吃的,準會餓死在這里,我昨天晚上就沒吃。」

蕭霄︰「早跟你說過午不食不是什麼好習慣,活該餓死你。」

在路上蕭霄趁機會買了個包子吃,因為沒嘗過外面的包子不敢多買,除了巷口,沈兆麟又不停,他只能胡亂買點吃的。結果蕭世子的舌頭實在是被好東西給養刁,那包子實在有些難下咽,不過他還是吃個一干二淨,都是早起給餓的。

沈兆麟壓根不說什麼,只在少年們七嘴八舌提完要求後,向沈端言點點頭︰「煩勞端端。」

話外音︰為叫他們這群貨,我也沒吃早飯。

少年︰好想哭,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吃早飯,這家伙恐怕連吃早飯都可以畫進畫里寫進詩里吧,跟他一起吃飯,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享用美食。

痛並快樂著的吃完早飯,沈兆麟又把美少年們趕進書房,書房里,沈大魔王已經準備好大皮鞭等候著他們的到來。書房因臨時多設幾個桌椅,顯得有些擁擠,書房其實足夠大,只是書更多,一排排書架在清晨的陽光下返照出一層金光。

少年們進去時,立刻就被那一架一架閃著金光的書給弄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不是震驚,是嚇的。一想到日後要面對看過這麼多書的沈觀潮,一想到還有個沈兆麟,再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要看這麼多書,人生頓時暗無天日,活著的意義徹底沒有了!

沈觀潮看著沈端言在書房外,把她也叫進來,沈觀潮是最支持女子讀書的人,否則當初不會連制論都教女兒作。沈端言在外邊晃也正是想進來,不過古代男人書房的規矩她還是知道一點的,所以沒輕易進去,直到沈觀潮喊她︰「誒,我等著茶呢,父親稍等會,是蕭霄帶來的茶葉,說是溫泉谷里新采的茶,鮮著呢。」

「噢,既然帶著茶葉來的,那我們今天就說說茶罷。」沈觀潮說茶就絕對是認真的只說茶,一點都不帶透過茶教導什麼為人處世的道理,說什麼規則世法的。至于別人能听出什麼來,這卻是沈觀潮管不住的。

這邊沈觀潮講茶,少年並著沈兆麟就在下邊認真听,沈端言這樣沒文化的只能老遠貓著,找本志怪故事打發時間。沈觀潮引經據典,講的倒十分深入淺出,就是沈端言只在旁邊打醬油,也把茶自發源起到大夏的種種听個大概。

書房里講著至俗至雅的茶事,而在內院沈王氏屋里,卻在說著只一味俗半點也不雅的事︰「家中的意思我已清楚,只是朝中的事,回去請你祖父和父親細細琢磨,他不在京中,有些事不能親見,倒真是麻煩。說起來,還是應該請你祖父或父親哪個來京中坐鎮才好,這麼大的事,他們不來誰坐鎮也不能放心吶。」

「祖父年壽已高,經不起跋涉,父親倒是很想來,只是祖父前些時候舊疾發作,身子很是不好,不準哪天的事,父親不敢離得太遠,怕到時候不能床頭盡孝。」王賀章也清楚,現在長安城里也就他和一位叔父做主,很多事情他們做不到盡善盡美,如果他父親能來是再好不過。但偏是這樣的時候,祖父舊病復發,父親不昨不留在家中。

「這也是事趕事,好在還有些日子,到底再看看你祖父是否好些,盡量請你父親進長安。顧家那邊也不能放松,多緊著來往,千萬莫松手,如今要靠顧家的財,他們若有什麼過分的請求,倒也不妨先答應他們。」提顧家的事,卻是沈王氏想給沈端言添點堵心,雖說事出來後,沈端言肯定沒好日子過,但現在沈端言正過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呢,她看著實在堵心。

「顧家比我們還上趕著,州郡上一直有人想謀顧家的財,偏偏顧凜川雖有沈觀潮這麼個岳父,卻因與家人不和,不肯開這個口。顧家人也不願求到他頭上,這才拖得顧家下水,商人重利,看到這水里的財,他們哪里還能舍得抽身離開,堂姑安心,再說事情若有不妥,倒霉的只會是他們。」王家找到顧家,真的不是因為顧家有多少財富,王家千載傳承,怎麼可能會拿不出錢來,王家找上顧家,不過是想找條退路。萬一事不成,顧家就是那頂缸的,而王家什麼事都不會有。

王家的不會有事,也只是嫡支而已,偏房于王家早就是累贅。王家此時下注,一是賭那個萬一,二是那個萬一不成立,他們也能借此機會斬去沉痾,輕裝上陣,去傳承一個千年。

甚至,連沈王氏,都是需要斬去的那其中一小部分,只是她並不自知,依舊為自己將一個有勢一個有財的兩個家族團團捏在掌中當槍桿子使而自得。她以為,任是沈觀潮如何老成謀國,也躲不開這劫,她也以為,自己天衣無縫,連沈觀潮都瞞得嚴嚴實實,殊不知她在誰人眼里都只是盤開胃小菜。

在沈王氏和王賀章說話時,顧凜川也在與顧聞談話,所謂的談話,其實顧凜川只說一句︰「如果不想死就回去,言盡于此,愛听不听。」

顧聞听完譏笑一聲,光憑表情就回答了顧凜川的話,既不說家中如何被逼到這份上,也不勸著顧凜川和家里一條心做這事。他確定顧凜川就算全知道也不會說,要真出事,顧凜川月兌不月兌得開身另說,他所渴望的偉大前程也就這麼毀了,所以顧聞完全不想和他這親弟弟說點什麼。

顧聞也就錯過了顧家唯一可以從這件事里擇出來的機會,從此被綁上賊船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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