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劇烈的疼痛感使得昏死過去的李鈴慢慢醒來。她本能的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腕,果然手上已經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她艱難的從床墊上爬起,卻因體力不支又重重的跌倒在上面。不知自己被關在這里已經是第幾天了,身邊裝著食物的盤子堆放了好幾個,因為現在是炎炎夏日,有些食物已經開始發出腐爛的氣味。她的胃部不由得一陣抽搐,泛出一股酸液,干嘔了一陣卻因胃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經過這樣一陣折騰,她感覺自己一點兒勁也沒有了,便只能躺倒,睜著雙眼,心里祈求著上蒼,讓自己快點兒死去。
正渾渾噩噩間,感覺有人打開了門,走了下來,俯身看著自己。李鈴心里一驚,拼命想要爬起來,無奈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別怕。」來人輕柔的撫住她虛弱的身體,幫她重新躺好。
李鈴定楮仔細去看,這才看清來人。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國女人,說著一口夾雜著一點兒洋腔調的中國話,長相很是普通,面目倒也和善。穿著一身護士服,身旁腳邊放著一個醫用藥箱。
她輕輕的將李鈴身上的衣服月兌掉,用藥棉細細擦拭那青一塊紫一塊、幾乎遍布全身的傷痕。眼前這個女孩子不知都經受了怎樣的折磨,身上的累累傷痕讓人觸目驚心,尤其是左邊有一條肋骨似乎也錯位了。可見她要忍受怎樣的痛苦啊。她看著看著不覺眼中漸漸涌出淚來。
「他怎麼會這樣狠心,對你下這樣重的手!」她喃喃自語。
不久,她給李鈴受傷的腰上固定好繃帶,換好了她手上的繃帶,又扶她坐起,喂她喝下了幾片消炎藥片。
在她的照顧下,李鈴感覺身上的傷痛似乎也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
看她臉色好了許多,護士輕聲的對她說︰「孩子,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絕對不要命喪在這異國他鄉,讓親人傷心!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啊!」
李鈴听她這樣說,不禁悲從中來,雙眼滿含淚水,看著她。離開故土沒有多久,就發生這般巨變。*一夜之間就翻臉無情,快速撕掉了溫情脈脈的面具,變得冷酷無情。自打宴會那一晚至今,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她一直就生活在地獄之中。這種種非人的遭遇,萬里之外的父母又如何能知道?而此時此刻,歡子說不定因著自己的不辭而別,不告而婚,正在深深的恨著自己吧?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就覺得劇痛不已,眼中的淚水更多了。
「怎麼了,哪里還疼嗎?」護士急忙撫住她關切的詢問。
她搖搖頭。看著她,這才想起︰「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
護士看她沒什麼大礙,心里放松了許多。坐在她身旁,抬頭看著緊閉的門,小聲說︰「今天我接到職介中心通知,來應聘長期特別護理工作,就急急趕到應聘地點,誰知那里卻空無一人,正要離去時,就被一個男人強行抓住,扔進後備箱,帶到了這里。」她喘了口氣,想到今天自己的遭遇依然心有余悸。
「後來,他將我帶到了這里。我也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只是看到了地上的你,心里就明白了,他為什麼要綁架我過來的原因。好在我到的及時,如果再晚來一步,你就沒命了!」她關切的看著李鈴,又檢查了一下她的手腕。
李鈴心中重新升騰起強烈的憎惡感。沒想到*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折磨自己也就罷了,竟然敢謊報醫治地址,綁架護士!真不知,他還會干出些什麼更為可怕的事情來?
「他為什麼會這樣對你?」護士好奇的問她。
李鈴簡單的告訴了她事情的原委。她听後也驚呆了,「原來他是你的丈夫!竟敢干出這樣違法的事來!那你為什麼不打求救電話,將他繩之以法,反而任由他這樣折磨你?」她氣憤而又不解的問李玲。
李鈴搖了搖頭說︰「我們的婚姻本身就是個交易,如果他被逮捕了,我就成了恩將仇報的人,那麼我在國內的父親肯定會因為我而受到牽連,說不定會再次陷入牢獄之災!我就是死,也不能讓我的父親再遭受打擊了!」想到父親現在的精神狀態就已經大不如以前了,李鈴咬著牙,硬生生將淚水流進了心里。
「他威脅我,如果不能盡快治好你,我的親朋好友就會有危險!」听李鈴這樣說,護士喃喃自語,臉色也不覺變了。
听她這麼說,李鈴也不免替她擔心起來。*已經徹底喪失理智了,又有什麼壞事干不出來?
兩人相視,默默無語,心中皆是驚恐不安。
正發愁間,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兩人一驚,抬頭看去,只見*陰森著臉出現在門口。「你出來!」他指指護士,示意她上來。
護士回頭看看李鈴,向她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用力握一握她冰冷的手,便起身走上去。
門 當一聲又被關住了。李鈴望著陰暗的四周,心中滿是擔憂,卻也忘了自身的處境。
但第二天,在同樣的時間里,護士又進來了。這讓李鈴為她而揪了一夜的心終于放下了。
護士幫她擦過身子,換過藥,收拾好她周圍的髒物,臨走時,悄聲對她說︰「你一定要快點兒好起來,否則他會傷害我!」
在接連的半個多月里,護士每天三次,都會在同一時間下來照料她,喂她喝水、吃飯,幫她擦洗身體,再為她換好藥、固定好腰上用于正骨的綁帶。看著她精心的照料自己,想到*以自己的身體健康來威脅她,李鈴也就拋掉了一心求死的想法,盡力讓自己快點好起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疑心很重,將家中的監控設備全部換為最先進的遠程監控,無論他身在何處,都可以通過手機來監控家中的每個角落。李鈴和特別護理在家中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嚴密的監視之中。
兩個同樣失去自由的人,在這半個多月的親密接觸中漸漸熟悉,因為同樣是受著*的迫害和脅迫,不禁對彼此生出濃濃的相惜之情。在給李鈴治療的相處過程中,李鈴知道她叫章紅,十幾年前,隨著自己在美國大學教書的丈夫出國的,有一兒一女,家庭美滿幸福。
「那麼,你這麼長時間沒有和他們聯系,他們怎麼會不擔心你呢?」有一天,李鈴看她神色平靜的為自己換上干淨的衣服,忍不住問她。
她愣了愣,然後依然用平和的語調說︰「幾年前聖誕節的前夜,我正在醫院加夜班,警察突然通知我,說我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在回家的途中出了車禍。」
李鈴听來卻覺得心驚肉跳,急忙追問︰「他們怎麼樣了?那肇事者呢?」
「當我匆匆趕到急救醫院時才獲知,我的丈夫當場死亡,十八歲的女兒在送來急救的途中也死去了,只有年僅五歲的兒子還在緊急搶救中。」
她的臉色依舊,語氣平和,看不出一點兒悲痛,但李鈴听來卻早已淚流滿面。
「你的兒子現在還好嗎?」她哽咽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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