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的背後 第四章 難以相見

作者 ︰ 鈴隨風響

郭歡歡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多了,早就過了平時自己前去李鈴家的時間了。

她心急如焚,腦海之中反復在告訴自己︰「今天,也許鈴鐺就會回來了!」滿懷著這樣的一種強烈希望,她不由腳下就加大了油門。

正要拐過街角,眼見就要到李鈴家樓前時,突然拐角處滾過來一個彩色皮球,隨後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竟然跟著不停滾動的皮球一路就跑到了馬路上。

郭歡歡眼見車子就要撞了過去,本能的猛踩剎車,只听得一陣刺耳的緊急剎車聲響起,車子卻未見立即停下,還是一路滑行著向那孩子沖了過去。

郭歡歡急忙狠打方向盤,將車子朝著街邊那粗大的梧桐樹直撞過去,耳邊只听得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她的頭狠狠的撞在了方向盤上,立時血流如注,昏死了過去。

「哎呀,出車禍了!」

街邊行人立時涌了過來。而恰在此時,章紅扶著李鈴慢慢走出樓口,準備去散散心,遠遠的看見街口那邊涌了好大一堆人,吵吵鬧鬧的,很是喧鬧不堪。

章紅眉頭一皺,便扶著李鈴轉過身去朝著另一邊走去,遠遠的躲開這些吵鬧的人群,渾然不覺身後不遠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車里有人受傷流血,便有人急忙撥打了急救電話。幾分鐘之後,郭歡歡被送往了醫院進行急救。

好在郭歡歡反應及時,只是將自己的車撞毀,而沒有釀成大禍。

但頭部傷倒是次要,由于撞擊力度太大,車體前半部分嚴重變形,她的右腿被卡在變形了的車體里,救護人員用了好大的勁才將她血肉模糊的右腿取了出來。

當醫生仔細檢查完之後對隨後趕來的郭歡歡的父母說道︰「右腿開發性骨折,要靜養幾個月才行啊!」

看到女兒只是頭上輕傷,腿部骨折,再沒有生命危險,兩個老人都松了一口氣,連聲向醫生道謝。

不一會兒,羅敏急急忙忙推門進來,看見郭歡歡躺在病床之上對著自己的父母說著話,頓時心里的巨石落了地。

她皺著眉頭走過去,語氣很不高興的對郭歡歡說道︰「你開車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傷的嚴重嗎?」

郭歡歡父母看見羅敏來了,不怒反喜,急忙拉住她的手說道︰「沒事,沒事,好在她只是腿部骨折,醫生說只要靜養幾個月就會好了。你不要擔心啊!」

羅敏卻不急著回答他們,只是拉起看見她來早就將頭轉到一邊的郭歡歡的手,柔聲問她︰「怎麼樣,腿還疼嗎?」

郭歡歡依然不動不吭聲。

倒是她的母親急了,白了她一眼,笑著對羅敏說道︰「你不要理這個 脾氣的東西!你能過來,我們很高興啊!這個家伙還得勞你費心照料呢!你可不要生她的氣啊!」

羅敏微微一笑,毫不介意的說道︰「這麼久了,我還不清楚她的脾氣?你們放心好了,我會全心全意的去照看好她的!」

誰知她的話音剛落,一直靜默不語的郭歡歡,突然就轉過頭來冷冷的對她說道︰「誰要你來照看!你不要再在我父母面前這樣裝樣子,我們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

「你……」

听得郭歡歡竟然當著她父母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羅敏氣得連連頓足,轉身就要出去,卻早被郭歡歡的母親一把拉住。

「羅敏啊,你不要生她的氣啊!這幾個月來,你對她如何,我們老兩口都有目共睹啊,我們也早就不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只要你能不嫌棄這個死東西,我們老兩口就感激不盡了!」

原來,自從郭歡歡自殺不成之後,這羅敏天天盡心盡力照料暫時無法起身的郭歡歡不說,還想盡一切辦法去討好郭歡歡父母。

她以前在夜店當了幾年老板,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

她的一張甜嘴將郭歡歡父母哄得團團亂轉不說,還三天兩頭往郭歡歡家里跑,不是送去高檔的營養保健品,就是拉著老兩口去看他們喜歡的秦腔。

這老兩口,什麼時候享受過這樣體貼入微的照顧?

沒有幾日便放下了世俗之心,全心全意的渴望著,如果郭歡歡能和這樣善良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倒也不失為一種折中的好辦法。

最近一段時間,老兩口甚至還主動給羅敏打電話,問她為什麼今天不來家里坐坐了?

羅敏接到了這樣的電話之後,心中明白,自己已經將這兩個老人成功的收服了!

但,對于羅敏來說,收服這兩個老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但若是想要讓心如死灰的郭歡歡,重新燃起愛的希望並且愛上自己,這才是真正難以解決的問題!

今天她接到郭歡歡父親打來的電話後,便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誰知,郭歡歡依然對自己是這幅極力排除的態度,她的自尊心感到再難以承受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還是念念不忘那個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的人?」她憤怒的在心里狂喊著。

自從知道了郭歡歡為什麼而自殺的原因之後,羅敏的心里有了一絲快感,但同時也有了一些不安。

那個讓郭歡歡牽腸掛肚的李鈴終于死了,從此她羅敏再不會有強勁的對手存在了!

但,也正是因為她死了,自己卻根本就無力去和一個鬼魂戰斗了!

現在,看看郭歡歡,依然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始終沒有改變,而且大有厭惡自己的表現,羅敏感到從未體驗過的一種強烈的挫敗感,正從心底升騰起來,慢慢浸遍自己的全身,讓她難以忍受,她掩面放聲大哭。

郭歡歡父母一下子都慌了手腳,安慰羅敏的輕聲安慰,大罵郭歡歡的大聲斥責,一時之間病房里吵鬧不休。

傍晚時分,看天邊那抹余霞漸漸消散不見,街上出來散步休閑的人越來越多了,章紅柔聲問坐在路邊長椅上的李鈴︰「我們是再繼續坐一會兒呢,還是回去休息呢?」

李鈴轉過頭來,那雙美麗的大眼楮看著章紅,讓章紅有了片刻的恍惚,竟然以為李鈴依然能看得見自己。

「媽媽,我想再坐一會兒。雖然我看不清楚人和風景,但我的心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溫暖的風,悠閑自在的人們,還有,能讓媽媽也出來多散散心,不要總是為了我而守在屋里,感到憋悶。」

章紅眼中漸漸流出淚水來,看著眼前依然美麗如昔的李鈴,心如刀絞。

「媽媽真的沒有什麼的!只要你能感到快樂,媽媽也就快樂了!」

「媽媽,我真的好幸福啊!哪怕以後我永遠看不見這個世界了,只要還有媽媽在我的身邊,我就滿足了!」

李鈴微笑著,發出幸福的嘆息聲。

章紅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極力壓抑住就要哭出來的悲泣聲,听到李鈴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揉碎了。

一陣清風拂過,掃起滿街的落葉。

李鈴側耳靜听這陣陣風聲,伸出手去,一片樹葉飄飄蕩蕩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微笑著用手仔細去撫模這片微黃的樹葉。

突然腦海之中就想到了年少之時自己和郭歡歡因那棵銀杏樹而相識,因對一片落葉的感嘆而打破禁忌之戀的情景來。

她的腦海之中似乎又听到了郭歡歡第一次對自己輕聲說出的話︰「你從未離開過我的視線,你從來就在我的心里。我,愛,你!」

往昔歷歷在目,此時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情話依然清晰在耳,但現在兩人卻已是形同陌路了!

想到那日,郭歡歡毫不猶豫就追著自己的父母而去,至此就再沒有出現過。霎時,李鈴心中強自壓抑的所有情感全部沖破了理智的束縛噴涌而出,她撲倒在章紅的懷中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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