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鈴從來沒有見過楊澤輝這幅模樣過,要說看到過他流淚,倒是自己被逼無奈,在精神病院之中,他來探望自己時,曾對著自己流下過眼淚,但,恐怕那個時候的楊澤輝,為自己所流著的眼淚,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真情在吧!
但是,現在他眼中的淚水,卻不知為何,竟然讓李鈴的心中有了一絲觸動,隱隱感覺到,自己面前的這個楊澤輝,曾經的張北山,無論如何,似乎也曾將自己的一片真心,都交付過!只是,他只是一味的埋怨上蒼對自己的不公,卻從沒有細想過,為什麼兩段情感,最終都會成為了一種孽緣,釀成了一種慘禍!
這時,天邊一輪紅日即將升起,從幾人頭頂的茂密枝杈之間,星星點點的滲了下來,映照在幾人的臉上,身上。
杰森一看,心中大急,急忙出聲提醒正在著呆的楊澤輝道︰「老板,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離去吧!」
楊澤輝松開掐住小歡的手,但卻緊緊拽著他的一只手,交給杰森,讓他背上小歡。自己就轉過身去,朝著邊境走去。
李鈴望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兩個人,再不猶豫,急忙加快腳步,緊隨其後。
四人很快就鑽進了更為茂密的山林之中。
大約又走了一天的路程,終于來到了中越的邊境線上。
楊澤輝彎腰躲在厚密的灌木之後,小心謹慎的環顧四周,伸出一只手來,放在嘴中,輕輕的學了三聲鳥叫。
李鈴藏在他們身後,靜耳側听,突然就听得邊界石頭不遠處,也隱隱傳來了三聲鳥叫。
楊澤輝大喜,知道是黑道上幫忙的朋友來了。就又打了四聲暗語。
很快,那邊就也應和了他四聲暗語。
楊澤輝微微抬起頭去,緊盯著對面,只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草木之聲響過。對面密林之中,竄出來了三道黑影,鬼鬼祟祟的朝著自己這里走了過來。
杰森心中大喜,就要站起身來,卻被楊澤輝一把拉住,朝著他搖了搖頭,又趕緊重新貓下腰去。
楊澤輝不急不躁,繼續仔細觀察著對面幾人的動靜。
那三道黑影漸漸走得近了,李鈴才看清,這是三個身著普通農裝的男人。正一邊小心仔細的朝前走著,一邊四顧不停張望著,顯然,他們是在尋找楊澤輝等人。
杰森看到這里,再側耳靜听。四周除了自己幾人的喘息之聲,再無其他任何雜音,不覺就心里很是納悶︰「這老板,為什麼還不和這些前來接自己的人見面?不知他究竟還在等些什麼?」
他正自疑惑著,突然就听得幾聲槍響,眼前那三人,就都紛紛中槍倒地了。
楊澤輝一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咬著牙,低聲對杰森說道︰「果然,我猜的沒錯!這黑道之上,想要取我性命的,也大有人在啊!」
杰森一看。心里不由就了慌,焦急的低聲問他道︰「老板,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豈不是中了別人的埋伏?」
楊澤輝微笑著,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慌什麼?我在道上也並非白混了這三十幾年啊!當年,我能單槍匹馬。將你從幫派十幾人手里救下來,現在這區區三四個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杰森一听,心里感念不已,眼里也漸漸就有了些淚花,點頭低聲說道︰「老板說的是!只是,還有我在呢!絕對不會讓老板一個人去犯險!」
說完,他從腰間抽出一支手槍來,看著楊澤輝,隨時等待著他的一聲令下。
楊澤輝朝著他點了一下頭,就貓著腰,沿著灌木叢,朝著邊界石北面慢慢挪過去,雙眼緊緊盯著對面的那叢灌木。
杰森背著小歡,緊隨其後。
李鈴也仿效他們兩人的樣子,盡量輕的挪動自己的腳。
當三人轉了一大圈之後,就豁然看見,在邊界石的三四十米之處,正有四個人,背對著他們緊盯著自己前方,卻絲毫也沒有意識到,楊澤輝等人已經繞到了他們的身後。
說時遲,那時快。
楊澤輝舉起手中的手槍,瞄準對方,扣動扳機。
李鈴和小歡,都嚇得緊緊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啪啪啪幾聲槍響過後,那四人就哼都沒有哼一聲,摔倒在地,見了閻王了。
杰森驚喜的看著身旁冷靜異常的楊澤輝,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老板,真是沒有想到啊!這麼多年了,你的槍法還是這麼威武啊!」
楊澤輝卻急忙示意他噤聲,緊張的繼續望著前方。
杰森不解,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嚇得差一點兒叫出聲來。
原來,邊界石那邊,四人剛剛才呆過的地方,正快步走過來一對中方的巡邏兵,都全副武裝,正走到邊界石邊,四顧張望。
杰森于是更是對身旁的楊澤輝,佩服得想要大呼「真是神人!」了。
四人等了大約十幾分鐘,那隊邊境巡邏兵才遠去了。
楊澤輝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對身旁的三人說道︰「現在,我們以走了!」
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那先前死去的三人身旁,蹲去,在他們的身上搜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分別交到杰森和李鈴的手里,低聲囑咐道︰「這是我們入境的證件,你們一定要拿好了!」
李鈴低頭仔細看了一眼,見到上面分明就是自己的照片,下面和旁邊,分別用自己不認識的外國語言寫了些什麼。她雖然看不懂這些文字,但想來,也應該是類似于身份證這一類的證件了。
「看來,這個楊澤輝,的確是神通廣大啊!連這里都有著他的人在!」
李鈴跟著他們,一邊走,一邊深深感到,自己以後要想從這個人的手里逃月兌,似乎已經是不能的事情了,不覺就更是心灰意冷了。
到了半夜時分,四人安全通過了安檢,進入了越南境內。
四人出得關卡沒有多久,就看見兩輛汽車快速朝著自己這面駛來,在四人的面前緊急停下。
楊澤輝和從車里下來的一人低聲交談了一番,就帶頭上了汽車。
杰森將小歡先放進車里,自己就隨後也上了車。
李鈴也不再遲疑,緊跟著也上了車。
兩輛車疾馳而去,車尾留下幾道揚塵。
第二天早上,楊澤輝四人就坐上了飛機,離開了越南,飛往菲律賓。
一周之後,楊澤輝四人,就又坐上了一輛豪華渡輪,離開了菲律賓。
這一路之上,總是有各色人等,前來拜訪楊澤輝,李鈴看他和這些人,稱兄道弟,交談甚歡,仿佛認識已久,並且關系匪淺,心里就越感到這個楊澤輝的深藏不露和怕了!
這一天,他們換乘了另外一輛渡輪,進入一間豪華套間之中。
楊澤輝進入房中,按照慣例,先在幾間房內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檢查無誤之後,這才叫其余三人進來休息。
小歡那日被蛇咬了以後,多虧有那兩個冤死的好心人敷了草藥,化解了蛇毒,再經過幾次注射治療,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李鈴自那日以後,卻就再也沒有了和小歡親密接觸的機會。
杰森嚴格按照楊澤輝的要求,半步不離小歡身旁,絕對不允許李鈴再和小歡說話,更不允許她靠近小歡。
李鈴眼巴巴的看著小歡,看他也同樣憐兮兮不停望著自己,眼里總是眼淚汪汪,自己心里難過,卻時刻謹記著楊澤輝的威脅之話,拼命壓制住自己想要去抱住小歡的沖動,兩個人,只得靠著眼神來進行交流了。
「小歡,你一定要堅強啊!有媽媽陪著你!」
李鈴看著小歡,在心里對他這樣說道。
「知道了,小歡一定會乖乖的!媽媽就不要擔心我了!」
小歡眨巴著一雙大眼,看著李鈴,同樣在心里對她說道。
「小歡,媽媽愛你!」
「媽媽,小歡也愛你!」
每一天里,這種秘密的,被逼無奈卻又有著一絲幸福感的心里交流,就在這一對母子之間悄悄進行著。此次不幸的事件,反倒使得這一對母子因禍得福,將原本遠隔的情感,緊緊的聯系在了一起。
僅僅只是幾周的時間過去,這一對母子就已經血濃于水,再無法離開彼此了。
楊澤輝睡在最外間,杰森和小歡睡在中間的房中,而李鈴就獨自一人,睡在最里面的房中。
幾人連日來奔波,疲于亡命天涯,現在躺在舒適的床上,漸漸感到困意襲來,很快就都沉沉睡去了。
此時,游輪正平穩的行駛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之上,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不時泛起朵朵浪花, 啪啪的拍打著船身。
夜半時分,楊澤輝正睡得香甜,但時刻豎起的雙耳之中,卻突然听得屋外傳來一陣細弱的腳步聲。
常年養成的警惕性和應激性,使得他即便睡得再沉,也能立即醒轉過來。
他急忙翻身坐起,從枕頭下抽出手槍,光腳快步奔到房門之後,隱藏了起來。
腳步聲來至門前停住,門把被輕輕扭動,房門吱呀一聲,就被人推開了。
楊澤輝屏住呼吸,雙眼緊盯著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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