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本來還想發動原雕也幫他尋找草藥等有用的東西,但考慮到原山在看到他所畫木片後的態度,他暫緩了這個打算。
後面三天,嚴默很低調地待在帳篷里養傷,沒出任何風頭。褐土每天都來看他,每次都會給他帶些吃的。
而褐土所帶的食物要比草町帶給他的豐富一些,除了肉以外,偶爾還會有些野果之類,有次嚴默還吃到了類似紅棗的果子。
嚴默雖然沒有走出帳篷,並不代表他就窩在帳篷里啥事都沒做。
為了今後更好的生活,也為了日後的逃跑路線,他按照這具身體留下來的回憶,試圖勾勒出以鹽山族為中心的地形分布圖。
鹽山族附近有數個大小部落,詳細到底有多少,少年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幾個比較有名的,其中一個就是彘族,還有蛇人族和拜日族。
鹽山族地盤除了有鹽以外,附近環境也不錯,基本可以做到自給自足,這大概也是惹來彘族攻擊他們的原因之一。
彘族原本的地盤傳說最為荒涼,造成民性也特別彪悍,部族里無論男女都可做戰士,必要時會以族里弱者為食,以讓強者存留。
蛇人族據說住在一個條件非常好的山谷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熱,谷里出產還很豐富,且還有充沛干淨的地下水源,日子過得在附近幾個部落中算是比較好的。
其他部落也十分饞涎蛇人族的地盤,可蛇人族善驅蛇、善使毒且有地行之能,一旦被攻擊便會整個種族都不死不休地纏上來,造成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們。
而拜日族生活在草原中,善乘馬,來去如風,善狩獵,整個部落居無定所,常年追著各種牛群和羊群跑。這個部落也是鹽山族的最大客戶之一。
以上這些,加上少年跟著族人逃亡遷徙那些日子的見聞和他對原際部落的大致了解,嚴默推測這幾個部落應該是生活在內陸中部。從氣候干燥,早晚溫差大來看,這里離海洋應該有比較遠的距離,中間說不定還有高大的山脈阻隔。
就是不知道這里是屬于溫帶大陸性氣候,還是應該算作高原大陸性氣候,具體他還要出門看看這里的植物和動物才能知道。
如果這里屬于高原地區,那麼植被分布差就會很大。如果是溫帶大陸性氣候,那麼植被就會多以草原和荒漠為主。
嚴默不打算留在原際部落,不只是因為他在這里會淪為奴隸的身份,還有就是以他的眼光來看,這里的環境根本不適合一個部落發展,想要過得更好,必須重新找個地盤。
原始社會就是這點好,地方大、人口少,搶來就是自己的。只是他只有一個人,想要離開的話,必須做好萬全準備,否則只一路上的野獸和野人就能把他啃成渣,最好能騙到幾個武力值比較高強的人跟他一起走。
打獵、蓋房子、找資源、佔地盤、保護自己,哪個都需要人手,一個人想要在原始社會活得好,除非他是神仙。
想要物色合適的人手,他就必須要趕緊能自己行走。
對于這一點,嚴默一點都不擔心。
只四天,他的骨頭就已經長合;第五天,他的傷口就愈合得只留下一道不規則的紅痕。
他問過草町,這里的人小傷的話都愈合得很快,大傷只要不死,一般斷骨愈合期為半個月,這半個月是指骨頭完全長好可以隨意跑跳的意思。但像嚴默這樣嚴重的傷勢,一般都是截肢,很少有熬得過去的,就算能長好也會長殘,且時間較長。
了解這些後,嚴默的腿明明可以下地走路,但他還是綁著木板條,讓草町來回背著他去方便。
嚴默可不覺得能快速痊愈的身體是老天爺給他的福利,他只覺得這是老天爺不想讓他把時間都浪費在療病養傷上,總之目的就一個——讓他好好改造!
「小默!狩獵隊回來了!你主人回來了!」帳篷外響起草町興奮的叫聲。
嚴默回應了一聲,從指南的獎勵列表中取出金針中的三根,插到左手的獸皮護腕中。那獎勵列表取物太麻煩,得先喚出獎勵列表頁面,手指還要點在需要的東西上,然後才能取出所要物品。
驗證數次都沒有發現可以取巧的方法,導致某人心中極為不忿,取用這麼麻煩,如果我急著想要用金針保命,哪還來得及?
指南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于是嚴默給自己做了一個可以方便插取金針的護腕。
這個獸皮護腕是他這兩天做出來的,因為沒有合適的線縫和,他沒用針,而是用石錐在獸皮上錐出一排四眼共十二排小洞,再用獸皮搓成的皮繩穿過這些小洞眼,最後在兩端收口系緊。
希望這個護腕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嚴默左看右看,有點不放心,一個奴隸手腕上綁著一個如此具有美觀和防護雙重作用的護腕,似乎是太扎眼了點。
想了想,嚴默把三根金針拔/出,轉而插到自己草繩腰帶內測。如果這個護腕亮出去沒人注意,再插回來也不遲。
草町掀簾進來,表情滿是欣喜,狩獵隊回來就表示原雕可以分到一部分鮮肉和毛皮,她作為原雕的奴隸自然也能跟著沾光。因為沒有那麼多的鹽來腌制肉干,一般狩獵回來的頭兩天大家都會有充足的食物吃,甚至包括奴隸在內,所以每當狩獵隊回來都是整個部落的大喜事。
「狩獵隊就要進部落了,今天大家都會去廣場,我背你一起去,你主人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
嚴默不想去迎接他那毛頭小子主人,但他想了解一下這個部落到底有多少人,年齡和性別分布又是怎樣的,于是也沒拒絕。
草町背著嚴默就往廣場跑。
幾乎每個帳篷都有人跑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嚴默來這幾天,頭一次听到這麼多聲音、看到這麼多人。不斷有小孩子大喊大叫著從他身邊跑過,大人們也不管他們。
有人跟草町打招呼,有人奇怪她背上的嚴默,但這時大家都急著往廣場趕,倒沒有人追著草町非要問個究竟。
廣場上的人越集越多,嚴默被草町背到她主人身旁,原山和褐土也在,除了不能動的大河,他的兩個孩子也來了。
草町放下嚴默,讓他單腿靠著自己站著。
嚴默跟原雕等人彎了彎腰,這里奴隸對于上層的禮儀為跪伏和彎腰兩種。
大約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原雕等人包括褐土在內,都沒理睬他。
嚴默注意到原山身後還站了一名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大男孩,那男孩的長相和原際部落的人有點不一樣。
原際部落的族人都是身材牛高馬大,臉部輪廓深刻,眼珠顏色較深,皮膚被曬成古銅色。那男孩卻偏瘦偏陰柔,皮膚偏白,眼珠顏色碧綠,一看就是兩個種族的人。
「那是蚊生,原蛇人族人,大山大人拿四個蜜瓜換來的。」草町道。
原來上次我吃掉了四分之一個奴隸,嚴默沉默。
「蚊生不愛說話,性子有點陰沉,但人很好,你跟他處長了就知道。」
嚴默對蚊生點了點頭。蚊生也跟他點了點頭。
廣場前方突然響起騷動,遠遠的就可以看到有一個龐大的隊伍正在向部落靠近。
有人先一步跑回來瘋狂高喊︰「豐收!大豐收!好多獵物!」
人群發出歡呼聲。
嚴默目光在人群中掠過,微微一皺眉。
男人多,女人少。成年人多,孩子少。而老人,更是少到讓人驚訝,其實說是老人,這些人雖然臉上皺紋較深,但身體看著都還健康,僅從外表推測,可能他上次看到的祭祀,就是這個部落里年齡最大的人?
這樣的人口構成絕對不合理,也不適于發展。
「酋長、祭祀和長老們來了!」草町一拉嚴默,讓嚴默坐到地上,隨即她自己也跪下。
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分開,酋長在前,祭祀在中,長老們在最後走進廣場。
所有奴隸全部跪下。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原雕、原山和褐土一家恰巧擋住了坐在地上的嚴默,草町和蚊生一左一右跪在少年兩邊。
等酋長幾人走過,草町和蚊生才扶著嚴默一起重新站起。
酋長等人站到了廣場最前端,所有人都站在他們後面,沒有人敢越過他們,包括不懂事的孩童。
遠處的龐大隊伍逐漸走近。
因為地勢緣故,嚴默雖然站在後面但也看到了那支隊伍的全貌。
……我操!
這是嚴默對這支隊伍的第一印象。
他以為會是一群身穿皮裙的野人肩扛手拉,亂哄哄地背著一堆死掉的獵物回來。
可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
他竟然看到了一支軍隊!
而且還是一看就經過嚴格訓練,有著可怕紀律性的百戰雄師!
整支軍隊全部由青壯年男子構成,所有人都身穿皮裙,手持木制的利矛,他們沒有穿鞋,他們赤/luo著大半身軀,可是任何人只要看到他們,就會明白他們的身軀就是他們最強大的武器!
汗水讓他們古銅色乃至黝黑的肌膚發出光澤,就像抹了油一般。
堅實隆起的肌肉凝結如石,讓人懷疑連野獸的爪子也抓不破它們。
很多人身上都有血和傷勢,但沒有人因此停下腳步或者面露痛楚,真正傷重的人已經回不來,能回來的人至少能靠自己的兩條腿走回部落。
每個戰士邁出的步伐似乎都是相同大小,整支約千人的隊伍分成四個方陣,守護著最中間由奴隸背負或牽拉的獵物。
奴隸們如果敢慢下步伐,立刻就有監督者揮鞭驅趕。
明明已經到達自己部落的範圍,明明都已經到達最中心的居住地,可是這些列成方陣的戰士仍舊沒有松懈,隊伍甚至沒有走形。
敵人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他們不止要和野獸搏斗,還需要和沿途所有饞涎他們獵物的部落戰士戰斗,哪怕到了家門口也不能有一絲松懈,因為還有來自空中的狩獵者。
嚴默下意識捂住心髒。
震驚到震駭!
他不是沒有看過更厲害的軍隊,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原始的部落竟然已經發展出如此殺氣騰騰的戰爭武器。
其實一個軍隊有殺氣有武力並不可怕,單兵再強也強不過一個團隊。
可是當一個軍隊擁有了可怕的紀律性,那麼他們就已經具有了讓人恐懼的資格,更何況他們的單兵武力值更無法忽視!
他祖宗的,嚴默喃喃自語,他還是太小瞧了這些原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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