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已受傷,昨天還快走了小半個下午的草町和羊尾的腳在一夜過去後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腫得更加厲害。
如今,草町還能走,羊尾明顯勉強,他不敢說,怕被當成累贅宰掉。
嚴大醫生因為昨天受刺激較多,幾乎忘記了這兩人腳部受傷的事情。結果早上一起來,那指南就開始用光的方式來顯示它的存在感了。
嚴默一看指南主動亮起,就知道肯定沒好事。他正準備查看,結果猛來了,等原戰把猛趕跑,他才有機會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掌。
因為忽視了身邊已知病患的病痛,指南判他疏忽,給他加了4點人渣值。
還好不是見死不救那樣一下就加他10點,否則……
嚴默覺得有點冤屈,這次他還真的不是故意疏忽,而是真忘了,他原本就打算給兩人看腳傷來著,否則隊伍里有三個不良于行的人,那絕對是一場悲劇。惜人渣值已加,他現在也只能想法補救再把它給降下來。
這一出一進……浪費啊!
「你就不能提醒一下嗎?」嚴默對自己的右手不滿道。
指南毫無反應。
嚴默嗤笑,懶洋洋地嘀咕︰「知道知道,你是想讓我時時刻刻把醫生的本職記在心頭,而不是需要提醒才會想起,對嗎?」
指南當然還是毫無反應。
嚴默見原戰用奇怪的目光看他,當下不再自言自語,抬頭對草町兩人叫了一聲︰「羊尾,草町姐,你們過來一下,我給你們看看腳。」
「我腳沒事。」羊尾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反駁道,為了掩飾,他甚至不顧疼痛,故意筆直走了兩步,而這兩步讓他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如果不是怕你耽誤行程又拖累我,我管你屁事!嚴默撇嘴,「草町姐,你過來,腳扭傷得趕緊治,拖下去只會越來越嚴重,何況我們後面都還要用到腳。」
草町在听到嚴默說要給她看腳傷時,臉上露出驚喜,但她還是先轉頭看向自己的主人,征求他的同意。
雕當然點頭,還親自抱起草町把她送到嚴默面前。
猛收拾得快,從他哥那里把背包搶過來背上身,正準備出,听到小奴隸說要給草町和羊尾看腳扭傷,轉身就又沖到了少年身邊蹲下。
原戰見此,只好去跟站在高處的獵說暫緩出。
獵看著遠方皺眉,「我們被盯上了,如果不能帶的,就干脆丟下。」
原戰知道獵在說什麼,他早就在值夜時現那些在遠處草叢中晃動的灰影,當即冷酷道︰「先讓鹽默治治看,那小子手段多,說不定有辦法讓草町他們走起來。真不行……就在路上丟,還以甩掉這些惡獸。」
土丘下,嚴默模了模草町的左腳,確定沒有骨折,只是扭傷,腫脹也不厲害,只按壓和轉動腳踝才會有痛感。
「情況不嚴重,我先幫你消腫止痛,考慮到後面要長時間行走,我會把你這只腳的腳踝部位固定一下,你走路的時候盡量不要用這只腳使力,建議你最好弄根拐杖。」
草町松了口氣,她覺著她腳扭得也不嚴重,這里不是部落以讓她留在帳篷中休息,他們得在到達目的前,一直走下去,這樣她的腳說不定會硬生生走廢掉。幸好有心善又會治病的小默在!
嚴默解釋名詞腳踝和拐杖。
旁听的雕轉頭就去附近找適合的材料。
輪到要給草町動手消腫止痛時,嚴默看向猛,「我需要使用鹽山族祭司的手段,你不是我族人不能看,否則會被我族祭司的靈魂詛咒。」
猛滿臉失望,但無論多厲害的戰士,心中對各族祭司都有著深深忌憚,哪怕那些祭司已經死掉也一樣。所以听到嚴默這樣說,他雖然不舍,也只能離開。
「等會兒你能幫我拿一些碎獸皮來嗎?不用很大……」
猛立馬轉身,飛快答道︰「有,包里帶了一些,等我拿給你!」說著就把背包取下,從里面翻出幾塊碎皮遞給少年。
「謝謝。」少年溫和地笑,「幫我和其他人也說一聲,讓他們不要往這里看。」
「好。」猛傻笑點頭答應,重新背起背包一蹦一蹦地跳遠了。
嚴默又看向草町,還沒開口,草町就笑道︰「我也不能看,對吧?我這就閉上眼楮,保證不亂看。」
看草町老老實實地閉緊了眼楮,頭還偏向一邊,嚴默滿意地點頭,掃視四周,見猛已經把話傳到,不管戰士還是奴隸都不敢看向這邊後,他亮出了金針。
等雕拿著兩根約有1.5米高、明顯是灌木類植物的主干回來,嚴默已經施針完畢,正在給草町用多塊獸皮交叉包裹的方式給她固定受傷腳踝。
草町微微動了動左腳,高興了,「啊!真的不疼了,小默,你真的好厲害!」
雕把用石刀簡單劈削的木棍遞給草町,草町撐著木棍在雕的幫助下站起,試著走了幾步,覺得只要不走快,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當即又把少年一頓猛夸。
土丘高處,獵拍了拍原戰的肩膀,「你這小奴隸哪兒撿的?告訴我,我一定多過去轉轉。」
原戰得意地笑。
獵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妒忌地道︰「被大地之神寵愛的野人!」
羊尾後悔了,看著笑得跟朵花似的草町,又是妒忌又是羨慕。早知草町會承認,他也就不否認了。
膽小的青年不停地偷瞄他的主人,希望他的主人能幫他開口。
冰根本懶得理他,這家伙自找的!今天這家伙如果再敢拖累大家,他就殺了他。
還好,「心善」的少年再次給了膽小青年一個機會,「羊尾,你想你的右腳徹底廢掉嗎?」
羊尾這次再也不說他的腳沒事,少年的話音剛落,他幾乎等不及他主人的許,就拖著腿用最快的速度向少年走去。
冰氣得臉色青,看著羊尾的背影,眼中滿是殺意。
嚴默壓下對羊尾的厭惡,神色平淡地對坐到自己面前的青年道︰「把那些干草解開。」
不知是為了止痛,還是為了掩飾,羊尾在自己的右腳腳踝處包了一圈又一圈干草。
羊尾听到吩咐,連忙伸手把那些干草全部粗暴地扯下。
「我、我的骨頭是不是斷了?我覺得疼得特別厲害,腳一踫到地面就鑽心的疼。」
嚴默覺得這人是即憐又悲,但同時也有點小小佩服他,傷成這樣,他還能一聲不吭地跟著走了那麼長時間,昨晚也沒怎麼叫疼。他身上不止右腳腳踝一處傷,當時被他主人冰打出來的青腫也不少,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就一張臉能勉強見人。
這要真是膽小的人能忍到這種程度?而且真膽小,他敢拖倒草町,還敢踩著他主人往流沙坑外爬?
「你躺平,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內傷。」
羊尾連忙躺下,還對少年擠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嚴默心里不想回應,臉上卻自動回了對方一個微笑。
羊尾像是放心了,身體微微放松。
嚴默在心中嗤笑,目光落到羊尾身上,望、聞、問、切、模,一番檢查後,他對羊尾的傷勢已經了然于心。
冰揍人似乎留了分寸,羊尾表面看起來傷得不輕,但真的不過都是皮外傷,疼是特疼,但不至于死人。
嚴默給羊尾說了他的身體狀況後,同樣讓他閉上眼楮。他最終還是不放心這個人,看碎皮還有剩,就直接蓋到了對方臉上,之後,這才開始動手處理對方身上的跌打傷。
最後固定腳踝的碎皮不夠,嚴默找原戰,冰听到後寒著臉跟大山拿了些扔過來——他的奴隸,他必須負責。
等羊尾也以拄著雕順手奉送的另一根木棍站起來時,隊伍終于再次出。
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周圍的野草便已經長到大腿處,有的地方,野草甚至比人還高。
「啪!」嚴默在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
原來草原里最多的不是草,也不是動物,而是昆蟲。某人看著掌心中的蟲子,麻木地想到。
才走了短短一小段路,他就打死了飛到他臉上、手臂上的不下二十多只蟲子。腳背上的他都已經顧不上,任由它們停留在上面吸他的血、吃他的皮、舌忝他腳丫上的鹽分。
昨天蟲子也很多,但沒有多到這種地步。
因為昨天接近沙漠和干旱地帶,而這里已經進入草原深處的緣故?這里夜晚已經這麼冷,這些昆蟲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難道它們不但耐高溫,還耐一定低溫嗎?
惱怒的嚴默不停地拂開盤旋在他周圍的各種飛蟲,他覺得渾身又熱又癢,他甚至能感覺某些吸血的小蟲子,比如虱子類正在他身上爬行。是他又不能把獸皮大衣月兌下來,一個是沒地方放,還有一個至少這從頭包到腳、只露出了部分肌膚的獸皮衣能幫他抵擋住大多數蟲子的侵襲。
就是太熱了,明明晚上那麼冷。昨晚他已經看到自己胸月復和腰間冒出了一些紅豆豆,像痱子又像毛囊炎。
蟲子雖然討厭,卻並不是最怕的,至少現在不是。
嚴默趴在原戰身上深吸氣,還假惺惺地給青年擦了擦汗。
現在他們的最大敵人是潛伏在半人深草叢中的各種猛獸。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就被盯上,一路過來他們身後一直跟了一群像狼、又像鬣狗的野獸。
嚴默只瞥到一眼,完全無從分辨那到底是什麼動物,也不知道它們有多少只,但看獵和其他戰士緊張的神色,恐怕不會少。
戰士們和奴隸們都高度緊張著,戰士們一路緊握木矛,矛尖全部橫放朝外。負責斷後的冰與缺牙一直在半倒退著走,負責兩翼的大山和雕則一直防備著左右兩邊。
沒有人說話,只有不同輕重的喘息聲,因為一路戒備,這次他們的速度不是很快。
沒有人筆直地站著,所有人都貓著腰在草叢中穿行,包括拄著拐杖的草町和羊尾。
背著嚴默的原戰成了塊頭最大的一個,也成了目標最顯著的一個。
那些鬣狗……姑且把它們當作鬣狗,耐心好得出奇,它們一會兒跟近、一會兒又拉遠,像是在故意嚇唬他們,又像是在等待他們疲累、困倦、松懈的那一刻。
嚴默心髒怦怦地快速跳動著,他知道,自己在害怕。這種情況和昨天不同,昨天鐵背龍來得太凶猛和突然,他們只顧著跑了,而今天他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被危險包圍並被持續威脅的恐怖感。
「喤——!」
高度集中精神中的嚴默被這聲低沉的猛獸吼聲嚇得身體一顫。
「那是煌獸,體型跟鐵背龍差不多大,渾身都是長毛,它們有一根宛如蠍子一樣的尾巴,頭上有尖角,嘴中噴出來的氣以殺人。」原戰忽然解釋道。
「食人?」
「嗯。」
嚴默抹把臉,順手也給男人擦把汗,心想這聲音听著就不像是草食動物,而且听聲音距離,離他們應該也不遠。
原戰覺得小奴隸很體貼,雖然背著他很熱,但小奴隸會給他擦汗,還會用手掌給他扇風。
「biu——!」不知哪種鳥類的叫聲,在曠闊的草原和天空中傳出很遠。
嚴默抬頭,天上盤旋著不少大型飛鳥。一看那些離得近的鳥的外形,嚴默頓時心顫,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是這些凶禽的捕獵目標之一?
叫聲之後,一只翅膀展開足有兩米多長的老鷹一樣的凶鳥,突然俯身沖下,片刻後再次沖回天際,這時它鋒利的腳爪上已經緊緊抓了一只像是羚羊一類的動物。
而就在這只凶鳥抓著獵物飛向天空時,很多大型飛鳥都在向它靠攏,但很快,一只看起來和它同類型但身體較小的大鳥出現,宛如護航一般,飛行在同伴身邊。
而原本想要在天空展開一場爭奪戰的其他大型飛鳥們,不甘心地跟了一會兒,但終究沒有追上去。
忽然!
草叢里一只豹子般的野獸無聲無息地猛地撲向大山。
大山出一聲低吼,隊伍立停。
是那巨大的豹子卻沒有和大山正面對上,它在大山停下想要用木矛戳它時,它已經闖進了大山和冰之間的空隙,直撲里面走路一瘸一拐的羊尾。
羊尾出了絕望的慘叫,但他也沒有被嚇到沒有任何反應,巨豹雖然怕,卻不像鐵背龍連反擊都無意義。
他沒有跑,而是立刻一手抓木棍,一手舉起一根斷口鋒利的骨頭蹲了下來。他的石刀和皮裙一起掉了,這根骨頭是他在宿營地撿的,就是為了防身。
原戰一听到大山吼聲就把嚴默扔到了地上,奪過木矛就向那豹子沖去,其間時差不會超過兩秒。
嚴默超近距離看到這麼一只巨大的野生花豹,整個人都要嚇尿。這時候如果誰來跟他說你膽子真小之類的屁話,他一定會一石刀砍死他,這是人類在面對猛獸時由基因記憶傳下來的根深蒂固的本能恐懼,非特殊鍛煉不克服。
甚至他覺得這只花豹比鐵背龍還讓他恐懼!未知讓人害怕,是已知更能讓你在還沒有鼓出勇氣前就先嚇趴下。
目前,除了負責斷後的冰和缺牙沒有動手,其他人都動了。
不過圍攻豹子的只有四人,獵作為接應,暫時沒有參與圍攻,他身邊還有四名沒有多少攻擊能力的奴隸。
奴隸們也都拔/出了石斧或石刀,自動面朝外圍成了一個小圓圈,他們沒有攻擊的本事,至少也要做到能自保。
嚴默想想不能就這樣坐在地上,當即就拉著蚊生的胳膊,讓自己站起,假裝一腳虛浮一腳**,但也拔/出石刀,咬牙守住了一個方向。他必須適應這個世界,而不是讓這個世界來適應他!
巨豹出了一聲痛吼,羊尾舉起的斷骨劃上了它的爪子。
同樣羊尾也被對方一爪子招呼到臉上。
「啊——!」雖然羊尾的姿勢和反應讓他避開了大多攻擊,但臉上還是因為閃避不及迅速多出了兩條爪痕,鮮血一下就冒了出來,那爪子險險就抓瞎他的眼楮!
後面聞到血腥味的鬣狗們興奮了,它們停下了跟蹤,轉為一個半圓的包圍圈,如果不是忌諱那只巨大的豹子,說不定那些鬣狗們就一起撲了上來,現在它們在狡猾地等待兩敗俱傷或一方完全敗亡,想要不勞而獲。
羊尾在避開第一次襲擊後,就滾到一邊,捂著臉哭號了一聲,在冰的厲喝下,又趕緊閉嘴,擦擦血液,顫抖著舉起石斧進行自保。
巨豹身體靈活、速度又快,雖然爪子受了點小傷,但對它影響不大,哪怕這時三名手持木矛的戰士對上它,它也顯得游刃有余,甚至還能抽空打量有沒有更適合、更肥美的食物。
嚴默的目光不小心和它對上,心中頓起寒意,這些野獸一點都不像動物世界里宣傳的那麼愛,看他的目光除了冰冷、殘忍,就只有對食物的執著。
而他不巧,偏就曾親眼看過獵豹把人撕碎的全部經過,那經歷……他真的不願再回憶第二遍,而那個經歷也讓他留下了看到大型貓科動物就會忍不住恐懼的心理疾病。
有人說,動物以敏感地察覺到人的各種情緒,尤其是恐懼和殺意。
巨豹尾巴一甩,對著大山做出了一個撲殺的姿勢,卻在就要撲到大山面前時,這只巨豹竟然一踏大山的長矛,從大山頭頂躍了過去。
嚴默明知危險臨頭,兩腳卻像釘死在地面一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花豹向他撲來。
「鹽默!閃開!」原戰憤怒狂吼,用盡全身力氣投出了長矛!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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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說明1︰
32章有三處修改,親們以回頭再翻翻,主要是修改了親們提出的數數和視力這兩個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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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說明2︰
另外,現一些親還不知道,在此再特別說明一下,一般沒有什麼事的話,我會在上午十點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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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說明3︰
呃,听說我又被掛牆頭了,了解後才知道有一位讀者親說我刪除了她的評論,感到很心塞——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也很委屈,對手指~
因為我都沒看到您之前的第一條評論,吞評很厲害,而且有審核員在審核帖子,如果在作者看到之前,審核員先審核了,覺得某些帖子不太適合,就會徹底刪除掉,連作者後台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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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特特懇請大家,如果愛我,就千萬不要在我的文下評論中八卦別的作者大人,也請不要到別的作者那里說我怎樣怎樣,萬分感激!深深拜托了!!!
如果哪位親真有什麼事非常想要告訴我,以微博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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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老話一句,低調做人。
俺安安靜靜地寫俺的故事,您開開心心地看您的小說,咱們就這樣簡簡單單的。
心存善念和厚意,多給人一分寬容,也多給自己留一分退路,願世界更美好!擁抱大家!!!
——寫到這里突然特想喊一聲︰願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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