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竹林里發生的事,張東來只字不提,也不再去干涉狗蛋和安淺夕的親近,面上依舊不溫不火,似乎就這麼順其自然過日子了。安淺夕很滿意張東來的表現,這少年的心性,往大了說,可以說是榮辱不驚。說得再實在點,這小子就是識相,可讓她省心不少。
至于安子卉,雖在安淺夕那吃了虧,卻沒來給人添堵,是個能忍的主。安子卉安分了,安淺夕自然也不會去無端滋事,至少在現階段,太平些好。所以,這段日子安淺夕過得很是舒坦,身體素質也強健許多。
這些時張家很忙,確切地說村里人都很忙。忙什麼?忙著去深山里采摘猴頭菇,縣里每年一度的集會有專門收購的場所,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幾乎全村老小齊齊出動,也算是為自家增添了一項收入。
「丫頭,還真不賴啊,上手沒多久就找了這麼多?」看著安淺夕整整一籃的收獲,且一個個猴頭菇極有看相,肖玉蘭大拇指一豎,驚詫地夸贊。
「都是叔教得好。」安淺夕當然不會說自己善于野外求生,不過張漢生的確是找尋猴頭菇的能手,掌握了要領,一切便是手到擒來。
「呵呵,安丫頭是個能人啊!」張漢生憨厚一笑,刮目相看之下言語也透著幾分意外。
「安姐姐,你真的好厲害哦!」狗蛋看著自己的半籃成果不由有些氣餒。
狗蛋雖小,接觸這類東西的機會卻很多,以往總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小能手了,可為什麼每次都比安姐姐采得少呢?
「狗蛋,你已經很不錯了。」張東來淺笑著模了模自家弟弟的頭安慰。
「不,我要加油趕上安姐姐。」狗蛋並不領情,籃一拎轉身就跑。
「狗蛋,只給你半個小時,過了時間我們就下山咯。」安淺夕看了眼下落的日頭,沖著狗蛋的背影就是一聲叮囑。求勝心可以理解,但是安全第一。
張東來眉頭微皺,自己的弟弟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求勝心切了?淡掃安然坐于一旁的安淺夕,半個小時?怕是沒那個時間觀念吧!
「叔叔嬸嬸都不急,你就稍安勿躁,他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不用看也知道張東來在想什麼,安淺夕顯得很悠然自得且篤定。
常年在山里玩耍的孩子,再加上她平時所教,要是還不懂分寸不能及時趕回,她不白費心了?
張漢生拍了拍兒子的肩頭,什麼也沒說就坐在了一旁。
山風吹過,難得的清涼,安淺夕和夫妻倆有說有笑,等待也成了一種愜意的享受。
「來了!」安淺夕起身,笑看前方,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挎著籃子飛奔而來。
「安姐姐、安姐姐,準時嗎?」狗蛋紅撲撲的笑臉上兩只大眼撲扇撲扇眨巴,很是討喜。
「嗯,不錯,還早到了5分鐘,成果也還行,過關。」雖沒裝滿,可半個小時內有這樣的成績已經算超常發揮了。安淺夕滿意牽起狗蛋的手,「回家!」
張東來跟在幾人身後,看著興高采烈的狗蛋,輕輕搖了搖頭,這種轉變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瀟湘首發——
為了在集市上佔個好地,天還沒亮,一家人就起來了。除去那幾麻袋猴頭菇,肖玉蘭還采摘了自家種植的新鮮瓜果蔬菜外加一籃雞蛋,準備在集市上兜售。
一輛拖拉機,大小幾人外加貨物就就踏上了征程。十來里地,來到縣城,日頭已高。張漢生拉著幾袋猴頭菇就去收購場所,肖玉蘭則在集市上擺起了路邊攤。
「丫頭,你也是難得見到這樣的趕集會場吧?瞧瞧,多熱鬧。既然趕上了,就去逛逛。」肖玉蘭麻利地將東西擺放好,將張東來往外一推,「東來,人多,你照看著點。」
「嗯。」她還需要人照看?張東來月復誹,卻還是順從點了點頭。
趕集?雖然知道,但安淺夕還真沒切身感受過,誠如肖玉蘭所說,難得踫上了,不體驗一把還真對不起重生一回啊,當下拉了狗蛋就走入了人潮。
「喜歡這個?」看狗蛋盯著小販的玩具手槍,安淺夕笑問,男孩子果然都愛這些,「姐姐給你買個玩玩?」
「又不是真的!」一句話讓身後的張東來驚得直冒冷汗,卻讓安淺夕開懷大笑。狗蛋又說了,「不,喜歡的東西要自己買,等我以後有錢了可以買更好的。」
「好小子,有志氣!」
「我是男子漢啊!」狗蛋胸脯一挺,很是自豪,「安姐姐,以後我賺了錢也給你買。」
「小嘴真甜,只給我買嗎?」
「除了家人,只給你買。」
「好,那我等著!」倒不是個忘本的。
一路走走停停,看得差不多了,安淺夕也沒了再逛的心思︰「體恤家人不是光嘴里說說,我們回去幫忙賣菜,早點回家早休息。」
「好。」
「這麼快回來了?」肖玉蘭有些意外,「前面還有馬戲團的表演,都看了?」
「嬸嬸,咱狗蛋心疼您啊,說要幫忙來著。」安淺夕走進里攤隨地一坐,「熱鬧麼趕過就好了,再說咱來這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趕集,不能本末倒置不是?」
「臭小子還有這份心?」肖玉蘭嘴上不信,可滿臉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孩子果然長大了。
「來,狗蛋,這一百個雞蛋是你的任務。姐姐就賣這些蔬菜了,看誰先賣完。」安淺夕拉著狗蛋坐在自己身邊,對一旁還站著的張東來說,「你也別閑著,自己挑吧,別輸給你弟弟。」
張東來模了模鼻子,認命拿過一籃玉米坐定。往年還真沒賣過,吆喝?好像有些丟臉。
「小朋友,雞蛋多少錢一斤?」
「叔叔,不論斤,論個的。土雞蛋,一塊錢一個。」煞有其事。
「便宜點?叔叔就多買點。」討價還價。
「叔叔,這可是我從自家雞窩里一個個掏的,絕對家養不騙人。您看這個頭多大,可不比商店的差。別人都賣一塊二的,我便宜了兩毛呢,真不貴。」狗蛋小嘴一噘,絲毫不讓。見男人挑挑揀揀,話語一軟,「叔叔,那你要多少?要是真多買些,我給您便宜一毛。」
「好,那來三十個。」男人一听這話,爽快掏錢,三十遞了過來。
狗蛋小心將雞蛋裝好放進男人的菜籃,接過錢,還真就找了一毛出去。
「不是二十七嗎?小朋友,你這算數可沒學好啊。」
「沒錯啊,本來三十,現在不是給您便宜一毛嗎?」狗蛋無辜眨著大眼,將一毛錢塞進了男人掌心。
「噗」安淺夕噴了,敢情無論多少,都找一毛啊。這小子,竟然還玩起了文字游戲!
男人哭笑不得,卻沒真計較,反倒把一毛錢又退了回去︰「看你這麼機靈又討喜的份上,就湊個整吧,回家和人說也是個趣談。」
「叔叔,那不行,說了便宜就不能反悔的。做人得有誠信,一毛找您。」狗蛋鄭重其事用手一擋,堅決不收。
「好好好,誰家大人教得這麼好?就沖你誠信這句話,叔叔再買二十個,這回叔叔不講價,小孩子也挺不容易,就按原價算吧。」
「那謝謝叔叔了。」狗蛋眼楮一亮,忙又包了二十個雞蛋。
男人臨走前還感嘆不已︰人小鬼大,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
「嘿嘿,嘿嘿,安姐姐我厲害吧……哎喲媽!安姐姐你干嘛?」美滋滋的狗蛋拿著剛到手的錢就去獻寶,回頭卻被貼了滿臉黃瓜片的安淺夕給嚇了一跳。
「什麼毛病?一驚一乍的,不就貼個黃瓜片嗎?」安淺夕將嚇得跌坐在地的狗蛋拉起,草帽往自己頭上一蓋,也不急著賣菜,靠坐在牆邊甚是悠閑,「干嘛?只許你耍心眼?一邊看著,坐好,賣你的雞蛋。」
安淺夕不急,一旁的張東來似乎也不急,不知是胸有成竹還是拉不下臉面。
「孩子,玉米能剝開來看看嗎?」一中年婦女動手就要剝皮。
張東來眉頭一皺,指了指面上剝開展示的玉米︰「阿姨,這都新鮮采摘的,沒問題。剝開也可以,不過先說好,價錢不一樣。沒剝的一塊一個,剝了的一塊五。」
「你這孩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買菜,還不讓剝了?又不是就你一家有……」
安淺夕斜掃一眼,哼哼,張東來,你該怎麼辦呢?卻見張東來注意力似乎不在面前帶了些火氣的女人身上,這是?我去,又在听鬼說話了?
女人起身作勢要走,也沒見地上的人松口,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孩子,便宜點唄。誒?孩子听見沒?」
回過神來的張東來見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晃悠,抬頭卻說︰「阿姨,您還是早點回家吧,一會就來不及了。」
「嘿,你這孩子什麼意思?真沒見過這麼做生意的,還趕人了?你家大人怎麼教的……」
氣不順的女人還要再說,卻被面前張東來遞過來紙張上的一行字給驚到了,「你……你怎麼……」
「阿姨,听我的,趕快回去,買菜不急在一時。」
「孩子,玉米都給我留著,我一會讓人來拿,錢先給你。」女人甩下一百塊錢就匆匆走了。
張東來面色如常,剛要收起紙張就被狗蛋奪了過去。歪頭掃了似笑非笑的安淺夕一眼,也沒在意,將籃子往身後一放,找好零錢開始閉目養神。
接過狗蛋遞來的紙張,安淺夕笑了,只見上書——
阿姨,您家中無人,令尊心髒病發,速回!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只是會些玄黃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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