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狼狽被人踩在腳底的李燦容不知是被人氣糊涂了還是賊心不死不懼,竟然又是一陣大笑。微微抬頭,浸染了血水的雙瞳帶著絲狠戾,又是一聲哼笑,「我倒不知安家千金竟敢拿槍!知道怎麼開槍嗎?就算知道,你敢嗎?」
「你說呢?」血狐狸聞言拇指一動,向後扣下擊錘,頭一歪︰「姐玩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喝女乃呢!」
到這份上,在場其他人都驚呆了,瞿清怡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唯獨這李燦容,非但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求饒,反倒笑著反問,也算有那麼些膽識。只是不知是裝腔作勢還是篤定了自己不會亂來而在賭。誰人不惜命?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面不改色、不對,是目露凶光,絕非活膩味了而是想以氣勢來懾人,找機會反擊,可惜對錯了人。
「你敢!」李燦容雙眼半眯,喝了一聲,轉頭看向小個子男人,「愣著干什麼?只要人在咱們手里,她敢亂動——」
「砰」地一聲槍響,李燦容大叫一聲,大腿上已鮮血汩汩,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又驚又氣,抬手指向安淺夕︰「你……你好大的膽子!」
「不見棺材不掉淚!」又是一聲槍響,李燦容指指點點的手無力垂落,血狐狸對著槍口吹了口氣,笑道,「才知道我膽大?通常不知好歹拿手指著我的人都下了地獄,你該慶幸今兒我心情好,不過只廢了你一腿一腳。現在,你還覺得我不敢嗎?嗯?」
「嗯」字拉長了語調,還帶著些笑意,明明笑顏如花,看在人眼里卻猶如致命的食人花,讓人森森就起了身涼意。是誰說安家千金只會吃喝玩樂、空有其表卻驕橫無用?明明是個地獄修羅,完全沒將人命放在眼里。說開槍就開槍,出口之話更是囂張狂妄,卻沒人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看似弱不禁風,卻是殺伐果決,簡直比道上的人還狠。
「少、少爺?」小個子男人挾持月翎翼的手一松,踫上這麼個不要命的煞神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李燦容絲毫不松口,惡狠狠看去一眼,回頭頗有那麼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安淺夕,你為了這麼個丫頭不惜只身犯險,還打傷了我,說明這丫頭在你心中有很重的分量。你再瞧瞧我這有多少人?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再者這里可不止你有槍。你再妄動一下我可不保證他們會做出什麼,到時候那丫頭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今天不就白來了?」
「安小姐,都怪我連累了你。趁著現在局勢有利于你,你就別管我了,我死而無憾。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做你的跟班。」任由淚水滑落,月翎翼心一橫,視死如歸,「別為難安小姐了,冤有頭債有主,一人做事一人當,有種就直接殺了我吧。」
「嘖嘖,安淺夕,瞧見沒?那丫頭對你這麼忠心……」
「你閉嘴!」血狐狸腳下用力,本就受傷的李燦容又是一聲悶哼,嘴角溢出血絲。血狐狸轉頭,瞅了眼已然閉上眼楮的月翎翼,戲言,「小跟班,你既有這份心,也不枉我來這麼一趟。如果今兒你就這麼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不過你放心,這對狗男女我會讓他們給你作陪。他日你墳上青香不斷,你的家人我也會照顧,可好?」
「謝謝安小姐!」說到底月翎翼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自己的家人,現听人這麼一說,便知沒了自己,安小姐定能全身而退。既然如此,心忽地就寬了。
「安淺夕,就算你真的膽大包天,有通天的本領,也敵不過這麼多人的圍攻。你既然這麼不要命,我身為一個男人還怕什麼?那丫頭細看之下也是個美人,而安小姐的美貌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說得無恥點,我今兒就算死在你手里,有你們這兩個美人作陪,黃泉路上也不孤單!」李燦容眸光微閃,暗恨眼前的人油鹽不進,幾欲吐血,可就是不信安淺夕會真的搏命,不由一硬到底,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呵呵,還真應了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風流種啊!李燦容,想以此來打消我的念頭,不得不說你很聰明。只可惜,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狼子野心,夠狠。嘴里說得滿不在乎,其實卻也最怕死的!」血狐狸聞言輕笑,轉了轉手里的槍,「怎麼被我說中心思了?呵呵,我還真不是被人嚇大的。實話告訴你,區區一個雪狼幫,還真入不了我的眼,更別提就你們幾個蝦兵蟹將了。槍?除了我手里這把,他們,怕是還沒有配槍的資格!」
「你——」
「我怎麼會知道是嗎?」血狐狸笑看一眼,無意外見幾人眼神閃爍,東瞄西瞅,就是沒一個真正模槍救人的,嗤笑一聲,「尼瑪真要配槍,早在我動手時就舉槍相向了,哪能容你我唱半天的戲?還好意思大言不慚說不止你有槍,簡直侮辱我的智慧!那什麼,雪狼幫是吧?我還真沒听說過!看看你手底的人,要氣勢沒氣勢,要功夫沒功夫,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而已,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也敢稱混黑道?你還黑道太子爺?別笑掉人大牙!」
「好,好一個安家千金!」被人識破心思的李燦容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看了畏畏縮縮的人幾眼,仰頭道,「難不成你還真敢殺我?就算真像你說的,我們雪狼幫不夠名氣,可也不是這麼好欺。且不說我死了會不會有人報復,單你來說,背了人命官司你也就完了,你們安家得來的名利和地位也會因為你而一蹶不振,你就是安家的罪人!」
「安家?關我屁事!」血狐狸翻了個白眼,安家要真完了她拍手稱快,「別說,這地選得挺好。荒郊野外啊,無人問津啊,可真是毀尸滅跡的好去處,你當初不也看準了這點麼?我要把你弄死了,誰知道?難不成你還指望他們幾個去通風報信?你以為我會留活口?嘖嘖,瞧你那表情,還真夠天真的,看來還是不夠聰明,覺悟不夠!」
「你、你敢……」看著安淺夕滿不在乎的表情,李燦容這會是真怕了。
「少爺,你就服個軟吧。」從頭到尾不曾說過一句話的中年男人終于開了腔,搖頭嘆息,沖著安淺夕就是一跪,「安小姐,你大人大量,我家少爺少不經事,不知輕重做了糊涂事,你就高抬貴手成嗎?常言道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安小姐你既是為救人而來,說明菩薩心腸,又何必要給自己添殺孽?」
「哦?」血狐狸轉頭,看了眼滿眼誠懇的男人,「我認得你的聲音,你就是月翎翼向我求救時那個于心不忍的男人。那誰,旁邊那個小子,對,說你呢,當時你也在。嗯,你二人倒是不錯,還有那麼些是非觀和善心,只是跟錯了人啊。這種人,也值得你跪下來求我?」
「安小姐,咱雪狼幫雖沒什麼大名氣,可這兩年卻是蒸蒸日上。咱做的一些雖上不了台面,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沒有真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幫主向來義字當頭,賞罰分明,只可惜去得早,二少爺也算是我自小看到大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人微言輕,沒有盡到身為長輩的責任。咱二少好面子,那視頻的事一出,被人當做笑柄,他怎麼受得了?所以才……哎,我就是怕二少做下糊涂事,才親自跟進此事。動手前還、還將此事告知了大少。若沒估錯,大少也該來了。」
「陳景德你——你吃里扒外,明知我和他不對盤,還將這事告訴他?你——」
「狗咬呂洞賓!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血狐狸說著又是一腳,直把人踢得在地上滾了一圈,「哦?還有個大少爺?听這口氣,大少爺當是個明理的人,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了。」
「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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