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有話好好說,別……別沖動。」見到血狐狸又舉起了槍,張青嚇得腿軟,險些跪地。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對著一眾想動不敢動的大漢搖頭,上前一步,「安小姐,刀槍無眼,且不說是否傷人,就您那芊芊十指沾染了槍火味多煞風景?您自個不在意,我們這些大老爺們看著也心疼。今兒是我們理虧在前,先在這給您陪個不是。您要覺得不解氣,咱再陪您練練手,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您動肝火事小,傷身事大!張青雖人微言輕,卻不是沒點眼力,看安小姐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人美心善,就發發慈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兄弟幾個也好給您斟茶認錯,決無二話。要真鬧出人命,傷了和氣不說,讓您沾了血多晦氣,您說是這個理不?」
張青一氣說完,又給一眾大漢使了個眼色。
「還請安小姐手下留情!」異口同聲。
「呵呵,這是給你們家主子擔事麼?槍子誰挨?」血狐狸斜掃一眼,槍口對著眾人轉了一圈,「你,你,還是你?」
張青看了眼李燦容,牙根一咬︰「為奴者,為主子赴湯蹈火,是為本分。」
「無怨無悔?」
「只要盡了忠,便是死得其所,無悔!」
「好!好一幫忠肝義膽的兄弟!今天我就成全了你的一片忠心。」血狐狸腳下一移,槍口就頂上了張青的腦門,後者眼一閉,視死如歸。
「張管事——」
「你們都別動,是要陷我于不義嗎?安小姐是明理之人,絕不會出爾反爾。我張青別的不求,只求你們能照顧好我家人,逢年過節給我墳上上柱好香,再撒些好酒,也就知足了。」交代完身後事,張青轉頭,「二少,保重。即使忠言逆耳,張青也在此越矩一次,日後做事還請三思!」
臨死還要力保李燦容麼?這張青還真是個人物!
李燦榮神色一變,尷尬中又帶著幾分隱忍,不知是隱忍自己無力反抗還是因手下的「教訓」而覺得失了面子。
「李燦容,就沒有什麼告別的話?好歹也讓人走得安心啊。哎!看這模樣,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呢!」
「安淺夕,我怎麼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也少在那里假慈悲……」
「不識好歹!」閻非墨一手就拍上了李燦容的腦袋,「淺淺教你是你的福氣,不听還犯橫?欠收拾!」
「嘖嘖……真沒個主子樣,讓人心寒啊心寒!」殺人不過動動手指,可浪費這麼多口舌無非是想看看李燦容的態度。這人倒好,對于一眾對自己肝腦涂地的兄弟竟然無動于衷,真當那些做下屬的不是人麼?血狐狸收槍,「李燦容,別說比不上你哥哥,就連他們,你也是不如!不過是得了個二少的頭餃,要風度沒風度,要人品沒人品,只知道以多欺少,做些不入流的蠢事,說來都是給你們雪狼幫抹黑。連耍陰招都翻船,你說你有什麼用?還想讓人以命抵命,你配嗎?」
「兄弟們,忠心值得贊揚,可也得分對象不是?跟著這樣的人,愚忠就是助紂為虐。混黑並不丟人,所謂存在既有理,世道如此,大家選擇不同而已。更何況有些白道表面看著光鮮,內里還不知齷齪成什麼樣子。虛偽求榮,還真不如黑得磊落,至少義字當頭,良心猶在。我看各位兄弟本心不差,足以挑大梁。」血狐狸話鋒一轉,對著一眾雪狼幫的人口若懸河,「我若沒想錯,這場子的確是李燦容的,可論起你們真正的主子——呵呵,李燦容幾斤幾兩我早已見識過了?怕是養不出像你們質素這麼好的兄弟。張青,打給李燦然,長兄如父,弟弟這麼不成器他做哥哥的也難辭其咎。今兒這事,當家的可得給我一個交代!」
一番話說得張青激蕩不已,是誰說安家千金胸大無腦來著?明明是胸中萬千乾坤,比起男人,一點不輸。一听叫當家的,瞬時松了口氣,只要有商有量,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
「好的,安小姐請稍等。」
「張青你敢——」
「多話!」閻非墨手下一緊,便聞「 嚓」一聲,伴隨著一聲哀嚎,李燦容那條完好的胳膊瞬時無力耷拉下去,「老實了?」
「瞪什麼?哦?眼楮倒挺黑亮,挖出來當黑曜石作為裝飾好像也不錯。」閻非墨勾唇,笑得邪惡,動了動修長的手指。
「你、你你你……」
「原來是個孬種!」閻非墨嗤鼻,「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呢……」
「該死的小白臉。」
「嗯?大點聲!小白臉?」閻非墨眸光一閃,抬手二指就鎖住了李燦容的咽喉,「二少,蠢也就算了,都命懸一線說話怎麼還這麼沒分寸?對于自己的女人,自然是用來寵的。只要淺淺她高興,我躲在她身後做個小男人又何妨?她喜歡、我樂意,這是我二人之間的情趣。可對于你這種什麼也不是的外人……」
手下一緊,李燦容面色由充血轉為慘白,憤恨之余看著那雙毫無溫度的藍眸,驚恐油然而生。
「添什麼亂?人死了還怎麼玩?」艾瑪!情趣?血狐狸白眼一翻,這麼肉麻的話是怎麼從伯爵嘴里說出來的?
「沒有,我這不看他臉色不好給他順順氣麼,順便聊聊人生。」閻非墨倏地收了手,燦笑著拍打李燦容胸口,霎時引得得了呼吸的人咳嗽連連,「瞧,悶氣咳出來就無恙了嘛!」
「安小姐,您請上座,咱少幫主馬上就來。」張青掃了眼面色青紅不一的李燦容,二少,您能消停些不?好容易人家肯心平氣和談事了,您又作什麼呀?無語中趕忙將血狐狸引上了一旁的沙發,「閻、閻先生,您也請。」
約莫一刻鐘左右,李燦然風火而來,來得匆匆,步履卻是不亂,依舊意氣風發、穩重而矯健。
「安小姐,別來無恙啊。」李燦然自然看到了輪椅里有些狼狽的弟弟,也只當不知,月兌下外衣就是一聲寒暄,「不知安小姐光臨,招待不周之處,請別見怪。」
「他們挺會來事的,這可是上好的雨前龍井。天寒地凍,當家的大老遠趕來,暖暖身先。」血狐狸悠閑喝著茶水,只手一請,「相對而言,你弟弟就……不太懂事了呢!」
「哦,呵呵。」李燦然尷尬地干笑一聲,就勢飲了口茶,「我弟弟腿腳不便,心中自然有些憋悶。病人嘛,有時候確實挺不可理喻的,安小姐大人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就是。」
「嗯,當家的這話是沒錯,我是不想計較來著,可是……」茶盞一放,輕輕撫額,一副無可奈何,「哎!我好好的來富樂玩了幾把,贏了些小錢而已,誰知道二少一時興起邀我賭一把。我想著既是二少的面子就來了,今兒運氣好,贏下了這間休閑所。二少要是說著玩也就罷了,一個賭場而已嘛,犯不著舞刀弄槍的,這不是欺負我一個女人家形單影孤麼?就連我朋友……人家好歹也是個大明星,可二少竟然、竟然……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張青,這事你最清楚了,當家的既然來了,你就原原本本說清楚,也算得上是公正。」
「安小姐說哪里話?我還不信你麼?」李燦然自然知道自己弟弟的德行,很明顯這次仗著在自己的地盤起了歹念。人家說得隱晦,他還需要再讓自己的手下把不堪的事實再復述一遍嗎?當下慷慨一笑,「安小姐說得是,不過一間賭場,願賭服輸。商人重誠信,我雪狼幫也言而有信,這間賭場歸你了。」
「哥——」
「安小姐,我弟弟不懂事,你若賣個情面給我,我感激不盡。當然這事我們理虧在先,你心里不舒服也在情理之中,有什麼要求你盡管提,只希望你留他一命,畢竟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
「當家的言重了,我要他命干什麼?我只是求個理。」血狐狸茶盞一放,抬眸,「當家的果然大仁大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要是不依不饒有理也虧。那行,就給當家的一個面子,今兒這事只當沒發生過。不過這賭場麼,我就當仁不讓了。」
「爽快!」李燦然伸手,「不打不相識,安小姐,可願交我這個朋友?」
「呵呵,榮幸之極。」血狐狸莞爾,抬手與人交握,回頭又說,「二少,事不過三哦!你可是有個難得的好哥哥,要惜福啊。那行,時候不早了,我明天還有課。當家的,送一腳唄。」
「這個自然。」李燦然起身吩咐一二,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既是朋友,叫我名字就好,當家的生分。他日有空,我做東,還望安小姐賞臉。」
「果然是做大事的,不拘小節,以後就叫我安安吧。」血狐狸從善如流,「張青,以後跟我了哦!那兩箱錢先放著,到時候我來取。」
「是,安小姐慢走。」
二人相攜而去,張青將事情原原本本又說了一遍,李燦然越听臉越黑,站在窗口沉默不語。
「哥!你竟然又放她走了?這麼好的機會……」
「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李燦容臉上,李燦然第一次對著自己的弟弟動了手︰「這麼好的機會你還被人給拿捏得不敢動彈?還讓一眾兄弟為你送死?還沒吸取上次的教訓?」
「我……」
「我早警告過你,不要動歪腦筋,安淺夕不是你惹得起的,就連我都不是她對手,你怎麼就是不听?今天是你運氣好,人家沒計較,不然十個你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真沒計較?這個自己真不敢保證,抬手撫額,「腿腳不好就別出來了,好好在家養傷。張青,送二少爺回去靜養。」
「哥,你不能這麼對我。動不了安淺夕,至少把閻非墨給……」
「李燦容!我平時真是對你太好了,以至于你不知深淺亂搞事。閻非墨更動不得!他出道以來,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可最終呢?哪一個不是不得善終?有的人間蒸發連尸體都找不到,可他呢?卻活得順風順水,剛你自己也體會到了吧?用點腦子,這樣的人你連底都模不清楚還想去踫?別不知死活。你給我听清楚了,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不要異想天開,否則我也保不了你。」閻非墨?曾和自己有些私交的幫派太子爺偏愛男風,揚言要將人弄上手,可到頭來……想起來就心驚,那人,絕不是個善茬。
「他哪有你說的那麼……」
「送二少爺回家!」
第一次,李燦然覺得頭疼!弟弟啊,你可得知趣,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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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字數夠慷慨吧,都趕上v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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