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對于安淺夕來說不過是句托詞,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海選一經播出,那些魔術愛好者、特別是熱衷于魔術揭秘的人就在網上進行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卻沒一個靠譜的,五花八門的「揭秘」看得人忍俊不禁。而對于魔術大師來說,看了之後想破了腦袋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更有將畫面回放觀看慢鏡頭的依舊找不出絲毫破綻,最終也只能感嘆一句︰精彩!
而學校里,讓安淺夕更沒想到的是魔術社團的團長親自登門拜訪,請求安淺夕入社。即使是不入社,有空的時候也請來社團看看,順便指教一二,態度虔誠得讓安淺夕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而安子卉平時很低調,這次參加海選似乎讓人有些大跌眼鏡,可就那完美的一舞也為自己贏得了不少的關注。安子卉自鳴得意的同時,沐家卻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老婆,子卉那丫頭這一舞很不錯呀。」沐聖佟放下報紙,對著正在看電視的肖靜怡說。
「確實不錯。」肖靜怡喝了口茶,再開口卻是意有所指,「這份舞蹈功底不知練了幾年呢?」
一個十九年後才認祖歸宗的丫頭,一直長在平常人家,要學到這樣的舞蹈水平,投資可不小。當年的賈家破產後堪稱是家破人亡,賈素雪心高氣傲離開安又均,可一個女人還是落魄千金,要拉扯一個孩子也不那麼容易。即使有心想培養自己的女兒,這筆開銷哪里來?安子卉能長得這麼好,懂得這麼多,又順利地進了安家大門做千金小姐,這其間難道不值得人深思嗎?
「你們女人吶,一天到晚腦子里在想些什麼?就不怕長皺紋?」沐聖佟笑著將自己的老婆摟在懷里,「那丫頭也不容易,這回去參加海選媒體就不會亂寫了。」
「你這單細胞是怎麼在商場上和那些老狐狸周旋的?」肖靜怡好笑地點了點沐聖佟的腦門,順著話說,「是,確實轉移了媒體的注意力。」
「彬兒要是真的喜歡這丫頭……」
「想都別想!」不等沐聖佟說完,肖靜怡就打斷了老公的話,「咱沐家的媳婦只有安安一個,這事沒得商量。」
「我知道你和尹千月姐妹情深,安安那丫頭你一早就當成是自己的女兒看待,可彥彬到底是你的兒子,他要真喜歡的是安子卉,勉強和安安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那是他沒看到安安的好,也許以前安安是嬌氣了些,可哪家千金沒點脾氣?更何況我看安安現在可變了不少,進退得宜,也不像以前那麼莽撞了。就說銀行劫案那事,換做以前她早嚇哭了,哪還能和歹徒周旋最後將人一網打盡?安安絕對是個有腦子的好丫頭,關鍵是心好。那一個,呵呵,有心機,卻顯得居心叵測了。」
表面上看安子卉參加這次海選是委屈了她自己,一來引開輿論給自己的兒子正名,二來可不就是想討好自己嗎?討好可以啊,以前干嘛去了?非得出了緋聞才開始盤算,既然喜歡,倒不如光明正大些,那即使是搶了還讓人覺得有些擔當。這樣偷偷模模搶男人,明擺著心中有鬼,有點算計心在高門大戶實屬平常,可算計的手段太過卑劣,說明心術不正。也只有自己的兒子一時鬼迷心竅,眼楮沒擦亮,看不清事實的真相。要真娶了這樣的女人,以後的日子,還不定怎麼的雞犬不寧呢。
「你多心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兒子的事我不管,都交給你可以吧?」
「算你識相!」
果然,誠如安淺夕所想,肖靜怡對于安子卉的做法毫不買賬,相反還起了反感之心。
而校園內,校舞蹈社團的也在積極拉人,飯廳里一堆女生圍著安子卉,說的全是贊美之詞,那受歡迎的程度比之安淺夕不遑多讓。
「呵呵,安安,某人這算不算一鳴驚人呢?」程詩詩努了努嘴看向前方,一鳴驚人在這里反倒成了反語。
「看來,她是準備正面和安小姐進行較量了。只可惜……」月翎翼戳了戳碗里的白飯,「野雞插上再多漂亮的羽毛也成不了鳳凰,枉費心機。」
「嘖嘖,咱小月眼光可真高,人家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怎麼在你眼里就成了不入流的野雞呢?」
「本就是個庶出的,只有她自己在那里自我感覺良好。機關算盡的目的的什麼?還不是想將安小姐給踩下去?良心不好,又如何為鳳?」
「哎喲哎喲,瞧這又是庶出,又是如何的語氣,小月啊,你還真是安安的死忠追隨者啊,和電視里演的那些死心塌地的、忠心護主的丫頭沒什麼兩樣。還計算機系?你怎麼不去中文系或者歷史系?」
「哼哼,安小姐要是穿越到古代,那我倒可以去學學,省的說話不倫不類。」月翎翼答得一本正經,抬手就推了推眼鏡,看得幾人爆笑不已。
「行了,扯遠了,穿越電視看多了吧?」安淺夕輕笑,手肘撞了撞若有所思的關溯,「喂?平時你不挺鬧騰的嗎?今兒是裝什麼深沉呢?」
「嗯?沒有。」關溯夾了塊排骨給安淺夕,笑說,「我一大老爺們,對這種女人間的勾心斗角還是別胡亂插嘴的好。看,咱季少不就老老實實吃飯听你們說麼?」
「少來少來,平時還嫌說得少嗎?再說了,什麼叫女人間的勾心斗角?你能說句好听的不?說起來還成我們的不是了?」听關溯這麼一說,程詩詩不樂意了,明明只是看不慣某人的做派,倒成了自己背後說人短了。
「程大小姐,別生氣別生氣,我可真沒這個意思。」關溯連連討饒,一塊水煮魚片就送到了程詩詩碗里,「我只是在想幸福村的事而已。」
季沐風抬頭,幫襯道︰「安安,咱關少現在可用功得很。自從你說了合作,他這些時就沒閑著。我和他倒是去幸福村實地考察了一下,的確不錯。之後,他一個人又去了好幾次,和幸福村的村民打得火熱,計劃書做了一份又一份,修改再修改,我看了都覺得不錯他還覺得不夠完善。這不,你們去海選的時候,他可是又去了一趟幸福村,不知這回的計劃書做得怎麼樣了。所以,詩詩,你還真錯怪了他,為了合作項目,他可是廢寢忘食,估計這些時都沒休息好,所以才顯得有些沉默。」
「是嗎?真看不出來,咱玩世不恭的關大少也有發憤圖強的一天。那行,是我錯怪你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原諒我的無知吧。」
「你還當真了?我就那麼小氣?不過盡力而為,季少對這事也上心得很。」關溯嘿嘿一笑,又恢復了以往的吊兒郎當,「安安,有我和季少,你只管放心做你自己的事。」
安淺夕輕笑著看了二人一眼,季沐風向來穩重,她從不擔心,關溯活絡,腦子靈活,比起京城其他的紈褲子弟,顯然也是個有能力的。只是不想這回竟然會這麼上心,倒讓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季沐風不語,在安淺夕和關溯之間掃了幾眼。關溯之所以像變了個人,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為了誰。可反觀另一個當事人,似乎太不解風情。一般只說男人在感情上有時候有些木訥,可安淺夕這麼靈光的人,怎麼就會看不出關溯心中所想呢?要麼壓根對關溯沒半點意思,要麼……其他事精明,感情上太過遲鈍。
想到這茬,季沐風倒是想起了某日和關溯的一次男人間的對話。
那一晚,紅街之上燈紅酒綠,對于京城的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忘歸的一樓大廳,往日嬉鬧的關溯顯得特別沉默,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喝悶酒。任身邊美女過了一波又一波,絲毫沒有給個笑臉,就連頭都不曾抬一下。要不是季沐風那晚和朋友有約,怕是不會看到這樣落寞的關溯。
季沐風和自己的朋友打了聲招呼就坐到了關溯桌前,兀自倒了杯酒,也不說話,慢悠悠品酒,似乎在等著關溯自己開口。
關溯只抬頭看了一眼,輕笑著舉杯以示隨意,隨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時間分秒溜走,一晃眼就過了十分鐘。沉默的關溯終于開了腔,卻是仰頭將杯中之物一干而盡,嘆了口氣。
「你怎麼來了?」
「和朋友有約,恰巧看你一個人在這喝悶酒。」
「是啊,我關溯竟也會有獨自喝悶酒的時候。」關溯苦笑。
「你喝多了。」季沐風一把按住關溯倒酒的手。
「沐風,安安竟然自殺,為了那個姓沐的自殺?」關溯哈哈一笑,「她踢我,她竟然踢我!我這里,很疼!」
「安安她……」是不是自殺還真不好說,季沐風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他不信以關溯的聰明真會認為那是自殺,「安安的脾氣,你了解多少?」
「她?灑月兌不羈,膽大心細,沒有平常千金的嬌氣,是一點都沒有。她甚至比很多男人都活得瀟灑!」說起這個,關溯滿眼的欣賞,「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嗎?呵呵,你絕對想象不到,她穿得就像是一個農村丫頭,可一股子貴氣又哪是那些粗布衣服能掩蓋的?我第一眼就覺得她不像是個鄉下女孩。她就那麼無所顧忌地坐在地上,地上什麼也沒鋪,也不怕身上沾了塵土,吆喝著賣黃瓜。」
回憶當初,關溯忍俊不禁︰「看她口若懸河把自家的黃瓜說得絕無僅有,忽悠了一群穿金戴銀的女人心甘情願掏錢還不忘夸她實誠。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丫頭有趣,不僅有趣還會收買人心。然後我走到了她的攤子前,叫她笑一個,還故意說笑了就給她一百塊錢。你猜她怎麼回我的?她很不客氣地看我一眼,說不賣笑!哈哈,頭一次被一個丫頭嫌棄,我就不服了。」
「嗯哼。」季沐風也笑了,似是看到了當時的場景,敢情這二人之間還有這麼一出。
「我心想著你一個丫頭,難道是看不上我的錢麼?逗弄的心思一起,我就說她肯定嫌少了。一般這種情況,女孩子要麼生氣要麼就干脆不理人了,她呢?呵呵,她竟然說我沒文化,拿千金一笑來堵我的嘴。當下我就樂了,敢情她獅子大開口啊,我就拿出一疊票子在她面前晃悠,說就買她千金一笑。」關溯說著頭一歪,眉梢一挑,很明顯讓季沐風來猜。
季沐風很自然接過話茬,問︰「那她笑沒笑?」
「其實吧,我那時的確有些過分了,換做別人或許就直接說我拿錢欺負人了。她真的和別人不一樣,她笑了,雖然只是扯了扯嘴角,但看在我眼里就是笑。她不但笑了,還順手抽走了我的錢。」
「不是不賣笑嗎?」作為傾听者,季沐風很懂得怎麼接話。
「是啊,我也是這麼問她的。可她理直氣壯啊,說只是證明了一下千金一笑的典故而已,還順帶感謝我的配合扔了我一條黃瓜。呵呵,你說,這世間怎麼就有這樣的女人?明明就坑了我,現在一想她當時就是把我當冤大頭呢,可我心里高興。」
「嗯,一條黃瓜一千,確實挺坑。」季沐風也覺得咋舌,安淺夕還做過這檔子事?
「被坑得心甘情願估計也就我一個了。」關溯笑著搖了搖頭,「問她名字她也不說,要不是當時我媽找我我還真就和她磨到底了。那時候起,我就覺得這個女孩不一般,直到來了京城,又和她不期而遇,我就知道這是屬于我的緣分,我得牢牢抓緊。所以我死皮賴臉纏著她,沐風,你說,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她難道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嗎?」
不等季沐風答話,關溯又自顧自說了下去︰「她既然這麼灑月兌,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所以那一腳,我痛。她要真是為了那個姓沐的,我就認了,大不了把沐彥彬抓來打一頓,讓他好好對安安。可相處這麼久,安安對沐彥彬什麼態度大家心里有數,婚約在她眼里算個屁啊。既然如此,我就不明白了,就算她不明白我的心意,至少我們也算是她朋友吧?為什麼拿自殺這種事來忽悠人?你說,她心里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季沐風拍了拍關溯的肩︰「也許正是因為朋友,所以她才選擇不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秘密肯定超乎我們的想象,或許並非我們現在能承受。既然是秘密,我們為什麼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也許某一天,我們會不期然間恍然大悟,到時候可能會感嘆一聲原來如此。」
「是這樣嗎?」
「我本來也覺得我們和安安之間總有一條怎麼也跨越不去的鴻溝,但轉念一想,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有隔閡,有時候一家人之間都未必會推心置月復,又何必去糾結她有沒有和我們坦誠?」說到這里季沐風心里也坦然了,「至少,這麼多人里面,有能力的比比皆是,可安安唯獨和我們幾個走得比較近。你什麼時候看到她對別人和顏悅色了?就算笑,那都不達眼底,可對于我們,卻是放了些真心,不是嗎?」
「所以,你就別糾結了,這太不像你。」季沐風說著一笑,話鋒一轉,「至于感情嘛……我倒覺得你不夠死纏爛打,那閻非墨可是比你難纏。」
「你也這麼覺得?」說起閻非墨,關溯就來了神,「那家伙的臉皮,我已經覺得我已經很沒臉沒皮了,可是他,我自嘆不如。你說,這世上怎麼就會有那麼不要臉的人?可偏偏我就羨慕他的無所顧忌,明明是個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招來閑話,他就一點都不在意嗎?」
「所以我說他難纏,你的對手很強大啊。」閻非墨,還真從來不出什麼緋聞,這麼主動這麼放段,可想而知是真的對安安上了心,轉頭看了眼不服的關溯,笑道,「金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的心意安安總會明白的。而且,依我看,閻非墨固然強大,可選擇權在安安手上,就目前來說,呵呵……安安怕是還沒有談戀愛的心思。所以,你和閻非墨現在處于同一起跑線上,不,你比閻非墨更早認識安安。喜歡就去追,不管結果如何,總不會後悔。反正都不要臉了,不妨更死皮賴臉點,為了臉面失了美人可不劃算。既是生意人,這筆賬你總該會算吧。」
「是,說得沒錯,就是這個理。我關溯絕不會輕言放棄!」關溯一時間精神百倍,抬手和季沐風交握,「謝謝你。」
「朋友,見外了。」季沐風爽朗一笑,拉起關溯,「走,上去再喝幾杯?」
「行,現在換我來舍命陪君子了,今兒不醉不歸!」
思及此處,季沐風又看了安淺夕一眼,安安吶安安,關溯為了你,可真是拼了命的認真,你什麼時候能回頭看他一眼呢?
似乎察覺到季沐風的注視,安淺夕抬眸一掃,什麼眼神?莫名其妙。
「下午我沒課,會出去一趟,你們不用找我哈。」
「去哪去哪?我也去。」
「詩詩,你別想逃課。」季沐風一把攬過歡月兌的程詩詩,這丫頭就沒點眼力勁,安安都說了別找,肯定是有事要辦。人家的私事,你摻合什麼?
「季沐風你干什麼?大庭廣眾別動手動腳……」
「老實點,又不是第一次了。」季沐風眉梢一挑,起身拉了程詩詩的手就走,「我們先走了,你們自便吧。」
「呵呵,安小姐,瞧詩詩那臉紅的模樣,嘖嘖,大咧咧的千金小姐可算是遇上克星了。」月翎翼樂呵一笑,這一對,看著倒也登對。
「嗯,季沐風不錯。」
「安安,那我呢?我也挺好的吧?」關溯頭一歪就湊了過去,眼楮還眨巴兩下。你既然看出了那二人之間的曖昧,怎麼總對自己視而不見呢?
安淺夕回眸,細看關溯幾眼,一巴掌就拍了過去︰「沒見過有人這麼自夸的。」
「哎喲,打腦袋干嘛呀?全骨頭,也不怕手疼嗎?來,我給你吹吹……」說著一把抓住安淺夕的手,「瞧瞧,紅了。」
「一會就沒個正經了?吃你的飯吧!」安淺夕白眼一翻,抬手就打掉了關溯的手,「還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打是親罵是愛嘛,來,再多打幾下?」雙手奉上,至少打也是「肌膚之親」。
「德行!」
——瀟湘首發——
李燦容臨死前,安淺夕說過會去吊唁,下午要辦的事自然是去雪狼幫的靈堂。
火拼一事一出,在道上掀起了軒然大波,三個幫會都有傷亡,特別是于虎和李燦容,在幫內的地位都不低。一個堂主、一個太子爺,卻雙雙西歸,這在道上可不是件天大的大事嗎?
且不說黑吃黑還是私人械斗,死者為大,更何況此事又牽涉的賭品交易,還被警察給逮個正著,為了應付警察都已經自顧不暇,哪還有時間去找人理論?一切等打點了幫里的事物,死者入土為安後再好好算賬。
安淺夕一身黑衣黑褲,還戴了個超黑墨鏡,神情嚴肅地來到了雪狼幫的地盤。身後跟著張青等人,只是這一回,許勝也在其中。
安淺夕來到靈堂前,看著照片上的李燦容,彎身一躬︰李燦容,我說過會來給你鞠躬,你這輩子得我血狐狸一彎身,可真是祖上積德呢!
「李幫主,節哀!」
「安小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