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蕪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揮手示意婢女先退下。
小秀見夫人臉上沒有半點怒色抑或傷心難過,不免有些奇怪,卻始終是下人,不便多問。當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縴蕪走到榻前,房間里再沒有閑雜人等,她卸去先前刻意偽裝的強悍,躺倒在那里,沉默地看著天花板。
雖說有一次機會可以重生本該慶幸,但是突然來到這萬事都不適應的古代,她還是有些莫名的情緒低落。
如果她還活著,現在應當是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為了頭疼的財務報表一邊加著班,一邊大罵老板的無良行徑,但是此刻,這一切卻因為一場車禍毀于一旦,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長長地嘆息一聲,卻忽見窗外閃過一個人影。
白色的窗紙上印下一抹高大,分外明顯,縴蕪警惕地起身,才一走到窗邊,一股勁風攜著雷霆之勢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閃躲,卻感到有什麼東西擦著耳邊過去。
雖未傷到她分毫,這般驚嚇卻也要人命。縴蕪穩住呼吸,一只手撫在心口處,一只手撐著窗欞,回頭一看,幾乎與自己平行的位置處,一把短刀插在牆壁上,堪堪沒_入幾寸之余。
短刀的刀柄上,正系著一張紙條,看來來人不是要傷她,而是借此傳個信。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居然要用如此隱秘的方式傳達。
縴蕪走過去,拔出牆上的刀來,順手取下了那張字條。
展開,上面是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筆鋒卻十分剛毅有力,一看便是個男子所寫。
紙上乃是,「今夜有鬼,小心!」
短短一行字,卻有著說不清的意味不明。她是現代人,自然不信鬼神,也不覺得來人會是特地來告訴她房里鬧鬼的事,古人雖懼神明,卻也知道人事為先,鬼神次之。
所以這個有鬼絕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怕只怕是有人要搗鬼。
她才搬到別院來,不過第一日,就兩次收到別人的提醒。凌風之前在外面已經提醒過她,還相贈短刀,所以此次留信不會再是他。
真沒想到她一個不受待見的下堂婦,竟然也惹來這麼多的仇恨,還有許多人暗中提醒。真是不知曉這雲曦從前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罪門孤女?丞相後人?恐怕還不只是這樣簡單,索性來日方長,她可以慢慢打探。
「雲姑娘,可在房里?」
一個清秀的女聲忽然自外面傳來,縴蕪不由得一皺眉,她方才已經囑咐過小秀,將閑雜人等攔在外面,如果有人拜訪就直接推說她不舒服,可如今這女子依舊闖了進來,估計非同一般。
小秀雖然不靈慧,卻很知道分寸,這女子定然是攔不得之人。
心下一哂,她如今是罪女,又被趕至此處,恐怕有不少人把她當做喪家之犬,等著看好戲。如今來找她,恐怕正是這個目的罷。
可惜死過一次的人,再也不願動多余的心思與人周旋,她此刻當真是心淡如水,何況已徹底離開了之前所在的時空,更是了無牽掛。
你想看一個無欲無求的人表現出患得患失的悲喜,如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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