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城規劃得很科學,每兩千里才有城區,中間均是森林草原牧場與莊稼地,時令約略與夏漢秋冬季接近,枯草厚,牛羊肥,偶見霧淞冰霜,空氣微寒。由此,這二千里地風景絕美。震寰揚鞭策馬,佳人醒時輕摟後腰,指點風物,竊竊私語,吐氣如蘭;睡則臻首耳鬢廝磨,似欲鑽胸懷取暖。震寰可不是什麼柳下惠,能夠坐懷不亂!心里狠狠道︰「小蹄子,小心大爺將你就地正法!」可一偷瞄靈兒,干淨甜美的睡中酣容,卻又提醒自己︰人家還只是個孩子!于是心里亂躥的邪火消散一空。
正行間,賽珞獸前蹄一抬仰起老高,一個不留神,二人摔下獸背。為保護睡中靈兒,震寰反手一把抱起靈兒,滾落塵埃,其間手法連換,由反身抱換成雙手托住,右高左低,標準的新娘抱,手眼身法均高明巧妙,卻未曾驚醒靈兒。
前行官道上,突然出現六十四騎勁裝甲士,八人一排,列了個方陣。居中兩騎,男的豐神俊朗,女的風華絕代,與靈兒臉型有五分相似。震寰心想,這不是來捉私奔的吧?
居中男子饒有興致地望著震寰,頗有欣賞之意,的確單憑這手功夫,此子就不像傳言中那樣不堪;女的眉頭緊蹙,面色不善!
男子道︰「本人姓余,乃此間公職人員,擔任巡府。你可知犯了何事?」
「小可不明,還請賜告一二?」震寰不驚不亂答道。
「此間律例︰男子私拐少女,若行苟且之事,按律當腌!」男子呵呵笑道,神色也不十分嚴肅。
「按懸空城律例,女子十六歲便可自由擇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跟男子合騎一乘,又怎談得上私拐呀私奔之類的?姐夫,求你別管我的事了好麼?拜托!」靈兒听見二人對話,醒來道。
「無恥的丫頭!跟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爹媽過世得早,姐只有你這樣一個親人!你怎麼就那麼不听話呢?」她姐喝斥道。
「你還知道是我姐呀?我心里想什麼你知道麼?我長大了要愛我所愛你知道麼?我心中也有自己的人生夢想、英雄崇拜、芳心所系你了解麼?從我認識你以來,你對我都是嚴加指責,哪兒都不許獨自去!什麼都不讓做!始終把我當三歲小孩!拜托您,大姐,我是你妹!不是你女兒!」靈兒似是氣苦,眼圈一紅又道,「你跟姐妹卿卿我我就可以摟摟抱抱?憑什麼我不可以?」
不過,這小姑娘與家人理論就理論嘛,她還耐在震寰懷里,懶得起身!靈兒姐夫與她姐對望一眼,心道︰完了!多半「玉璧」已破,二人已窺人倫矣!
那「姐夫」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後面嚴整的衛兵強忍劇笑,終于有個士兵「 ……」爆笑出聲,這一下如黃河在雨水泛濫季節,防洪大堤決了一道口,六十四位甲士笑得前仰後合!哪里控制得住?
靈兒姐怒道︰「你這小丫頭!當眾講那後院之事?我今天非要撕爛你的嘴不可!」身形一掠,從健獸上騰起向靈兒撲去!
震寰腳下神奇步法輕挪,靈兒姐撲空落地,雙手亂抓亂撓,沒傷著靈兒,倒是在震寰臉上身上抓了幾把。因為這天下,只要女人一氣,出招全無章法,連震寰最近精研閃躲之法都避不開!可見其威力之大!
靈兒姐夫「哼」一聲,身後甲士像被施了定身法,立時收了笑,一個個挺得筆直,臉蛋憋得通紅!偷眼望見他們長官古怪笑容,一名甲士高喊︰「報告長官大人!」
「何事?」
「想笑!」那甲士憋得太難受,用盡全力吼道。
「哪就笑吧!」說完靈兒姐夫也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這邊,震寰略加快一些步法,終于,身形三晃兩不晃,晃得靈兒姐眼一花,跌倒在草地上!不等倒地,一條影子已將她扶住,大手一圈一拋,靈兒姐身子輕飄飄飛回健獸背上,穩穩落座!她對那些甲士怒目圓睜,柳眉倒豎,六十四名甲士有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感覺氣氛不對,相互捅了捅,片刻安靜下來!
那姓余的「姐夫」露了一手,震寰很是佩服,左手抱著靈兒,右手一推靈兒屁屁,也來過一圈一拋,下一秒,靈兒準確地趴在了賽珞獸背上,但幽怨無比地望了震寰一眼道︰「死人!你不會就別逞強,人家骨頭都被你摔斷幾根了!」
一聲「死人」,叫得震寰跟余姓姐夫都一哆嗦,話說,這孩子真才十六嗎?
那長官道︰「我知道,你叫黃震寰,連勝二十場的英雄!以後咱說不定還是一家人呢!咱哥們親近親近!先握手再擁抱!」
大手向震寰伸來,娘的,這是人的手嗎?震寰手都不小了,這老余手足足大了震寰半只!雙手一觸,老余力道漸加,他信奉「溫水煮青蛙」,一邊言笑宴宴,一邊緩緩加力!
問起震寰比賽競技情形,震寰一一回復。都談什麼狀態奇佳,僥幸連勝,運氣好而已……老余面如春風,扯些不要緊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話,震寰感覺他手的力道奇大無比,只怕有件神器,都能被他捏碎吧?這人倒是有些真功夫!
老余內心震驚,他這手陰招,在這懸空城好多同僚都吃過大虧!坊間送他一渾名叫「鐵手」巡撫。但此時感覺震寰從始至終,手臂上筋都沒抖半下,渾若無事地承受了準姐夫一刻鐘的關懷!他這才知道,這小子是絕世大能!因他自己都煉到神級八階境界了,居然可以全力施展鐵手功,而對手不當回事!以前有神級九階也吃過老余的虧呀,叫他如何不震驚?
松了勁道,順勢擁抱時,附耳道︰「兄弟不錯不錯,這里以實力為尊!你過了姐夫這關!好好把握啊!辦那事時小心點,這家族的女的外表柔弱,其實強悍得很……」臉上浮上曖昧笑容,余姐夫招呼手下與嬌妻很快消失不見了!
震寰一臉愕然,有這樣的姐夫,還真他女乃女乃的關懷備至啊!
「死人,你過來,姐夫跟你講什麼來著?看他一臉的奸笑,準沒好事,你要小心些啊!」靈兒叫死人叫得順口。
「我倒不用小心,有些輕信人言、隨便上陌生男子坐騎的少女,倒要小心呢!」震寰只在心里說,「強悍是嗎?在我所向披靡的攻勢下,銅牆鐵壁都難逃土崩瓦解的命運!」
冷不妨耳根一緊,一個聲音高叫著︰「我跟你說話呢?為什麼不理我!現在都心不在焉的,以後怎麼過?」
咦,這話怎麼這麼耳熟?是紅姑說過還是花姑講過,記不清了!
震寰連忙討饒道︰「靈兒姑女乃女乃手下留情!咱這不是還沒辦成正事嘛?以後的日子咋過,那也得等以後再說呀!現在我還沒完全接受你的追求不是?」
「說什麼呢?我眾叛親離,為了你離家出走!全世界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還這樣……對人家不咸不淡,不冷不熱!你什麼意思啊?」靈兒說哭就來眼淚兒。
「我是說,等一兩年,你身子骨硬朗了,咱再行那夫妻之實!到那時啊,咱就相互有了責任……」震寰試著解釋道。
靈兒似恍然大悟︰「不早說,這個我會!不就男上女下,抖抖兩下的事嘛!來來來,我自信還能承受你的體重!早日完事早點得個名份!」說著就偎過來道,「怎麼做?你教我做!」
「呃呃呃,你居然會!慢來慢來,不急不急,此事事關重大,容後再議吧!對了,八千里屯還有多遠啊?」見不是事,震寰忙岔開話題。
孩子就是孩子,靈兒抽出懷中地圖,認真看了起來,指點給震寰看︰「應該還有半天的行程就到了!」
二人略事休息,為了不表現出過分驚世駭俗,震寰也跟著靈兒吃了些干糧,喝了點靈液。心中暗道「好險」,險些就被幼小女孩強行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