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將入京時,王夫人便派人知會賈母,意欲留薛家人住幾日。踫巧賈母抽了,當然不答應。王夫人便以王子騰即將升了九省統制,奉旨出都查邊為由,意欲帶病來請示游說賈母。賈母嫌煩,誰也不見,揮揮手由她去了。
王夫人忍氣吞聲這麼多天,自覺總算撈著點成效。抑郁病日漸好了些,慢慢地臉色如往常一樣容光煥發了。
賈母也就抽了兩日,‘很快’恢復了正常。
薛家進京了,在榮府正門下了車。薛姨媽瞧見榮府大門緊閉,愣了下,便要從西角門近。榮府的奴才們忙笑著引路,先請薛姨媽進了東角門。
薛姨媽疑惑萬分,她大姐不是住的榮府榮禧堂?就算不去正門,從西角門入也近一些。此般為何引她入了東角門?這東角門通的,不正是榮府不受待見的大房?
薛姨媽滿肚子疑惑,不過她心知自己客,不好多嘴多舌的亂問。也罷了,由著下人引薦去,若錯了,將來自有收拾他們的辦法。薛姨媽遂訕笑著攜一子一女過了儀門,卻真的見姐姐王夫人帶人迎了過來。
薛姨媽有驚無喜,一邊強打著笑容見過姐姐,一邊打量周遭的環境。這院子顯然是從花園隔斷出來的,屋舍簡陋,格局變扭,還有些樹木山石留在那里,怪里怪氣的,給人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的感覺。
王夫人笑眯眯的拉住薛姨媽和寶釵︰「還愣著做什麼,快進屋,早準備了好茶招待你們。」
寶釵自然觀察了四周環境,不動聲色的看眼母親,笑了笑,溫柔懂禮的拜見了王夫人。
王夫人早打量過寶釵,模樣好,身子豐腴,長得也十分富貴,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可比那個柔柔弱弱的林黛玉強多了。王夫人稀罕的拉著寶釵的手問東問西,暗觀她舉止。寶釵從容端方,樣樣對答得當。王夫人愈加歡喜,還欲再問。薛姨媽咳了一聲,示意王夫人時候不早了。
王夫人恍然回神,這才帶著薛姨媽等坐轎子,出了東角門往西角門去。薛姨媽跟著王夫人過了垂花門,走在抄手游廊。她終于憋不住了,拉住王夫人問︰「早年在信里,你不是說你住的是榮府最正中央的榮禧堂,今怎麼跑到東邊那地兒去了?」
王夫人臊紅了臉,半頷首訕笑道,「倒叫妹妹見笑了,原是這樣的。年前剛跟大房換的,來不及說與你。」
「我知不知道倒沒什麼,只是姐姐你是不是——」不受老太太待見了?後半句話薛姨媽沒好意思說出口,用眼神表達的。
王夫人慌忙擺手,眼珠子動了動,低聲跟薛姨媽道︰「我的大伯子你還不知道?能鬧。」
王夫人一句令人誤會的話,引得薛姨媽真的誤會了。薛姨媽安了心,笑道︰「還是姐姐氣量大,這都能讓著他們。若換我,也不管什麼仁善不仁善的,非得鬧翻了才行。」
「也罷了,孰是孰非老太太心中有數。」王夫人心虛的笑道。
薛姨媽轉念想想也對,挽住了王夫人的胳膊笑道︰「還是姐姐看得通透長遠,你現在讓了一大步,老太太將來不定怎麼偏心疼你們呢。」
王夫人也不否認,心虛的笑了笑,引她們去見賈母。
薛姨媽過了三間廳,到了賈母院里了,四處尋找,仍不見有白發老太太。心中正疑惑呢,就見正門的簾子掀開,有一中年婦人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年輕的媳婦。
邢夫人笑著引路︰「快進來吧,老太太早念叨了。」
王熙鳳看眼邢夫人,笑了笑,如今她婆婆也學會說漂亮話了。老太太何曾念叨過?她老人家一上午,除了逗孫子孫女,也就剩嗑瓜子了。
賈母听說人進來了,方起身笑著迎一迎。賈母自我感覺良好︰作為網站她也是個有禮貌的網站,真不錯。
薛姨媽見賈母還算熱情,方打消心中疑慮,笑著引薦一雙兒女,獻了禮。
賈母笑眯眯打量幾眼薛蟠,揚眉問他都讀些什麼書,平日做些什麼。
薛蟠本就怕來姨爹這里會受管制,今听賈家老太太問自己這些,嚇得屁滾尿流,支支吾吾的應承,轉頭向母親求救。
薛姨媽忙笑著為兒子說情︰「他一個混賬能學什麼,大字不識幾個,整日不學無術。」
眾人都笑了,道薛姨媽太自謙。薛蟠也笑,憨憨的低頭,表現的像是個乖孩子。
賈母樂了,歪著脖子瞧薛蟠,「我瞅這孩子也有出息。」
薛姨媽愣了下,笑得更加燦爛;到底是夸贊自己兒子的,做母親的不管真假听得都歡喜。
適時,賈政遣人來說要留薛家人住下,當面叫人詢問賈母意見。薛姨媽口上推月兌,眼里頭卻寫滿了渴望,眼巴巴的看著賈母。
賈母笑眯眯道︰「你們姊妹也好些年不見了,當然要留下來住,也好親密些。就照著老二說的,把北面的梨香院收拾出來。」
擺宴接風之後,賈母留薛姨媽坐了坐,笑道︰「你一個婦人到了中年,拉扯倆孩子不容易,既來了這里,也該歇一歇,放著你兒子叫他姨爹管去。我這有倆小廝配給他,每日陪伴他上下學也便宜。」
「上學?」薛姨媽愣了下,隨即笑著替兒子謝恩,「老太太想得周到,比我還上心呢,此番進京我真沒白來,不知該怎麼謝你老人家好了呢。」
「什麼謝不謝的,一家人何必外道。」賈母笑再次打量寶釵,果然如原著所言,品格端方,容貌豐美,確實是個討喜的美人兒。
賈母打發走人,心中開始評估寶釵有沒有成‘神’的潛質。就是網站也不能在一種模式下運行,偶爾對外開發個app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寶釵將來若能有出息,也算錦上添花,對榮府的將來多少會有助益。不過翠滴亭等二三事件,加上薛蟠,多少折扣了寶釵的好評率。
培養還是不培養,賈母猶疑不定。
……
王熙鳳終于捏著了賴大苗頭不對,跑來告知賈母︰「年前那段日子還算安分,如今夾道修到了後三廳,要動大工,賴大還是沒忍住,貪了。」王熙鳳賣了關子,故意沒說數,等賈母問她。
賴大是榮府的大管家,他貪錢,必在百兩以上。只要奴僕貪污超一百兩,按律例就是死罪。如今捏了證據送官府,賴大妥妥的栽個底兒掉。賴大一家子都是家生子,吃榮府住榮府花榮府的。他們貪主子錢鋃鐺入獄,官府一判決,家中所有的財產自然會吐出來,歸公榮府。所以賈母才不管他這回到底貪了多少,最後求個總數就成。
王熙鳳驚嘆賈母看得通透,麻利的去把事兒辦了。證據確鑿,又是賤民貪贓,官府判的很快,三日見了分曉。王熙鳳當即帶人搜了賴大住處,算上古董、銀票和現銀,足足五千多兩。
榮府養了個大蛀蟲!
賴大最後判了死刑,賴嬤嬤極其賴大媳婦等一家子,判流刑發配福建。此事震驚榮府上下,皆引以為戒。
賈母乘勝追擊,在府內幾處下人房附近安置了舉報箱。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都可以有證據的匿名或實名舉報。用賈母的話來講︰「歡迎內部檢舉。」
殺雞儆猴,加上有效的內部監督。府內奴才們個個安分,潔身自好。以後他們指望出頭的路只有一條︰腳踏實地忠心不二的去辦事,用實力去討好大主子——老太太。
薛姨媽剛住下,就見識到老太太手腕果斷、雷厲風行,她不禁在心中暗贊。縱是當年老爺活著,亦是不及榮府老太太三分厲害。薛姨媽真心佩服賈母,平日里倒是常去賈母那湊熱鬧。見證了年過六旬的老人的管家熱忱,薛姨媽哪還有借口放松管理家業。她也要肅清薛家的不正之風,好生料理那些偷懶貪錢的管事們。孤兒寡母怎麼了,一樣不好欺負!
這一日,薛姨媽暫且不去陪賈母她老人家。她打算在家好好審賬,拿證據,處置人。寶釵見狀,連忙孝順的跟在一旁輔佐。
薛蟠早上出門去了,才溜了一圈就回來求薛姨媽︰「行行好,您快去求一求榮府老太太,我能不能不帶這倆禍害出去!」薛蟠說罷,哭喪著臉看著門口那兩個龐大的身影。
賈母指派給薛蟠的兩名小廝,正是當初敢架著赦老爺去法華寺的兩位彪形大漢。這些日,薛蟠每每走到哪里,倆壯漢就跟到哪里。薛蟠想給街上的漂亮姑娘拋個眉眼,他倆眼眉還沒抬起來,壯漢就用雄厚的身體擋住了人家姑娘的倩影。薛蟠急啊,推開了壯漢,卻見不著人了。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後來,薛蟠索性就去妓/院,豈料他坐的車還沒到花街,壯漢就驅車繞道去學堂了。
薛蟠幾番訴苦,被薛姨媽和寶釵無視。無奈之下,薛蟠悻悻的去了學堂,發現了玩樂的新方式。他在學堂勾搭了兩個美貌的少年,給二人起了香憐玉愛的名號,只等第二日下手。天殺的!豈料他第二天再去學堂,先生竟另給他開了間屋子單獨講,整間屋就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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