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好!」賈母當即干脆回她,難得和顏悅色的對王夫人笑。
她此舉反而弄得王夫人心慌後悔,王夫人越覺得自己能中計了。
王夫人識趣兒,賈母也不為難她。賈政夫婦去西北,她沒少從自己的私房里掏銀子給他們置辦。從馬車、奴僕,以及穿用等物,王熙鳳得賈母的授意,安排得十分精細,備足了三年份。
王夫人查閱這些,反而更加不開心了。似乎他們準備的東西越多,就越是在向她預兆一個答案︰她們夫妻沒能提前回來了,最短只能是三年。
自己要在西北過三年!
王夫人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臉,雖然她已經人到中年,但保養得當,膚質還算是白皙潤滑的。听說西北那地兒風沙大,大風沙子拍臉,會不會把她的臉蛋弄成了坑臉?她還听說西北的冬日十分干冷,她的臉會不會皴裂出血,嘴唇會不會破皮……
王夫人對鏡自擾,雙眸里滿是驚恐的擔憂。她後悔了,她不想去!王夫人看著鏡中自己的容顏,呆滯半晌,她蹭地起身,決定去賈母哪里收回前話。她決定不去了,趙姨娘去就去。趙姨娘若真敢在那頭生了兒子,等她們母子回來,她照樣有門道弄死個小人兒。
「夫人?」賈政一進門,差點撞到王夫人身上。
王夫人驚嚇,退了一步,皺眉喊道︰「看門的丫鬟又偷懶,老爺來了都不知通報?」
「人家喊了,是你在里屋沒听著吧。」賈政笑呵呵道,言語態度不錯,看似心情很好。
王夫人笑了,親自給賈政奉茶。「老爺馬上就要啟程去西北了,您心里竟然不怨?」
「怨,一肚子的怨氣沒處撒。能有什麼法子?這事兒是人家四皇子定的,我還能大過皇家不成,只能認命。」賈政嘆口氣,轉而激動地望著王夫人,把手覆在王夫人的手背上,「倒是你,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你竟願意同我一塊去吃苦。西北那地方確實,唉,到底是結夫妻。」
王夫人心中微動,被賈政握著的那只手的手指動了動。
「怎麼?」賈政似乎察覺到王夫人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對。
「沒事,老爺好久沒牽我的手了,我這心里一時間有些……」王夫人沒把話說完,悶悶的低下頭。
賈政見狀很是心疼,回想這段日子,他確實忽略了妻子的感受。賈政正經握住王夫人的手,跟他保證他們此去西北,他作為丈夫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王夫人無話說,點點頭。
賈政欣慰的笑了,拍拍王夫人的手背道︰「行,行李還要勞煩夫人帶人親自過問,一定要確認無誤。我去瞧瞧盼春,這一走,三年就見不著她了。」
王夫人抖了下嘴角,微笑著點點頭,隱忍到賈政離開,臉才垮下來。這回好了,她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
上次賈珍與賈代儒去了榮府,雙雙受賈母羞辱。賈珍歸家之後,羞憤難當,竟氣結的病了兩日。賈珍喝了幾日的苦湯藥,終于泄了火。但他心里的氣沒卸下,受到的羞辱還在!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過了!」賈珍氣急敗壞的沖尤氏吼。
尤氏嚇得身子顫抖,藥湯在碗里翻涌出漣漪。尤氏習以為常了,迅速定了定神,把藥端到賈珍的嘴邊。
「老爺,這是最後一碗。」
賈珍瞟一眼那漆黑的苦藥湯,推開不喝。
「听大夫的,」尤氏輕聲勸。賈珍仍舊是不買賬,甚至把頭扭到床里去,不去看尤氏。尤氏嗤笑一聲,變了態度,「老爺,你一個爺們去講理,她老人家會跟你客氣?辦法也不是沒有,老爺先把藥喝了。」
賈珍半信半疑的看著尤氏,舉起藥丸,一飲而盡,咳嗽了兩聲。尤氏忙用手捏了兩顆蜜餞塞進賈珍的嘴里。手離開賈珍唇的時候,賈珍突然把住尤氏的手腕,伸舌頭舌忝了一下尤氏指尖粘著的殘汁。
賈珍的口停了半天,也早松了手。尤氏就那麼舉著胳膊,呆滯了。賈珍輕笑一聲,把尤氏的手按了下去。尤氏呼吸急促了些,眨眨眼楮,臉紅了,羞澀而又興奮地往賈珍懷里鑽。賈珍手觸及尤氏的肌膚,瞬間蹙眉,嫌棄的拎起尤氏,把她推到一邊。尤氏受挫,眼經瞬間涌出淚,低下頭。賈珍再次嫌棄的看她一眼,沒吭聲。
尤氏氣得抓被,對賈珍怨道︰「即是你不願,你招惹我作甚麼!」
「就不喜歡你這樣。」賈珍厭煩道。
尤氏氣得臉色通紅,再也隱忍不下了,指著賈珍的鼻子尖罵道︰「你是嫌棄我潑麼?你才娶我進門時,我也這性兒,那會子怎不說不喜歡,把我退回娘家去?我就是人老珠黃遭人嫌棄了,我哪都不及年輕的妹妹們好了。」
「好了,別鬧了,算我的不是。」賈珍拉住尤氏,在臉上親一口,笑著哄道。
尤氏識趣兒,給台階就下,裝作氣消了。
賈珍眯眼看著尤氏,心里冷哼,若非看在她二妹妹有幾分姿色的情面兒上,他還真懶得搭理她。「說罷,你才剛的什麼主意?」
「榮府的老太太素來喜歡咱家兒媳婦。老爺若要評理,還不能讓老太太羞辱到,不如讓她去。女人說話有時比男人容易。再說,老太太還能當眾欺負別府的小媳婦兒?」
「有道理。」賈珍這就讓人叫秦氏來。過了會兒,賈珍見尤氏沒有離開的意思,催她去歇息歇息。尤氏不願,因見賈珍面容不爽,她不敢違背,默默去了。
秦卿來見賈珍,因見其還穿著褻衣,不敢直視,側首低著頭。
賈珍笑了,招呼她近身前來。秦卿尷尬的紅了臉,看了看屋里幾個丫鬟嬤嬤,向前挪動幾步再不敢動了。
賈珍咳了兩聲,把榮寧府的問題交代給了秦卿。「你此去注意兩件事,一是好生與她評理,寶玉他們不上學倒沒什麼,但是這個錯她們該認。二是切莫言辭過激,榮府今時不容往日,若有機會,咱們理應與他們搞好關系。」
秦卿一一應了,笑著辭別賈珍。賈珍意猶未盡的看著秦卿離去的背影,呆了。
尤氏根本沒走,見秦卿出來了,她忙從院子正門走進來,拉著兒媳婦的手笑問她,「你公公沒為難你吧?」
秦卿笑著搖頭,「沒有,只要我走一趟榮府。」
尤氏點點頭,打秦氏去了,臉色由晴轉陰。她叫來身邊的親信嬤嬤,跟其道︰「給我娘家妹妹們傳個話,要變天了,讓她們盡早為自己謀後路吧。」
尤氏早就默認自己的妹妹跟丈夫的苟且關系,她甚至還有引薦之嫌。真真是作孽!是根本沒法子的,她們尤家只不過是個依附寧府而活的小戶人家。魚缺不了水,尤家離不開寧府。
尤二姐得了賈珍的寵愛,賈珍因此對尤氏有愧,便會對尤氏更好些。尤氏原本也是無奈何的,但時間久了,她心里早就漸漸接受了這種‘交易’。
凡事總有變數。
蓉哥兒新娶得媳婦兒真的是太美了。從秦氏進門那天起,尤氏就知道將來總會有那麼一天,逃不過……
賈母瞧了瞧王熙鳳遞上來的物品清單,很滿意。
王熙鳳補充道︰「府中余下大部分的毛皮,還有燕窩人參等物,都給他們添置上了。我怕西北那邊地兒偏僻,買不著這些好東西。藥材等物也備齊了,特別是那些難得貴重的藥材,多備了三份。」
賈母點頭,王熙鳳辦事果然妥帖,不枉她當初費心調/教她。
王熙鳳試探的問賈母︰「那賬房那頭,該支多少銀子?」
如今但凡數額大的支出,都要先問一問賈母的意思。
賈母搖頭。
王熙鳳不明白,難道這回賈母也不知道該給多少了?也是,政老爺是老太太的小兒子,老太太平日再斥責,至親血脈的關聯斷不了,這一去三年,老太太還不得心肝肉叫的多舍些,免得讓他們吃苦。
「老祖宗,時間緊迫,咱們盡快定個數?」
賈母嗤笑,抬眼看著王熙鳳︰「我是說不給。」
「不給?」王熙鳳愣了,驚訝的忘記閉上嘴。
「他為官有俸祿,西北那地方花錢的地方沒有京城多,足夠他們養活自己了。」作為‘母親’,賈母給他們夫妻準備了這麼全面的物資已經夠「慈愛」的了。
王熙鳳表示擔憂,她不覺得賈母過分,但是她怕二老爺和二太太又會來鬧。
「來了也不怕。」賈母話音剛落,便听人說東府的蓉大女乃女乃來了。
秦卿!
賈母腦子里閃過這三個字,回神後當即叫人把她的手爐拿來。不多時,花廳里進來一位娉婷美艷的少婦,粉面紅唇,眉眼風流,是位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十分驚艷的美人兒。
秦卿放低柔軟的身段,溫溫的笑著給賈母請禮,看似很乖巧。
賈母翹起嘴角,叫她起身,不等她話,便直接問她來此何意。
「多日不見老太太,甚是想念您,故來瞧瞧您老人家。您近來身體好……」
秦卿性兒八面玲瓏,口齒伶俐,問候過賈母之後,便挨個問候在場的其他人。她言談沒有半點敷衍,神態自若,似乎很是誠心。
連王熙鳳听她幾句話,都不禁歡喜起來,沒多一會兒的功夫,王熙鳳便喜愛上了秦卿。王熙鳳覺得秦氏的許多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真像是她的知己。
賈母耐心的等秦卿寒暄完,她是一點都不買秦卿的賬。賈母第二次開門見山的問她此來的意圖。
秦卿至此才覺得老太太有些怕了,果然如她公公所言,這位老太太變得不慈了,不好糊弄了。
「我今日是來賠罪的,」秦卿甜甜的笑著,怕大家不懂,又補充一句,「替家里人的魯莽賠罪。」
眾人明白她所謂的‘家里人’就是指前些日子帶賈代儒來鬧騰的賈珍。
媳婦兒替公公賠錯,也稀奇了。
東府的爺們真沒用!
「……公公的為人老太太您是知道的,他本無惡意的,實在是學堂之事——」
「哎呦,」賈母突然出聲,斷掉了秦卿濤濤不絕的解釋。
秦卿跟眾人愣了,看向賈母。
王熙鳳忙問賈母怎麼了。
賈母正捧著手爐,手里內拿著小銅火箸兒。
賈母淺淺的笑了,意味深長的看眼秦卿,轉而對王熙鳳道︰「扒灰,我是說撥弄爐內的灰,險些燙著了。撥灰還真危險呢!」
眾人看著手爐都明白賈母是拿著銅火箸撥灰的事,沒去細琢磨別的意思,紛紛附和賈母的話。
賈母則倆眼亮晶晶的看向秦卿。
秦卿臉色白的跟死人一樣,眼神四處游離,就是不敢看賈母,額頭已是冷汗津津。
王熙鳳感覺不對,驚訝地拉住秦卿︰「佷兒媳婦,才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你臉色這樣差?」
眾人聞言皆望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江馨哀扔了一個地雷謝謝江馨哀,麼麼噠,啵一個
感謝讀者「北水無月」、、「媯媯」、「紫氣東來」、「雨茗菡伊」,灌溉營養液……謝謝以上四大美人給大魚灌溉營養液,麼麼噠~~
大魚今早咳嗽帶血了,當時竟然想到了黛玉妹妹……。安啦,不要擔心,大魚只是嗓子的毛細血管破了,現在已經好啦~~吃藥中,就快好了。好了就萌噠噠給你們雙更哈,麼麼噠,親愛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