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低頭一笑,並不答話。朱景燁一眼瞟去,見著她左頰有一枚酒窩,在燈火映照下自有一種少女韻致,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敏敏聲音又柔了幾分︰「太子殿下,請用。」
見到敏敏服侍太子用膳,高平心里急啊!這個敏敏明明就是周良娣身邊的人,如何能得了太子妃的吩咐候在這里?哪怕是個投誠的棋子也不是這樣用的!哪有還沒收回好處就把太子舍出去的!
正當高平心里各種念頭呼呼打轉時,敏敏卻越貼越近,高平看著就要貼到太子身上了,張嘴要叫,敏敏卻又忽然離遠了,讓他一句話哽在喉內叫不出來。
太子奇怪的看了被口水嗆得直咳嗽的高平一眼︰「不舒服就去休息。孤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高平忙硬忍住咳嗽的沖動,擠了個諂媚的笑︰「哪兒能呢太子爺。就是被風噎了一口。」至于什麼風,可不就是一股邪風麼!高平在太子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剜了敏敏一眼。
敏敏恍若未覺,只殷切服侍太子。
太子抹抹嘴,覺得今天的湯品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樣,但哪兒不一樣嘛……他說不上來。身為西琉國的太子,朱景燁也算是遍嘗天下美味,方才那道湯,卻給他難得的齒頰留香之感,而且香氣之清郁,是他從未經歷過的。
敏敏此時已將碗勺收拾進食籃里,墩身行禮了就要退下。
「你等等。」太子覺得奇怪了,怎麼這個俏丫頭一離了自己,那滿口余香就仿佛沒了味兒?
「你過來……研墨。」他臨時想了個主意。
敏敏將食籃放在一邊,上前挽起一只袖子,拿墨條輕輕研磨。
敏敏是大家婢出身,隨周良娣入了東宮,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活兒,一硯濃墨厚薄適中,細膩柔滑不見殘塊,手勢也是極端正。
朱景燁心不在焉的感受了一下,確實是在這個婢女近身時,食欲更為旺盛。現在的他滿口生津,只想再拿些什麼塞嘴里。
將一汪濃墨細細研好,敏敏將墨條擱在一邊,取過筆架上的小狼毫,飽沾濃墨後遞給朱景燁︰「太子殿下,請!」
太子不禁恍了恍神。
成親伊始,懿兒也常這麼做……
敏敏見太子恍神,心下竊喜。她好不容易尋了這個空當模進來,又給太子服下了特制的湯品,才不是為了隨隨便便走掉,只要太子留她,她就能圖後招。
太子被這話叫醒,伸手接過了筆,指尖輕觸之下,只覺得那雙手圓潤飽滿,不同于太子妃的柔滑,卻有種青春氣息,彈性十足。
高平看到這里只道悔之晚矣,今日這書房怕是出不去了。
鄧荃遠遠的看敏敏進了書房良久未出,譏諷一笑,轉身走了。
嚴格說來,西琉太子朱景燁並不是在上太在意的人,只他今日听到些風聲,心中不快,又有紅袖添香在側,不免心猿意馬。
高平早早避到門外去了,他望著天色越來越黑,不免一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看來他也要做兩手準備才是。
這夜朱景燁就歇在書房,翌日便丟了句話給高平︰「讓懿兒好生安排。」
高平接了這苦差,愁眉苦臉的,他沒好氣的叫醒了敏敏,讓她收拾了趕緊離開太子書房。
以高平對太子的了解,若是真心喜愛,斷沒有隨便收房的道理,也定會請太子妃出面納進東宮。如敏敏這般隨意交予他處置的,怕是只此一回,下不為例了。
敏敏昨日初承雨露,哪兒還將高平放在眼里?當體一翻將臉轉到里面,閉上眼不管不顧的繼續睡。
她還累著呢!
高平抽了抽嘴角,心道你當這是昆露殿的下人房麼?
高平心想就算太子爺對這位不那麼上心,但新鮮勁兒還沒過呢,還是得哄著點。便皮笑肉不笑的勸道︰「敏敏姑娘,您別讓小的難做不是?這兒是書房,一會兒若是被外男撞見……」
敏敏其實早就醒了,長期當下人的習慣讓她早早就醒了來,不過是擺一擺譜。現在連太子殿邊第一內侍都對自己點頭哈腰的好言相勸,她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你說的也是。」
高平一邊在心里咒罵這搔浪小蹄子一邊輕手輕腳的服侍她更衣。
若不是太子爺書房里從不讓進宮女兒,用得著他親自動手?高平心里把早早躲了出去的鄧荃罵了個臭死,一邊緊趕慢趕的終于將敏敏送了出去。
抹抹頭上沁出的汗,高平叫過平時打掃書房的內侍︰「這事兒先別傳出去。行了,把地兒打掃干淨。」
昨夜雖是女敕瓜初破,卻是在太子爺憋了好些天的情況下發生的,場面雖算不得狼籍一片,也是凌亂得很。那兩名小內侍應聲而去,高平就去了太子妃住的正殿,他可還有差事沒辦呢。
果不其然,太子妃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那眼神兒,就像要吃人似的!
裴思懿本就對這門親事極滿意,對朱景燁也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此時體內埋了那麼個東西,對于伴侶的所有權更是看得死緊。前幾日太子不和她親熱,她還能尋了別人樂一樂,可太子居然去找別人!簡直不能忍!
太子妃越來越陰沉的臉讓高平壓力頗大,他想了想,輕聲說︰「太子妃,依奴才看,太子爺今晨什麼也沒吩咐就走了,只說交給太子妃您來處理,您……」
「哼。敢和我搶!」裴思懿冷哼一聲說,「去將那個婢女叫到這兒來。」
高平一看,得,這位是要和敏敏過不去了,也不多言,轉身就帶了敏敏來。
敏敏知道,無論如何,太子妃這一關她是要過的,因此得了傳喚便來了,不敢拿喬。但裴思懿還是嫌她來得晚了,但面上一點看不出來︰「敏敏,你來了。」
「奴婢拜見太子妃。」
「哎,你我已是姐妹,不必自稱奴婢了。」
敏敏聞言松了口氣,她就知道,太子妃是個大度的!
「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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