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刺鐮事件後,彤月一行人喬裝成了普通富家小姐出游,越過了國境線。
這天接得遲暮的消息,約在一家茶樓見面。
「你們進了城西門就能看到啦,招牌很大的,就一個字‘君’。」
順著遲暮的提示,幾人果真找到了那挑著大大旗幡的「君」茶樓。
「莫非老板姓君?」愛說話的裁雲先猜測道。
「進去不就知道了?」笑霜難得的嗆了她一口。
原本笑霜只當出都城一切皆是彤月興之所致,在慢慢知曉真相後,對飛雨便十分不滿。君權天授,他們身為天家的暗衛,對于自己的主子自當是犧牲一切。縱有不該有的想法,也當藏在心底一輩子,在主子沒有拋棄自己以前,絕對不能表現出來。飛雨回調,她就遷怒起了為飛雨隱瞞事實的裁雲,近日對她的態度都不算好。
下人不合,身為主子的彤月臉上也不光彩,當下橫了二人一眼,和奉雪先出了馬車。
樂弋將馬牽給馬夫囑咐好生喂些草料,便轉頭對彤月說︰「看樣子遲暮姑娘還未到,咱們先尋個位置坐下歇腳吧?」
彤月欣然應允。
一行人,又是孩子又是女眷,便尋了個二樓僻靜處坐下。
彤月坐了上首,左右分別是笑霜帶著成業,另一邊是奉雪並裁雲,樂弋坐在彤月對面。甫坐定,樂弋巡視一圈,便在圍欄處向樓下打了個手勢,跟著的二十衛各自散去,輪流警戒。
「客官要點什麼?」小二慣會查言觀色,知道此間彤月是作主的,但她是女眷,因此臉朝著彤月,眼卻緊緊盯著自己的手。
彤月不置可否,樂弋也沒有任何經驗。奉雪、裁雲皆是常在宮中,對此事也不了解,卻是笑霜淡淡接口︰「來壺上好的香片,並一壺龍井,再尋幾樣清淡爽口的點心來。」說著拋出幾枚大子兒,正好落到小二張開的手心里。
小二見著打賞,忙滿臉堆了笑應了,還好心建議道︰「客官帶著小公子,看樣子年經尚小,不便常飲茶。小店還備有瓜果湯,最是解暑,不若試一試?」
笑霜一愣。西琉上下都慣飲茶,宮中的主子更是從小便有習慣,怎麼東璃的風俗不同嗎?
彤月卻是微微一笑,接口道︰「便來兩份,我們也嘗嘗鮮。」
那小二恭敬答了去了。
不一會兒,小二捧著托盤上來,將茶水點心一樣樣上好,並抱歉道︰「瓜果湯需要鮮制,今日得的是西域來的金瓜,需要多費些工夫,一會兒就來。」
笑霜點頭應了,便打發他下去。
奉雪還未動作,裁雲已先站起來給在座各位斟了茶,輪到笑霜時,笑霜一臉似笑非笑,卻也沒再說什麼。
很快那金瓜攪打的稠汁便送了上來,用半透明的琉璃盞盛著,十分好看,成業一見就喜歡。
彤月前世今生都見多了此物,倒不覺得如何,便將另一盞讓三女分食了。自己端起面前龍井慢慢飲著。
茶過五味,卻听樓下台中一陣小鑼響,幾人均探頭去看。
卻見一個白衣公子翩然飛身上台,向四方一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客官,各位鄉親,在下曼陀,乃是個跑江湖賣藝的,家傳有白玉笛一柄。」說到這里手腕一翻,露出一柄短笛來,方才與其衣裳融為一體,竟是沒有看出來,眾人都等他接下來要說什麼話,卻不想他就直接把笛子湊到嘴邊,開始吹曲子。
沒吹幾個音,彤月就皺起了眉︰這種感覺……
須臾間,彤月就進到了入定的狀態,猛得被拉入內視,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卻在見到眼前的人時有了幾分驚喜。
「凰兒?」
「嗯。是我。彤月,我們又見面了,看來你又進益了?」凰兒的臉部仍是模糊不清,身形卻好似更凝實了些。
「是。你怎麼樣?上回……」
火凰不在意的搖搖頭︰「上回不過是力量不足以維持罷了。對了,外面是什麼聲音?」
彤月道︰「不知道,自稱是個賣藝的,在吹笛子。」
火凰听了會兒,說道︰「這不是普通的笛子。這笛子是不是這麼長,七孔,全身白玉所造?」說著雙手比劃了個長度。
彤月覺得奇怪︰「正是。你如何得知?」
火凰答道︰「這笛子並非凡品,怎會在一介凡人手上?還充當起了賣藝的道具?」
彤月還未答,火凰又道︰「此笛不簡單,能惑人心志。你是不是听了此笛就進了內視?」
彤月忙一凜,確實是這樣。
火凰听了,有些焦急︰「你快回神,恐他要對你不利!」
彤月一驚,忙打起精神月兌離內視狀態。
一驚醒,彤月先打量了四周,卻發現幾乎所有客人都听得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樣,她忙先推醒樂弋,樂弋也很是懊惱,但兩人都默不作聲,分別推醒了同桌之人。
卻听樓下笛聲漸消,一曲終了。
那白衣公子又是四面環揖︰「曼陀獻丑了!」
四周靜了一會兒,突然大家像是集體做了個夢同時醒來般恢復了動作聲響,一時間樓上樓下客人紛紛往台上扔錢幣,叮叮咚咚絡繹不絕。
彤月一曬,沒想到此人身懷寶山卻不知其珍,竟拿此連仙家都放在眼里的寶物作此低下的勾當。不過總比拿來干些傷天害理、謀財害命的事好。
三衛醒得較遲,此時一臉羞愧。此時是他人無意,若是有人趁機冒犯彤月,她們萬死難辭其疚。
彤月見大家都扔了銀錢,也示意奉雪隨大流扔了些。不過是想騙些銀子,就隨他去了。
成業卻從未被笛聲迷惑,此時也知此事古怪,便輕輕一扯彤月的衣袖,小聲問道︰「姐姐,方才那笛聲我好似在哪兒听過。」
彤月心下又是一凜。
成業的來歷成謎,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成業是一只半魔,他並不是人。這麼一支笛子,火凰放在眼里鄭重對待,彤月可以不當回事,但若是扯上魔界……彤月不由又看了那剛從台上下去的白衣公子一眼,卻沒曾想那人剛好回身抬頭,對她彎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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