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那幾戶睡不著的人干脆就爬了起來,迎面踫上從後院出來的石老頭,不禁吃了一驚。
昨兒進去還紅光滿面的石老頭,這會臉色卻是有些發青,那樣子比昨天王五還難看,這讓那幾人心里更是打起鼓來了。
「哪有什麼哭聲啊?就是感覺有點冷,我這是起來拿被子的!」石老頭說話的時候在臉上搓了搓,他是真沒听到什麼聲音,一覺睡到天亮被凍醒的。
幾人正在院子里說著話,王五房里響起了他媳婦的聲音︰「石頭叔啊,快來幫幫忙吧,王五……王五他燒的不行了」
石老頭趕緊來到王五家的屋里,在王五額頭上一模,那溫度有些燙人,連忙說道︰「這………還真是發燒了,走,快點去請大夫吧……」
這一大早的,整個宅院因為這檔子事,搞得是雞飛狗跳,哪戶人家都沒睡意,無論干啥事,眼楮都不自覺的瞄向了後院。
讓眾人沒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面,王五媳婦請來的大夫,給王五看完病就沒走,直接到了石老頭的屋里,給已經臥床不起的是老爺子繼續診治。
如此一來,整個住在宅院里的住戶們,就變得恐慌了起來,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昨兒他們看到的是穆洛的女乃女乃,也有人說是皇宮里跑出來的冤鬼。
還有人說他們昨兒搬走的物件,都是原先鬼魂用習慣了的,現在沒有了,就開始出來鬧騰人了,要把東西給送回去才行。
更有人說這里就是個鬼門關,只有穆洛這樣的惡人才能鎮得住,現在他走了,那小鬼一個個就都跑出來禍害人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宅院鬧鬼的事情,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什剎海居民區,就連在巷子口早點鋪子吃東西的人都在議論著。
正在宅院鬧鬼的時候,徐乙和眼鏡、胖子三人已經在趕往貢院的路上了。會試對舉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只要考上貢生,才算真正的進入了官場,分別只是做官的大小而已。
三月初一,是會試開始的日子,為了保證會試的順利舉行,朝廷從初一的三更天便開始整個皇城戒嚴,通向貢院的主通道全面戒嚴。除非持有會試印鑒的考生,否則一律不準通行。
徐乙三人到了地方,看到貢院門前此時已聚集了數百人,此時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聲說著話。
因為科舉完全沒有年齡的限制,只要你想考,可以一直考到老死的那一天,因此有不少都是考了幾十年的老油條。
徐乙很快就發現了石忠爾等豫省的舉人,來到京城之後,徐乙一直就沒閑著,而石忠爾等人到京之後也都是在溫習讀書,大家沒有過多的聯絡,此刻見面自然相當的興奮,于是一眾豫省的舉人便熱聊起來。
正聊著,忽然听到貢院的大門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鑼聲,原本正在高談闊論的眾多考生,也一下子安靜下來。卯時已到,正是開閘進貢院的時辰。眾人听到一聲洪亮的聲音,喊道︰「蟾宮開閘,預祝諸位舉人金榜題名!」
接著是更大的一個聲音響起︰「開閘」。
「現在,大家依號依次入闈,不許擁擠。不許喧嘩,若有違反者,剝奪考試資格。叫到名字的上前接受檢查,驗明正身後方可入場。」現場考生雖多,但是門口的考官調理有度,從容不迫,現場秩序井然。
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點到了徐乙的號,他趕緊走上前去,驗明手續,接受考檢,這些流程和鄉試都一樣,如今不過是重新經歷一番罷了。
三場考試,九天很快就過去了,最後一場考試,徐乙是第一個交的試卷,走出貢院大門的時候,正值春光明媚,不由渾身輕松。
讓徐乙沒想到的是,楊林卻早已在貢院門口的不遠處等他了,來到跟前,楊林只是簡單地詢問了他的考試情況,就一臉愁雲地向徐乙說道︰「賢弟,你買的宅子出事了!」
「出什麼事情了啊?」徐乙心中偷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他擺出的陣法,自然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唉,你考試這幾天,已經有七八個人都病了,其中還有三個昏迷不醒。」
現在的情況是除了石老頭、王五還有那個性格潑辣、經常罵大街的劉姐已經昏迷不醒之外,還有四個人也生了病,而外界的傳聞也是愈演愈烈,連轄區的衙差都去人了。
楊林一開始以為,那些老賴比較麻煩,但是最起碼徐乙還有個後院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成了鬼宅,徐乙不僅不能住了,賣也賣不出去了。
「鬧鬼不會吧?那石老頭他們沒有請道士和尚做做法事?」徐乙一副緊張的模樣問道。
楊林道︰「請了,可不管用啊,還是從昌平玉虛觀請的道士呢!」
徐乙聞言心中暗自一樂,他能猜想的到,宅院里一定會有人去請和尚道士的,不過那地方是天然形成的陰陽穴眼,一般的和尚道士是絕對無法破解的。
至于那些花盆,徐乙就更不擔心了,那是按「五元法」里術法布出來的陣法,除了蕭元子一脈之外,外人根本就認不出來。
楊林接著說道︰「兄弟,回頭你去院子那看看吧,省的被人惦記……」
楊林這話並不是亂說的,還真有人懷疑到了徐乙的身上,說是他搞的鬼,不過這種說法很沒道理,因為近期徐乙一直在參加會試。
「好的,楊兄,讓你費心了,我馬上就去!」徐乙點了點頭道。
「這五元絕殺陣法,威力還真是不小啊!」一腳跨進四合院,徐乙就感覺一股濃烈的煞氣撲面而來,當然,這也是和徐乙對天地元氣敏銳的感應力有關的,一般人進來,卻是不會有這種感覺。
「徐爺,您來啦?」住在這院子里的人看到徐乙進來,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復雜,這才買的宅子,就鬧鬼,換誰看向徐乙,也都感覺這人挺倒霉的。
「李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怎麼都站在門口啊?」徐乙明知故問道。
「別提了,徐爺,咱這里鬧鬼了,這幾天我們晚上都沒在這里住了,白天才回來的!」李嫂似乎不想多說這事,指著徐乙對一個官差模樣的人說道︰「喬捕快,您不是說一直聯系不上房主嗎?他就是。」
其實宅院里的眾人都已經萌生搬走之意,但是又不甘心,雖然晚上不在這里住,但是大家白天還都回來,想要繼續霸佔這房屋,自從請道士和尚做了法事不管用之後,他們就報了官,此刻他們已經把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到官府衙門的身上了。
這時那姓喬的捕快,剛好從後院走過來,他走到徐乙的身邊,抱拳施禮道︰「什剎海轄區班房捕快喬建貴見過解元郎!」
喬建貴接到住戶報案之後,就做了一系列的調查,通過調查宅院的登記情況,他對徐乙的身份已經十分清楚,因為徐乙功名在身,他只是個不入流的衙差,自然要先見禮了。
這時,宅院的住戶才知道原來人家根本就不是什麼「敗家子」、「二世祖」,頓時瞧徐乙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喬捕快,這‘會試’一結束,我就趕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徐乙道。
喬捕快看上有三十五六歲的模樣,他是順天府派來什剎海班房主事的,雖然年紀不大,但辦理的大案要案可是不少,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徐乙的表現看著普通人眼里,像是有些慌張,不過放在喬捕快的眼中,卻都是十分正常的。
捕快所代表的是朝廷府衙執法者,而老百姓相對比較缺乏和捕快打交道的經驗,心中都會對其感覺到敬畏,就像讀書的時候被老師提問,同樣也會感到緊張,但是那並不代表你就做了錯事。辦過無數案件的喬建貴,在看到徐乙的表情後,其實心里已經把面前的解元郎排除在了嫌疑人之外。
「徐解元,請勿慌張……」此刻已是正午,站在陽光下已有些炙熱,喬捕快四下里看了一下,指著前院大樹下的石桌說道︰「走,咱們去那里坐坐,慢慢聊吧……」
在石桌旁的幾張石椅上坐下後,喬建貴溫和地問道︰「徐解元,您是不是把這個宅院買下來了?」
徐乙點了點頭,答道︰「對啊,是買下來了,在順天府和九門提督府都登記過了……」
徐乙很坦然的和喬建貴對視了一下之後,往四邊看了一眼,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這前中後三進院本來是連在一起的,不過前面兩進院都被人佔了,我想在後面開個門,改成個小客棧,這……這不違法吧?」
「當然不違反!要改造成客棧,您只要到府衙辦理一下登記手續就行了,我們不管這個事情的……」
作為轄區班房的頭,他很清楚這些老賴,也協助過許多房主勸解好多次這些「老賴」們搬家,只是並沒有什麼成效,眼下徐乙提起這事兒,喬建貴臉上不禁有些尷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