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盤算著早晨起來了之後,先跳舞,活動身子,爹爹你練五禽拳或者是太極,咱們一塊兒。也不消太多的時間,半個時辰足矣,一日之計在于晨,這般下來,體魄健壯自然神清氣爽。」杜瑩然拉著杜斐的臂膀,同他撒嬌說道︰「爹爹好不好,你應了我罷。」
杜斐笑著說道︰「好好好。」
杜瑩然屈指盤算說著計劃,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跟著爹爹學醫,先前除了晨練這一塊兒,都是按照計劃表做得,杜瑩然笑著說道︰「當然若是店鋪盤下來了,這時間還要再調整。」
「當時你娘也是如此,做事井井有條,圖的是嚴謹。」杜斐說道。
「爹爹,你同我說說娘親的事情。」杜瑩然坐在另一方的石凳上,雙說托腮說道。
杜斐卷起了剛剛做好的詩,遞給了小武,同杜瑩然說起了齊氏的事情,齊氏的形象也漸漸在杜瑩然的心中豐滿起來,少女時候的齊氏嬌俏狡黠是個有主意的姑娘,杜斐溫潤內斂骨子里有書生意氣的執拗,杜瑩然雖然構建了一本書,這個世界從她的書中出發,衍生完善了整個世界。杜瑩然托腮听著杜斐的話,思緒紛飛。原本這個時候當是杜斐教杜瑩然開方子的時辰,兩人誰也不在意。
只是漸漸起風了,劍蘭取了湘妃色仙鶴穿雲披風給杜瑩然披在身上,劍蘭的動作讓杜斐止了話頭,杜瑩然手中捧著劍蘭送來的茶盞,滾燙的茶水透過薄薄的青瓷杯盞把她的指尖熨得微紅,如同在指尖抹了胭脂一般,杜瑩然說道︰「爹爹不說了?」
「之後的日子還長著。」杜斐說道,「不急在這一會兒功夫。我剛剛想起來說是東門口有處藥店要盤整,約定下午去看,你難道不隨我一齊前往?」
杜瑩然放下杯盞,幾乎要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我要同去。爹爹先等我換衣裳。」話音剛落,便如同風一般回了屋子。
杜斐看著杜瑩然的背影,又難免想到了伉儷,「她現在很好,又會有個好夫婿,你總該放下心了吧。」杜斐在心中這般想到。微風吹動落葉,杜斐伸手接下了一片被風卷下的銀杏葉,似是在迎合他的話語一般。
劍蘭手腳伶俐已經去雇佣了馬車,杜斐同杜瑩然兩人便去了東城區。原本杜斐是想帶上小武的,小武搖搖頭說道︰「我的書還沒有看完。」說完偷偷看了杜瑩然一眼,「小姐規定了晚上的時候不許挑燈看書。」
杜瑩然噗嗤一笑,拍拍手說道,「這個規矩要守得的,爹爹,那我與你同去便是。」
杜斐也笑了,微微頷首說道︰「便這般行事。」
劍蘭留在了府中,鳶尾同杜瑩然還有杜斐一同外出了。去一趟便要一個時辰,到了地方藥房也仄憋得緊,杜瑩然心中便是不願,試探性問問價格,也超出了他們心理價位太多,可以說店主在漫天要價了。這般的漫天要價讓人連還價的*都沒有,杜斐顯然也是如此,對著掌櫃搖頭,便出了藥鋪。
等到出了藥鋪,杜瑩然說道︰「還是尋個近些的藥鋪,若是在東城區,耽擱的不是時間。」
「好。」杜斐說道︰「回去便同門房說這件事。找藥鋪這件事情,急切不得。」
杜瑩然的眼眸彎起,「恩。」
東城區素來是最熱鬧的,藥店的位置確實是在京中最繁華之地,杜斐見著杜瑩然的看著京城中熱鬧的景象,目光灼灼,笑著說道︰「先前我記得你說過,在齊府的時候不怎麼出門,莫不然我陪你逛逛。」
杜瑩然的眼楮一亮,「好。」
上一次杜瑩然的地方也是東城區,無論多少次看著京城中的盛景,杜瑩然總不由得贊嘆古今交回,相踫時候的美好。既有古人的智慧又有後世的開明,這是最好的年代。杜瑩然跟著杜斐的身邊興致勃勃看著周圍的商鋪。
杜斐想到了杜瑩然跳舞時候的舞服,最好還是選幾身顏色亮麗的,說道︰「我瞧著前面有布料店,扯幾匹布料,做些衣裳穿。」杜瑩然及笄的衣裳,齊府早早已經備下,杜斐興致來了之後,想著等會還要去替女兒打些京城里最時興的首飾。他這些年在外,也選了些精巧首飾給女兒備下,只是女兒家的首飾,是永遠也不嫌多的。
既然要給女兒選布匹,自然是要去最好的布料店,凌璇閣的布料最為精美,杜斐當年在京中的時候便去過,這里的布料除了並無特供的布料外,其余的布料說得出名字的,這里都尋得到,當然價格也比別處高了五分。
邁上了高高的門檻,杜瑩然打量里面的格局,琉璃制成櫃面上拜訪著各式的布料,按照價格分成了各個櫃台,每一個櫃台又按照衣料的柔軟程度分開,櫃子中用白色宣紙寫著布料的其他顏色,還有價格。此時店鋪里的人並不多,只有一衣著清雅的女子跟著兩個婢女在精品櫃里選擇,那里是最好的,杜瑩然跟著杜斐自然也到了精品櫃里挑選布料。瞥了一眼女子,一身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瓖嵌珍珠碧玉步搖,女子的樣貌帶著不勝風力的柔美,她的嘴唇泛著淡淡的青色,面色蒼白如雪,身子更是消瘦,只一眼杜瑩然便覺她有心疾在身。
「這匹布料一定很適合她。」女子欣喜地笑了說道,「她是最合適這顏色不過了,也只有她能穿出這顏色的風采。」女子說話輕柔,舉手投足帶著說不出的韻味,定然是大家閨秀。
「姑娘好眼光。」櫃台後的女子笑著說道,「這布料統共只有兩匹。」
「都給我包起來。」女子說道。
等到那病弱女子的丫鬟抱著布匹離開之後,掌櫃招呼杜斐同杜瑩然,口中說道︰「尊客是第一次來,我瞧著眼生,這位老爺是為您身邊的小姐選料子的吧。」
「有沒有顏色亮麗些,我女兒喜歡跳舞,看什麼料子適合做成舞服。」杜斐說道。
「小姐皮膚白,看著……」掌櫃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猛地停住了,之後杜斐同杜瑩然也听到身後丫鬟的驚呼聲,「啊。」
杜斐同杜瑩然兩人轉身,便見著那病弱小姐蜷縮倒在地上,嘴唇泛青,眼皮顫顫,一個年輕的丫鬟慌慌張張幾乎要哭了出來,另一個丫鬟則要沉穩得多,跪在地上把病弱的小姐放在她的膝頭,「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呵斥道,「還不拿藥丸。」
「是。」另一個面色稚女敕的丫鬟連忙從衣袖之中掏出一青瓷藥瓶,結果倒了半晌,才苦著臉說道︰「藥丸已經沒了。」
「出門的時候你竟然不檢查!若是主子出了事情,唯你是問。」那丫頭當即臉色大變,也不欲和那丫頭計較,說完托住了病弱小姐的後背和臂彎,把那小姐打橫抱起,竟是準備快速出門。
「請留步。」杜斐是醫者,此時開口說道︰「這位小姐當是心疾,在下正是大夫,可以幫忙診治一二。」
「真的嗎?」那年輕的丫鬟猛地抬頭,臉頰上還掛著淚水。
「糊涂!」那年長的丫鬟皺著眉頭,「你是大夫?」她的目光帶著審視。
杜瑩然此時上前說道︰「我爹爹是醫者,在外游醫十年,在江南一帶頗有薄名。這位小姐常備的藥丸沒有帶在身上,我瞧著只怕這會兒難受的很,更有性命之憂,為人醫者父母之心,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此等急癥耽擱不得,藥丸沒有服用下,此時只有金針能緩解一二,小女不才,也得父親三分真傳,願為小姐紓解一二。」行針須得解開衣冠,京中雖有女醫,卻並不多,若是一去一回恐怕就耽擱了小姐的病癥,也真是因為這個緣由,杜斐才會開口留下她們主僕三人。
杜斐听到杜瑩然的此言,微微頷首。
就連杜瑩然此時也看出了這位小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旁邊的掌櫃開口說道︰「後院有廂房,若是行針可在後院的廂房里。」
那年紀大的丫鬟眉頭一擰,咬咬牙說道︰「走。」抱著小姐往內走去,口中說道︰「冬梅,你去尋侍衛,告知他們主子的情況,速請女醫來此地。」
那個叫做冬梅的丫鬟,此時有些猶豫地說道︰「春桃姐姐,還是得等著女醫來了再說,主子的病怎麼能讓他們這般……」
「糊涂。」春桃說道,「主子的病可是能耽擱的?!還不速去。」
「是。」冬梅咬著下嘴唇,終于應了下來,走得時候還不忘看著杜斐同杜瑩然。
春桃的力氣大,走路穩健,跟在掌櫃之後很快就到了廂房,把病弱的小姐放置在了柔軟的床榻之上,杜斐診脈之後,示意杜瑩然上前。
杜瑩然仔細說了自己要針灸的穴位,說道︰「爹爹放心,我心中有數。」
「我便在屋外候著,若是有什麼不對的,你喚我便是。」
「是。」杜瑩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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