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既然定好了日後的行事策略,心情便大好起來,他也不躺著了,坐起來,卻發現到了晚飯時候了。
「來人。」
他雖是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可是還是有好多的地方覺得不適應,這還得慢慢來了,這倒也不急。
「快來人,都是死人麼?」
听著大爺暴躁的聲音,大家曉得他恢復正常了,自然也高興起來。剛剛那位濃妝艷抹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哎唷,我的爺,你怎麼衣裳也沒月兌就睡了,這皺巴巴的樣子還如何能穿呢?」
「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既然知道爺的衣服皺了,那就換了,快點。我要進後院去給太太請安。」
「是。」
那小丫頭手腳利落地替他換下了衣服,換上了家常的寶藍色衣裳,又將他稍顯凌亂的頭發稍微低梳了梳,薛蟠這才算是滿意了,點點頭。
「行了,來福,去後院給太太請安。」
「是,大爺。」
二人便去了後院,雖然還是有些忐忑之意,可如今他有了原主的記憶,自然並無太大的破綻了才是。
「兒子給媽請安。」
「快起來,我的兒,」
薛太太對于兒子,自然是一萬個重視,且他如今變成這副紈褲樣子,大部分的責任便是在這薛太太身上,因著她的各種寵溺,嬌慣,薛蟠才成了如今這副文不成、武不就的樣子。
「哥哥,今兒倒是有些不同了。」
他目及之處,便看到了一個十二三的小姑娘,卻也有了幾分娉婷之資,便笑道,
「怎麼個不同了?難不成哥哥今兒個特別好看了?」
「這倒不是,只是覺得哥哥無端地有了一股清正之氣。」
「咦,妹妹果然眼利。哥哥今兒個可是做好事兒了,救人了。」
听了這話,薛家母女皆以為他又闖了什麼禍端,當下便有些緊張地問道,
「這又出了什麼事兒了?我就說都是那些混小子,帶累了你,竟不學些好的。」
「媽,你可別冤枉人,兒子這次可真沒犯事兒,您別擔心,待我慢慢告訴您。」
當下便將白日里的故事細細仔仔地告訴了母親妹妹。當然,其中不免有些夸大之詞,卻是他深諳將故事的道理,常這般給學生授課,是以一時間不免帶了這其中的一些陋習。
薛家母女雖也曉得怕別有內情,可听了他這樣的行事、手段,不免喜上心頭,只要他長進了,可比什麼都好呢。
「我的兒,你果然心善,做了這樣的好事,就是你父親在,也是要夸你的。」
薛太太當下就笑的合不攏嘴兒,直將兒子夸成一朵花兒了。寶釵卻是冷靜許多,當下便說道,
「媽說的這是什麼話,哥哥長進了這是好事,日後要好好打理家業,方是正理。」
「對,對。你妹妹所言皆是良言,你可別又犯渾。」
「說起這事兒呢,我正好有兩件事兒,要和媽與妹妹商議,看如何是好!」
「哦?到底是什麼事兒讓哥哥這般鄭重呢?」
寶釵看著他收了往日的嬉笑玩鬧之色,當下也嚴肅起來,問道。
「這其一,我想趁著上京之際,辭了這族長一職。」
「這如何行?我們是薛家長房,你自然該承接起你父親的擔子,好好地將這薛家發揚光大,我剛剛還覺得你有長進了,卻不想,轉頭你就這樣混來!你這是要氣死我呀!」
薛太太一听這話,立即炸了,要知道當初丈夫去世,為了這個族長,她拿出了賈王兩家的勢兒,方壓制住了蠢蠢欲動的族人,卻不想,如今兒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將自己的努力都化成水漂兒。
薛蟠雖也曉得不是那麼容易,可沒想到居然這樣激烈的反對,倒是他輕率了,有些準備不足。
薛寶釵總覺得自家哥哥今兒很有些不對,穩重勁兒似乎是換了一個人,她細細地觀察了片刻,覺得這次他怕是真心改過了。當下便站了起來,遞給了氣呼呼的母親一杯茶,笑著安撫她,
「媽,你又何必這般性子急呢,我們暫且听听哥哥的打算了,然後再做打算。總之,這只是哥哥的一番打算,到底還沒實施呢,不是嗎?」
听了女兒之語,薛太太倒是也穩重了兩分,對著薛蟠道,
「既然你妹妹為你說情,我倒也要听听你是不是能說出一朵花來,要是你再敢胡言亂語,說些不正緊的,看我不錘死你!」
她其實平日里哪里敢這般對著薛蟠呼來喝去的,女兒能覺察到的,她自然也能看出來,便想試試兒子到底有無改變。
薛蟠聞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反駁,沉吟了片刻,整理了自己的思緒措辭,這才開口道。
「我也曉得媽你為了讓我順利承繼這族長之位,還欠下了京中舅舅與賈家姨母的人情,我也曉得自己不是什麼人物兒,如何能讓大薛家眾人拜服我。與其留著這偌大的累患,還不如趁早放手,這是其一。」
「你果然曉得我的艱辛,的確是長進了。那麼你的其二又是什麼呢?」
「其二麼,自然是去了這族長一職,我只要努力一番,奉養媽與妹妹,好好地過我們的小日子便是了,也懶得理會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子的,如今我這樣諸事不懂,就算是別人蒙騙,我還當是好話呢,您說可對?」
薛王氏想到自丈夫過世,家中的生意人情來往皆仰賴家中的老僕,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兒,是以當下也便點點頭,表示同意他之語。
「那此事容我再想想,你再說說你的第二件事兒。」
薛王氏沉吟片刻,便問道,這樣重大的事兒,她自然要思慮一番,和家中的老人兒商量商量,省的慌亂之下做出決定,日後再後悔怕是來不及啊!
「這第二件事麼,自然是將這皇商的名頭讓出去。」
「什麼?這絕對不行!」
薛王氏覺得自己如何能信了他改過向上的心思,這樣胡來,簡直比之前還不如。當下,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臉色青白交加。
薛氏兄妹也有幾分後怕,急忙打扇子的打扇子,端茶的端茶,就怕她氣出幾分好歹來,就是寶釵,如今也覺得哥哥魯莽太過。
「媽,你如何不听我將話說完,再來打我罵我都好,可別氣出了個好歹來,那豈不是兒子的罪過了!」
「你哪里會有什麼罪過,這個家你提著,掌著,我和你妹妹明兒就回京中投奔你舅舅去,省的有一天,你將這個家折騰散了,我們娘母子要上街乞討過日子了。」
他也不理會薛王氏的念念叨叨,看她沒事了,這才坐了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只覺得這上好的龍井果然滋味兒不錯。
薛王氏這里半天,又是演戲又是抹淚的,累了半天,卻發現兒子一副穩坐泰山之態,她倒是真正地有了幾分傷心,他日常里雖說這不好,那不好的,可好歹有一樣,對著自己和寶釵還算盡心,如今這樣,是連這點孝心都沒了麼?
「算了,日後你要如何都自己做主罷,我不管你了。」
「不論如何,媽也該听完的話,再來評說這好賴不是,妹妹也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寶釵母女二人听了這話,卻也有理,尤其這薛王氏,最是個沒主見之人,當下也就被兒子說動了。至于寶釵麼,誰也不曉得她心中所想,就是薛蟠,他都覺得有幾分看不透的味道在其中。
這小姑娘確實不簡單,薛蟠一向是個孤寡之人,他如今有了親人,確實有幾分高興,但是有顧慮卻也是有的。
薛蟠對著兩位神情關注的母女倆,有些安撫地對著她二人笑笑,
「這皇商的名頭對我們家可有什麼好處?」
「要不是借著這皇商的名頭,你以為你能這般輕易地在金陵城作威作福麼?」
「除了這個呢?」
對于這樣的話,他也不惱,總之那是前任做的,又不是他做的,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再者,因為皇商名頭的震懾,是以我們家在金陵城也無人敢欺。」
寶釵也說插話道,她自小到大,因著這名頭在金陵城中得了多少的奉承,自己如何不知呢。
「可你曉得我們家為了這皇商的名頭,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麼?」
「哦?這,我如何能知道?外事一向都是父親與哥哥打理的。」
「其實銀錢都是小事兒,我也不大在意,即使我們付出的一年將近一般的利錢。可是,最主要的就是如今朝中局勢混亂,我怕一不小心,卷入這亂局中,我們小小的薛家怕不夠人家填牙縫的!」
「哦有這樣嚴重麼我們四大家族一向聯絡有親,一榮俱榮,一損皆損,扶持遮飾,俱有照應的,如何就到這樣的地步了?再者,你小小年紀,哪里混听來的這些事兒,沒的嚇唬人。」
薛王氏一向對這些外事不放在心上,再者她出身又高,何曾將什麼王法斗爭的放在心上的。
寶釵就算再如何地有大智慧,可也因著拘泥在內宅,對著些事兒卻也曉得的不多,只是他一時轉變這許多,又如何能讓寶釵母女二人立時就信服呢?
薛蟠也知道自己怕是做了無用功,不過他也不懊惱,本就準備不足,失敗了也沒事兒。
于是,他也不提別的,只說自己再想想,寶釵母女二人也放下了一些擔憂的心思。
听的婆子來稟報,晚膳已備好。
三人便動身去了花廳,薛蟠這頓飯怕是最用心的一頓飯,因著這飯菜香甜可口,想想自己之前的飲食,怕是豬食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五章!今兒的沒了。我去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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