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衍皺起眉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忍不住開口,「太後,女不懂事,胡言亂語,這點心是否有問題,也非女一人了算,這——」
眾人之中,也有些面露不屑之色︰就算南雪鈺受太後恩寵又如何,她之前可是個傻子來的,能有多高明的醫術?不定就是她故弄玄虛,仗著太後寵她,不知道想害誰,裝模作樣地做什麼!
「母後,兒臣覺得南大人言之有理,」慕容耀暗暗咬牙,接上話,「南姐或許是有所疏漏,這點心不止皇兄一人用,殿上眾位大人也都用了,並未見誰有何異樣,母後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是如此。眾人下意識地點頭,那些個吃了點心的,模了模肚子和臉,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越認為是南雪鈺無事生非,對她越地不屑起來。
太後眉目清冷,並不動容,因為她相信南雪鈺絕對不是沒事找事,至于為何旁人吃了沒事,其中必有玄機,即頭看過去,「雪鈺,你且清楚。」
慕容夜也道,「雪鈺,你不必有什麼顧慮,有什麼不對,直接出來,母後和皇兄自有主張。」
知道他兩個是維護自己,南雪鈺心中感動,淡然一笑,「謝太後、謝越王殿下!臣女若無十足把握,自然不會胡言亂語!皇上所用點當中,確實摻了媚藥,至于眾位大人麼,是因凶手要害的不是你們,所以你們所用點心是干淨的,當然不會有事。眾位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太醫來檢驗一番,立見分曉。」
「何必這麼麻煩!」慕容耀知道這一次又要無功而返,心中惱怒,冷聲喝道,「這點心中有無媚藥,還不是都是你在,如何取信于人?方才皇兄也用了點心,有什麼事了?南雪鈺,你——」
「三哥,你急什麼,」慕容夜神情酷寒,眼里是嘲諷的冷意,「皇兄方才並未吃下點心,是多虧的雪鈺提醒,我倒覺得雪鈺言之有理——母後,皇兄,還傳太醫前來,一問究竟。」
你——慕容耀氣的七竅生煙,估計旁邊的人都能聞到他頭被燒焦的糊味兒了!好個南雪鈺,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把太後和五弟給哄得言听計從,旁人的話,了等于放屁!
太後微一頷,「今日之事,定當查個分明,否則留居心叵測之人在皇宮,皇上的安危就難以保證!來人,傳太醫!」
「是,太後!」
內侍隨即跑了下去,眾人這才感覺到今日事態的嚴重,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隨意開口,唯恐惹禍上身。
「眾位愛卿都起來吧,」太後冷眉冷目,目光經過慕容耀臉上是,刻意多停留了一會,復又道,「來人,去將今日御膳房所有御廚、宮女、內侍全都帶來,哀家要一一問話!」點心中若有問題,根源總是在御膳房,仔細盤問一番,必有收獲。
「是,太後!」
南雪鈺忽地想起一件事,道,「太後,方才拿點心上來的宮女,也要問過。」
「是,」太後贊許地點頭,「布菜之人,也要一並傳喚過來。」
「是,太後。」
眼見事情就要敗露,慕容耀臉色難看起來,心虛得很。但願香陽做事夠利索,沒有留下證據,否則今日這好幾樁事聯系在一起,他想月兌身都難了。
南雪鈺心中卻是有數的,故意看向慕容耀,細眉輕挑︰還以為你有多高明的計劃,原來不過如此!不過話回來,如果不是她自從重生之後,潛心鑽研醫術,也不可能那麼敏銳地聞到點心里有問題,否則慕容耀這一招,也的確能夠瞞天過海。
所以,並不是慕容耀的招術不夠高明,而是因為她重生之後,月兌胎換骨,比之上一世,要處處洞察先機,並且因為知道他非善類,所以時時防範而已。
你——慕容耀氣的臉色鐵青,如果不是在這大殿上,他早把南雪鈺給銼骨揚灰了!居然跟太後、五弟聯合起來對付他,真當他拿他們沒辦法是不是?好,那就走著瞧,看他們能把他怎麼樣。
令人窒息的盞茶功夫過去,太醫程顯才氣喘吁吁地趕來,進殿就被這詭異的氣氛給震懾到,不敢到處亂瞄,徑直到玉石階下跪倒,「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後!」今兒這是怎麼了,不是慶賀封妃大典的宴席嗎,怎麼都吃的一臉惶恐,好像要沒命了一樣?
「免禮,」太後沉著臉,命身邊的宮女將那盤點心遞下去,「程太醫,你且看看,這點心里可有古怪?」
慕容俊在旁听的大為好奇,「古怪?母後,什麼是古怪?」方才他吃著這點心很香甜呀,要不是母後讓他吐出來,他才不要呢!
「俊兒莫要出聲,一會兒告訴你。」事情錯綜復雜,太後還沒弄明白呢,如何跟慕容俊解釋。
「是,太後。」程顯不敢多問,恭敬地將點心接過,先看了看,表面並無異狀,才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就「啊切」地打了個噴嚏,趕緊告罪,「臣失態,太後恕罪……」
「怎麼回事?」太後雙眉一擰,「當真有古怪,是不是?」
「是,」程顯趕緊道,「這點心里似乎下了……媚藥一類的東西,故有過分香甜而粘膩的味道,臣失態……」
此語一出,眾皆嘩然︰原來是真的,南家姐並沒有胡!這……這到底是誰做的?
太後怒目一掃眾人,「眾位大人這回相信了?如今看來,定是有人蓄意謀害皇上,罪在不赦!今日之事不查個清楚明白,豈對得起先皇在天之靈!——來人,把御膳房的人都帶上來!」
程顯趕緊退到一邊,心中明白了分︰原來有人要害皇上啊,難怪太後雷霆之怒……
「是,太後!」
不大會兒,一干御廚、內侍,還有布菜的宮女等,約模三十幾人,全都被帶了上來,跪在當地。
太後厲聲道,「今日的點心,是誰做的?」
隔了一會,一個胖胖的御廚顫顫巍巍向前膝行幾步,語不成聲,「回、回回太後,是、是是是奴才做的……」難道不好吃嗎?之前皇上可最愛吃他做的點心,他今日更是卯足了勁兒做了最好的點心來的,怎麼還讓太後如此憤怒,是怎麼回事?
「你好大的膽子!」太後一拍龍案,「竟然敢在點心中下藥,謀害皇上,該當何罪?」
什麼!胖御廚這一驚當真非同可,一個頭磕到地主,呼天搶地喊冤,「奴才沒有!奴才冤枉啊……奴才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謀害皇上,太後明查啊……」
其余御廚等人一听,更是大驚失色,怪不得情形如此不對,原來有這等事情生!這下慘了,吃食方面出了問題,當然要找御膳房的原因,他們這不是百口莫辯嗎!
「還敢狡辯!」太後青著臉色,「你若自己招來,哀家就只問你一人之罪,否則——」
「太後,」南雪鈺眉頭微皺,想太後這是關心則亂,如此問法,怎麼可能問出真相!「恕臣女多事,這點心中的媚藥絕非尋常人能夠得來,而且若是踫過這媚藥的,手上、身上必會留下味道,臣女不才,或許可以確定一下,這些人里有誰踫過這媚藥,也免得太後一個一個詢問,勞心費神,不知太後以為如何?」更重要的是,不能耽誤太長時間,媚藥的味道散了,就連她也找不出來了。
太後面色稍緩,也知道她的意思,點頭道,「如此最好,你去吧。」
「是,太後。」
南雪鈺即緩步下來,眾人此時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救星一樣,滿眼哀求之色︰不是我做的,你不要冤枉我啊,求你了!
一時之間,大殿上再沒有人出聲,雖然心里都清楚,自己沒有做過——當然慕容耀是除外的,但眼見太後對南雪鈺如此寵信,不定她一句話,就能定自己生死,他們怎可能不緊張、不害怕!
南雪鈺走到一干御廚等人面前,和顏悅色地道,「眾位不必害怕,若是你們沒有做過,自然沒人冤枉得了你們,太後已恩準,你們都起來吧,我自有分寸。」
眾人驚疑不定地站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把手伸出來。」南雪鈺微一笑,盡量讓他們放心。
眾人依言,都把手伸出來,南雪鈺即從一邊開始,將每個人的雙手都放到鼻子底下輕輕嗅過,結果他們身上、手上都沒有這媚藥的味道,顯見他們根沒有接觸過這媚藥,應該不是他們所為。
直至到最後一個宮女面前,南雪鈺認出她就是將點心端上來的人,先是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並不害怕,只是有些緊張,也就沒多問,拿過她的手聞了聞,忽地變了臉色。
「怎麼?」太後眼神一凝,「是她?」
南雪鈺眼神一冷,「她手上有媚藥的味道。」
宮女一呆,頓時臉色慘變,冷汗「唰」一就流了下來,「奴婢冤枉!奴婢沒有!南姐,你別害奴婢,奴婢沒有做過啊……」
慕容耀目光閃爍,心倒是放下大半︰看來香陽做事也算是穩妥,自己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借了這宮女的手,這下看來,自己不會被牽扯進去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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