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也就敢在軟弱可欺的人面前耍橫,比如以前的明哥兒,就連在趙老嬤面前他都要使心眼而不是靠蠻橫,真踫上個比他更橫的,他也只有往後縮的時候,一個鎮山村的王英就讓他不敢出頭說話了,何況是余暮這樣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軍漢子。
見到他被嚇破膽的模樣,唐春明倒大方地說︰「算了,不必跟這種人計較,有**份,反正這種人我自己也對付得過來。王春花,告訴你,你和你兒子膽敢再欺負我們母子,我見一次打一次!」
既然苦主都如此說,余暮這個漢子當然也不會與一個潑夫較真,又恢復一副憨憨的模樣回到李峰身邊,並偷偷向他擠了個眼神,似在說,老大你讓我辦的事我可辦好了哦,諒這被他嚇唬過一次的潑夫再沒膽子欺負那哥兒了。
沒人同情王春花,王春花一听放過他,忙不迭地爬起來就跑得飛快,仿佛後面有狗在追趕一樣,他兒子同樣如此。唐春明瞥了一眼,看到他褲子後面有非常可疑的水漬,眉毛抖了抖,這次恐怕要有段時間縮在家里不敢出來了吧。
「大個子,多謝了。」雖然沒能讓自己揮上預備好的一桿子,但唐春明還是識好歹的,大個子護在他身前是為了保護他,又幫他嚇唬了一次王春花,還差點連累了他名聲,他自己是不在乎,可這個年代的人就未必了。
「哈哈,」余暮傻笑著撓撓腦袋,完全與之前的凶戾模樣不同,「不用不用,還有,我叫余暮,不叫大個子。」
「大個子叔叔,你好厲害哦,能不能教教我們?」大毛二毛一臉的崇拜,當然,他們也很崇拜明阿麼的,可大個子叔叔一個眼神就把人嚇跑了,明顯更厲害,要是他們也學會了,以後誰敢欺負林哥兒。
張秀嘴角抽搐,走上前就一手揪住一個兒子的耳朵︰「你們這兩個小混蛋,叫余叔叔,還有謝謝余叔叔,今天要不是峰叔叔和余叔叔,你們兩個小混蛋連阿林都保護不了。」
大毛年紀大些覺得當著大人的面被揪耳朵是件很難為情的事,尤其是在他崇拜的人面前,面紅耳赤,二毛則直接叫起來︰「阿母,疼,疼,再也不敢了,余叔叔,謝謝余叔叔,阿母你快放手。」
大毛哼哧哼哧地跟著說︰「謝謝余叔叔。」
余暮敢對王春花這樣的潑夫凶,可對如唐春明張秀這樣的爽快的哥兒卻是沒辦法,連忙擺動雙手,臉都漲紅了︰「不用不用的,兩個小子要是喜歡,等我和大哥一起搬過來了可以讓他們過來跟我學幾招。」
李峰沒好氣地白了傻大個一眼,一臉正色地對張秀說︰「哥麼不必客氣,我跟大山是兄弟,大毛二毛就是我佷子,快帶孩子回去吧。」小哥兒身上狼狽得很,需要回去換身干淨的衣服暖暖身子,這麼小不知會不會凍壞了,那哥兒也是,不知會不會動了胎氣。
張秀本來對李峰有些拘謹的,畢竟這麼多年沒見過了,不知性子會變成啥樣,一听他這麼說就放心了,到底大山和他是同族兄弟,于是也不客氣了,拉起唐春明就離開了。唐春明郁悶得很,他今天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神人,都沒機會好好說上幾句,他可是很羨慕大個子手上的硬功夫。不過好在之前王春花說的什麼勾引野漢子的話提醒了他,他一個剛沒了漢子的哥兒不好這樣直白地跟一個未婚漢子扯不清的。
被張秀拽著慢吞吞地跟在後面走,凶器棒槌還拿在手中,趙林小哥兒被大毛二毛護在中間,唐春明眼楮咕嚕一轉,要不等他們搬回來後讓大毛二毛找機會探探他們的話?唐春明頓時被自己的機靈感動了。
「哎哎,阿秀哥,這是往哪里去啊?」想好折子的唐春明定楮一看,不是回家的路啊。
「我去讓胡郎中再給你把把脈,剛剛可怪嚇唬人的。」張秀不放心地盯著他肚子看了幾眼,好在臉色還算好。
「不用,不用,」唐春明連忙搖手,「我身體好著呢,真的,不信,我蹦一下給你看看。」
說著真要蹦給張秀看,唬得張秀連忙按住他,都快他氣笑了︰「你怎這麼沒輕沒重的,膽都要被嚇破了,好了好了,信你了,不過回家得听我的,躺炕上去,萬一有什麼不舒服的馬上就叫胡郎中去。」
「好,我保證。」唐春明舉雙手,只要逃過一劫就好。真是苦逼死了,要被人一遍遍地提醒肚子懷了一個的事實,尼瑪的,等哪天出來了,他肯定要好好揍他一頓**,一點都沒有阿林乖巧。
李峰和余暮今天回來是看看房子整修的狀況,再將說好的工錢給送到里正那邊,讓里正看情況什麼時候給。等唐春明和張秀兩個哥兒走出一段距離後兩人才在後面慢慢地往回走,余暮還在傻笑,李峰沒好氣地拍了一記他的腦袋︰「想什麼呢,這是想成家了?」
「沒,沒,」余暮連忙收起臉上的傻笑,作嚴肅狀,「我就是覺得這樣性子的哥兒挺好的,比城里那些扭扭捏捏的爽快多了,難怪大哥要回鄉下來住。」
李峰更沒好氣地抬腳踹了他一記,他什麼也沒想好不好,不過余光看到前面兩個哥兒似乎要往胡郎中家的方向走,半路上又折了回去,李峰垂了垂眼,那天大哥家的小哥兒見到他還嚇得鬼叫起來,可今天那小哥兒卻是不怕他的,走之前還軟軟叫了他一聲「峰叔叔」,讓李峰心里有了些暖意。
不止李峰心生暖意,就連回到家說起當時的事情時也奇怪了,阿林居然肯給李峰抱,要知道阿林之前被養得性子膽小,怕見陌生人,更別人被人上手抱了。
張秀從廚房里端了三碗羊女乃進來,與唐春明的想法不一樣,其中一碗是給唐春明這個孕夫的,阿林一碗,而大毛二毛兩人合喝一碗,張秀說,讓兩個皮猴子嘗嘗味道就可以了,羊女乃補人,孕夫用了更好。
三個孩子坐在一起喝羊女乃,張秀還特地讓大毛回家拿了過年時剩下的白糖過來,又香又甜的羊女乃讓三個孩子喜得都舍不得一下子喝光,在慢慢地舌忝著,尤其是大毛二毛,你舌忝一下我再舌忝一下互相輪換著。
「你也別顧著他們了,快把這碗喝了,我盯著呢,別想耍賴。」張秀覺得明哥兒的性子越來越……活了,對,就是這個詞,有時候又有些大大咧咧,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連肚子揣了一個都能忘記,就比如剛才,要是正常一個懷孕的哥兒會那麼氣勢洶洶地沖上去跟人干架?不過心倒是比以前寬了,不會什麼都放在心里,踫上什麼事急性地當場解決了,事後就不會再在上面多糾纏,就像現在,報了仇轉眼就將趙家拋在腦後了。
張秀雖然不明白明哥兒性子一下子會轉變這麼大,但無疑,如今的性子更適合他現在的處境,要真像以前一樣什麼事情都放在心里估計肚子里的這個早就保不住了,胡郎中之前可也擔心的。
而且就連林哥兒也被他照顧得很好,說實話比以前都好︰「說來也奇怪,阿林居然肯被峰小子抱,雖然我也沒覺得峰小子的臉有多嚇人,但看他到底跟村里的漢子有些不同,覺得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不過我看他對阿林倒好。」
唐春明听大毛仔細跟他說過當時的情況,李峰和余暮到了之後,是李峰在後面哄被欺負得哭了的阿林,余暮上前把撲成一團打群架的幾個孩子一個個拎開,能將阿林哄得不哭了可見那男人心地倒不錯,不像表面上那般冷硬,說道︰「不是都說小孩子心思簡單,沒大人想得那麼多那麼復雜,誰對他真好誰對他壞一下子就能分得出來,我想你家大山那位族兄對阿林肯定很有耐心,阿林分得清好歹。」
「這也是,等大山回來了我跟他好好說說,以後峰小子那邊能幫就多幫一點,他就一個人生活上到底有些不方便。」張秀覺得唐春明的話說得很對,老人也說孩子的眼楮最亮,常常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峰小子要是真像別人說的那樣嚇人,阿肯定接近他?「要我說啊,等他住回來了,讓大毛二毛多走動走動,順帶著阿林一道過去,阿林的膽子也會變得大點。」
唐春明覺得這個建議非常好,阿林的乖巧留給他一個人就好了,對外面以後還是要往彪悍的路線發展為好,才能不被人欺負了,哪怕以後嫁了人,哼哼,敢欺負他揍不死他。
唐春明也知道今天的事和之前與趙家的鬧騰分戶會讓許多說他潑,說他悍,可唐春明一點不在乎甚至主動往這方向上靠攏,他不凶狠點帶著阿林一個小哥兒還不得人見人欺,就是要凶狠點讓想欺負他的人見了就怕,至于像里正夫郎和張秀這樣的哥兒,絕不會因為這些外在的名聲就斷了和他的往來。
有一個非常鮮明的例子,那就是他的後母,鎮山村非常有名的悍夫,沒見到王春花那天見了他後母連個屁都不敢放,在原主親爹死了後,後母帶著一個小漢子硬是讓人不敢覬覷親爹留下的家業,將田產打理得妥妥貼貼,日子過得並不比那些有漢子當家的人家差。
後母就是他學習的榜樣。
要是一個漢子僅僅因為哥兒比他強就嚇得不敢娶回去,那這樣的漢子不要也罷,他就自己一人帶著阿林過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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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趙家。
王春花被嚇唬得當場失禁,整個人又羞又臊,回家路上再吹了冷風,到家後沒多久就徹底躺下了,駭得趙老大忙把胡郎中叫回來,順便幫他的寶貝兒子看看,從回了家趙棟就一直在炕上叫疼,渾身疼。
「胡郎中,他們母子兩個怎樣了?不會真一個被嚇壞了一個被打壞了吧?」趙老大擔憂道,一個在被窩里嗦嗦發抖,一個在炕上翻滾嚎叫。
胡郎中模了模山羊胡須,說︰「我給你家夫郎開兩劑安神湯,喝了就沒事了,以後啊,多勸勸你夫郎留點口德,那種跟北邊蠻子打過仗活下來的軍漢子身上煞氣最重,就連老夫都不敢招惹他們,你家夫郎倒好,哼。」
一個村里的,又有那麼些人在場,因此沒過多久當時的情形就傳開了,胡郎中也听到了王春花說的那些話,在他看來就是活該,在村里耍橫慣了居然敢對那種軍漢子也來這套,當自己的臉有多大啊。
趙老大的臉一下子臊紅了,半響才吭哧吭哧地說︰「那他一個大漢子也不能這麼對付一個哥兒啊,這都把人嚇成啥樣了。」
「那你說要怎麼辦?」胡郎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跟你說了這種人是慣殺人的,只是嚇唬一下算好的了,算我白叮囑了,以後隨便你們怎樣,就是丟了性命也礙不著我的事。」胡郎中留下兩副安神湯的藥就收拾了藥箱抬腿走人,對趙老大也很看不慣,要是真有骨氣的只客找到人家門上去為自家夫郎出氣去,一個漢子在家里像哥兒一樣抱怨算啥?難怪被夫郎捏在手里。
「別,別,」趙老大一看胡郎中這就要走,連忙攔人,「還有我家阿棟啊,你還沒說怎辦呢。」
「一個大病初愈的哥兒能有多大力氣?躺著吧,躺幾天就好了,連藥都不用用。」胡郎中丟下話甩袖就走。
走到院子里還听到正屋里趙老嬤在罵罵咧咧,無非在罵唐春明這個給自家招災的掃把星,胡郎中嘆氣搖頭,這趙家越發不像樣了,好在趙家三叔公是給趙老嬤發了話的,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否則只怕這老嬤子又要跑到明哥兒門上鬧騰了。
作者有話要說︰剛剛碼好這一章傳上來,似乎時間越來越晚了,滴汗。也要趕緊著去碼另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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