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別扭孩子!」
沒好氣地撇撇嘴,朝露憋著一口氣在少年跟前蹲了下來,「我只是想給你包扎一下,不會傷害你的!這樣好了,反正你只是受點皮肉傷意識還清醒得很,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一劍砍死我,如何?」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聲凜冽的殺氣也瞬間消退了大半。
見辰曜不再拒絕,朝露連忙撕下自己裙子的一塊布擺出很嚴肅的表情來,「自己動手月兌衣服,我來給你包扎。」
蒙臉的面紗驟然月兌落。
他微微垂著頭,柔軟細碎的黑發隨風揚起,發梢被月色鍍上一層美麗的銀輝,面紗後那張精致靈秀的容顏就像瓷女圭女圭一般漂亮而易碎……
月光下的少年殺手黑衣如墨,側臉精致如畫,表情卻淡漠似冰。
她心疼地看著他左側背脊上那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只有小心翼翼地將布條一層層包扎上去暫時止住血。
「疼不疼?」害怕自己包扎時沒輕沒重弄痛了對方,朝露忍不住擔憂地詢問道。
听到對方的問話,辰曜猛然抬頭,打從記事以來這還是第一回有人問他「疼不疼」,他茫然無措地看著女子眼里足以讓人沉淪的溫柔,久久沉默。
包扎完畢,朝露微笑著拍了拍手掌,「好了,等到了城鎮再找專業的大夫吧!」
見少年發呆走神,她只好抬手戳了戳對方的胳膊︰「喂——」
「吵死了,閉嘴!」
回過神來的少年表情迅速冷卻,眼神如碎冰般凌厲地看著朝露,淡然道︰「你之前說我像你朋友,是撒謊的吧?」
「呃,這個……」
雖然幫這小子包扎了傷口,可她還拿不準這滿身血腥味的家伙會不會一時不爽拔劍砍了自己,因此也不敢接著瞎編胡亂說話,只能一邊討好地笑笑一邊暗自構思說辭。
「難不成,你那朋友也叫做辰曜?」見朝露呆愣不語,冷傲俊美的少年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完了,這下該怎麼和他解釋啊?穿越什麼的鬼才會信!
少年的瞳孔黑得純粹,只一眼望去,便能讓人徹底迷失在那一片夜空般無邊的深邃中……
被對方這樣盯著看,朝露謊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猶豫了許久才沒什麼底氣地開口直言不諱道︰「我朋友就叫辰曜,信、信不信由你!」
「是麼……」
少年輕笑一聲,緊接著迅速抓起朝露的手腕將她按倒在地,眼角眉梢帶著絲絲透骨的冰冷邪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本想放了你,可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呢~」
完全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能呆呆地躺在地上任由少年被夜風揚起的發絲輕輕拂過臉側引發一陣**,那如同女孩子般精致的容顏像是被冰雪浸透一般寒冷。
「既然被你知道了名字,那我還是殺了你吧。」
少年漫不經心地淺笑著,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容像是夜色中妖艷的鬼魅,不知不覺間撩動著人心卻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都說了,我沒有騙你!」看著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她慌忙掙扎著解釋道。對方力氣大得驚人,牢牢禁錮著她兩只手腕按在頭頂,她只能徒勞地躺在地上扭動身軀,被寒露浸透的草葉沾濕了後背的衣襟,涼意刺骨。
「看來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呀……」少年惋惜地搖了搖頭,眼中寒意更盛。
不行,瞞不過去了。
盡管無法確定這詭異的穿越是怎麼回事,可她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賭,如果在這里被辰曜殺掉了,天知道還能不能原地滿血復活?!
「你、你是不是愛吃甜甜的東西——」
被逼無奈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後悔得差點咬掉自己舌頭,尼瑪說點什麼不好啊居然提這個?
只見听了這話的辰曜表情呆滯了幾秒,而後眸光一閃,表情陰測測地俯下頭來,靠在朝露耳畔,「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溫熱潮濕的吐息擦過她的耳垂,癢得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少年身上淡淡的草藥清香和她記憶中的味道如出一轍,只是那泛著寒光的冰冷視線讓她覺得很陌生,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垂眸低語道︰「你不記得我了,可我卻知道你的一切。」
「你這話什麼意思……」迄今為止,數不清的人在他面前死去,可像此刻這女子一般平靜坦然的眼神,他卻是頭一次見到,還有對方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樣一個人,可偏偏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似的,讓他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我言盡于此,你殺了我吧!」
朝露強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可心里頭卻打起了鼓,她在賭,賭辰曜不會下手傷害自己。因為就在剛剛過去的一瞬間,她明白無誤地看到了少年眼中稍縱即逝的迷惑和遲疑……
「你最好乖乖說實話,別逼我動手。」少年語氣很冷淡,可雙手還是微微松開了朝露的脖子,喘著粗氣從她身上起來退到一邊,那身殺氣卻是收斂了許多。
身體放松的朝露飛快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地走過去繼續攬住少年的胳膊,「好啦,我是什麼人真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對了~反正你武功這麼高,想殺我隨時都可以啊,你還怕什麼?」
「……」
見眼前女子完全不害怕自己,反而露出一張若無其事的笑臉,辰曜微微鄒起了眉。
兩人沿著樹林走了一段,終于可以看到前方城門口懸掛的大燈籠。
此刻尚是深夜,城中醫館早已關閉,朝露只好先帶辰曜找到客棧投宿,等天亮之後再去請大夫過來。
然而剛回到房間,她腦海中就總是浮現出少年單薄瘦弱的樣子,心底涌上一絲酸澀,轉身又走了出去。
都這個時辰了,客棧廚房黑燈瞎火的,已經不提供吃食了……
突然想起進門時在院中看到幾株桂花樹,心頭一喜跑向院中,借著月光折了些花枝回來。
和掌櫃借用了廚房現成的材料,生火熬了一小鍋桂花羹,知道那小子口味偏甜又額外多加了許多冰糖。
「叩叩。」
一手端著托盤另一手輕輕敲響房門。
等候半晌,少年只穿了一身素白的中衣站在門口,神情冷淡地看著她,「有事麼?」
「給你送吃的呀!」笑眯眯地舉高手中的托盤,熱氣騰騰的桂花羹散發著甜蜜誘人的香味。
「不必了……」
少年神情冷漠地一口回絕,說罷就要轉身關門。
「不行!」她抬手執拗地抓住少年的衣襟,眼神堅定地直視著對方,「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得多吃點東西,不然練不好武功的——」
听到朝露的話少年動作頓了頓,然後回過頭來莞爾一笑,眼角帶著幾分邪氣,「你就知道我練不好武功?」
「呃~」
其實她明明曉得在幾年之後辰曜的武功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放眼中原武林也沒幾個對手……
「既然盛情難卻,那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吧。」少年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時候眼角微微上挑彎成好看的弧度。
這句好像很熟悉的台詞讓朝露心里升起一絲暖意,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沉浸在少年如曇花一現般綻放又迅速消退的笑顏中,久久不能回神……
走進屋內,將托盤放到桌上,又被辰曜不咸不淡的一句話打斷,「無事獻殷勤,你該不會下毒了吧?」
听了這明顯帶著嘲諷的話語她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瞪著少年,「那我先吃給你看,這總行了吧?!」
說完端起碗就要試吃,卻被少年迅速抬手擋住,她茫然地抬起頭來。
「行了,我開玩笑的。」
手中的白瓷碗被對方奪走,她還是模不著頭腦這小子到底想干嘛。
辰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早知道這女子不可能在這碗桂花羹里下毒,倘若對方真想害自己,大可在包扎傷口那會就趁機撒點藥粉一了百了。
「雖然不懂你有何企圖,可你既然知道我真名,那就不能輕易放你離開了。」
少年悠悠然笑著喝完了碗里的桂花羹,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抬眼斜睨著朝露,似乎在等待她反駁,又像是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玩笑。
「你想怎麼樣?」她愣了愣,完全猜不透少年的心思。
少年微微一笑,倏然從椅子上站起,然後拉過朝露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跟前,以完不容抗拒的姿態俯視著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
「那麼,你就做我的奴隸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朝露就這麼被辰曜傾身壓在桌面上,她不敢亂動,眼前這少年可不是此前熟知的那人,原本就只是萍水相逢根本沒多少交情,對方又是個沒有惻隱之心的殺手,彈指一揮間就能殺人于無形……
少年細軟的黑發垂落在她臉頰,綢緞般光滑的觸感,帶著好聞的藥香,讓人迷醉。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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