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雙生花
太後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言*情**』大宮女菱月忙不迭換了新的茶來,站在一邊兒直直的。另外的小宮女,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脖子就沒了。何嬤嬤到底是宮里的老嬤嬤了,又是常年跟在太後身邊的,對太後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輕輕地揮退了小宮女們,再輕巧地扶太後坐下,何嬤嬤道︰「大膽!竟敢頂撞太後。可知你犯了何罪?」
無人回應,全都低著頭,包括姚秋在內。
何嬤嬤又道︰「太後的話就是懿旨,你敢抗旨不遵?」
「臣女不敢。」
「既然不敢,為何再三拒絕太後的好意?你要知道,能被太後看中,是你多大的榮耀,也是你們姚家的光彩。你是姑娘家年紀小不知榮辱,姚夫人難道也不知道嗎?」言罷,冷哼了聲,跟剛剛熱情的態度截然不同,矛頭直指姚夫人不懂規矩,不知好歹。
姚夫人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雖是跪了,背脊仍是不見彎曲,看似慌張卻清晰地道︰「太後明察!臣婦多謝太後美意,只是,秋兒不能進宮……的確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太後冷冷的目光飄過來,姚夫人只覺得渾身一冷,肩膀一抖。始終也比不了在後宮中模滾打爬多年的太後,頭一低道︰「太後您恕罪。我家大人自幼體弱,所以自從臣婦嫁進姚家後,大人未再納妾。臣婦愧對姚家列祖列宗,只為姚家生下兩女。長女姚秋,在大人的精心教養之下,總算是不會辱沒先祖。至于次女姚冬,或許是生產時受挫,她的樣子雖與姐姐如出一轍,可是……可是她自幼就體弱多病,每天喝的藥比喝的水還要多,論及品性和才學,亦不及她姐姐的一半。大夫說,她的情況只怕是……,太後,大人和臣婦不能照顧女兒一世,百年之後,就指著秋兒能照拂妹妹了,太後恕罪!」
姚夫人一口氣說完這番話,早已是淚眼朦朧,姚秋也跟著道︰「太後恕罪。」
旁邊一女子,隨即匍匐在地,不見面容。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在眾目睽睽之下,姚夫人的模樣竟是要多淒慘有多淒慘,簡直是血淋灕!
太後嘆了口氣,連喝了幾口茶才道︰「既是有因,便情有可原。這事哀家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坐視不理。你們都起來吧!」
臨末,又對匍匐的女子道︰「你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因那女子是背對著我的,我只能看到她的側面,跟姚秋十分的相似。
這女子一直低著頭,像是沒有听到太後的話。何嬤嬤又連叫了幾聲,她也沒有回應。
太後的顏面有些不好看,又帶點疑惑。姚秋情急,臉色緋紅。姚夫人也急忙道︰「冬兒听話,抬起頭來,太後娘娘可好了。」
少女緩緩地抬起了頭,也不說話。
太後笑笑,道︰「你叫姚冬?」
少女點頭。
「今年多大了?」
少女連頭也不點了,望向她的母親,姚夫人。姚夫人尷尬一笑,道︰「冬兒和秋兒是雙生女,都是十四。」
「嗯。」太後略一點頭,才道︰「夫人放心,姚學士是我萬聖的股肱之臣,哀家豈能讓你們受了委屈。你呀,放一百二十個心,此事,哀家定會妥善解決。至于解決的方法,稍候再議。夫人以為如何呀?」
太後的口氣很是松軟,語音也軟綿綿的,姚夫人趕忙稱了謝。
我們總算是得到了赦免,全都能站起來活動下腿腳。
何嬤嬤瞧了瞧天色,道︰「太後,天色不早了,該去品宴了。」
太後聞言望了望,笑道︰「瞧瞧,說了這麼大會話,都忘記時辰了。何嬤嬤,咱們走吧。你們,也都跟上吧。」
「謝太後體恤!」
每個人都低著頭,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裳,蘭妃、容妃還有另幾個妃嬪找了理由先行一步,回了自己寢宮。品宴上有類似舞會的步驟,妃嬪們還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吸引皇上的注意嘛。太後由著她們,還笑了笑道︰「何嬤嬤,看到她們,哀家總是想起年輕時候的我們哪!」
何嬤嬤扶著太後也道︰「太後說得極是!」
剛走幾步,太後住了腳,菱月身後的掌燈小宮女險些撞上,少不得被菱月給瞪回去。
我們自然也停下了。笑話,誰敢走在太後的前頭,除非不要命了!
「臨親王妃。」太後突然點了嫻姐姐的名號。
「太後,臣妾在。」
「此次祈願品宴,臨兒定的是誰御前演奏?」
嗯嗯?御前演奏?不是只有宮妃嗎,什麼時候王府也要派人了?
「回太後,王爺定的是蘇妹妹。」
「雲霜?雲霜會個什麼!別丟了蘇家的臉面!臨兒不是新納了一個側妃嗎?听說也是你娘家的妹妹。」
嫻姐姐諾諾稱是。
「那今兒晚上,就由楊側妃御前演奏吧。」
此刻的我,听到這句話之前已經麻木了。太後是何等厲害之人,她怎麼會就那樣輕易的放過我,我還真是有些小瞧自己在她心中的厭棄程度了呢。回想起她初見我時候的眼神,總覺得一陣後怕。只恐怕今天,她也是算好了時間和時機,就等這一刻吧。
我默默地跟著走,不想再撞第二次槍口。人總是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感覺,由著感覺牽動了心一步步走。太後不喜歡我,所以無論我做什麼,做或不做,在她看來都是錯的。即便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不多會,我們便到了品宴的水榭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花團錦簇得讓我眼冒金星。我是真餓了,下午就吃了那麼些點心,在皇宮生生待了一天,加上一近入秋,我的胃口就比平常大些,真的有些餓,快挨不住了。
朦朧朧地坐到位置上,旁邊的一位側妃打扮的女子沖我微點頭。我也對她微微一笑。
這位側妃一頷,道︰「不知夫人是……?」
「臨親王府,側妃楊氏。」我回道。
「原來是楊側妃。」她似乎並不驚異,笑道︰「說起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我故意露出好奇的神色,問道︰「敢問夫人您是……?」
「越王側妃姚氏。」
越王?就是在隴南重陲駐守的越王?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的祈願節,越王何以把側妃也給帶來了。按規矩來說,外派的王爺未得聖旨,是不能回京的。此番皇上傳召,越王能帶的也只是越王妃,其余側妃和妾侍是沒有資格入京的。想起下午在花園偶遇的越王,一看就覺得城府極深,只怕也不是位容易對付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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