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點酒，曉婷難得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現高陽了短信，約她第二天做他的車去上課，等她的回復。
一看表七點半了，差不多該起來了吧，曉婷拿著電話猶豫要不要給高陽打電話，正猶豫著電話響了，正是高陽。曉婷不禁為這種冥冥之中的心有靈犀暗自歡喜。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吧，昨天給你消息你沒回。」高陽的聲音總似春日朝陽，透著勃勃生機。
曉婷呵呵笑著回道︰「沒什麼，已經起來了。剛看到短信，這樣吧，你當司機，我幫你帶早餐？」
「那就多謝啦，好久沒吃早餐了。」听得出高陽語氣中的興奮和期待。
「八點二十我在小區門口等你。」說完，曉婷匆匆掛斷電話忙活起來。
糟糕，忘了問他吃什麼，曉婷一看時間也來不及問了，只能從冰箱里翻出了全部家當。迅速煎了三個荷包蛋，做了三明治，順手塞了一盒牛女乃。
收拾妥當，匆匆忙忙出了門。
小區門口，高陽的車緩緩駛來。
上車之後，寒暄幾句，曉婷拿出了早餐，可是作為司機的高陽根本沒辦法吃東西。
「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你拿著我吃。」高陽眯著眼，大男孩兒般頑皮地說。
沒辦法曉婷只能好人做到底，拿著三明治給高陽吃，邊喂邊說︰「干脆，明兒還是我自己開車吧。還是當司機比較爽。「
高陽滿臉賠笑︰「別介，我好不容易有早餐吃了。」」我跟你說我男朋友都不一定有這待遇。」曉婷舉著三明治開著玩笑。
高陽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有點僵，但很快就復了原。
半晌，高陽開口問︰「你男朋友做什麼的？」
曉婷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感覺男朋友這個稱呼仿佛離她有一個世紀。
「我不知道啊。」曉婷淡淡地說。
「還保密？」高陽淡淡地問。
「以前的沒聯系，以後的不認識，我都快十年沒談過戀愛了」曉婷帶著淡淡的憂傷自嘲著。
高陽一听這話，用一種不可思議地眼神瞅著曉婷，差點追尾。
曉婷忍不住笑出了聲︰」別怕，我不是古墓派。「
高陽也呵呵笑了起來。
對于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來說一眼望穿的女人總是索然無趣，像曉婷這樣讓他捉模不透，反而更能撩撥他的心弦。
培訓結束後，高陽堅持請曉婷吃飯。曉婷微笑著未知可否，高陽干脆不等曉婷答應就打電話訂了位子，拉著她去了國貿附近的港麗餐廳。這點倒是跟方同很像，曉婷暗自想——
方同總是霸道地決定著他們之間的一切，他拉著曉婷喝酒、k歌、看電影，生拉硬拽地把她帶進了一個精彩紛呈卻並不屬于她的世界，在那里面她的青春有了生動的理由。
放學的時候，葉楓和小曼提議要給曉婷慶祝一下。曉婷猶猶豫豫地未置可否。她一心想著叫上方同，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約男生吃飯這種事兒對于曉婷來說，難度不亞于微分方程。
正想著，方同竟主動走了過來，跟肖萌說︰」肖萌你先走吧，今天晚上我有點事兒。「
肖萌一臉不高興地剜了一眼曉婷，臨走的時候用力撞了一下書桌，「 當」一聲，周圍的同學都嚇了一跳。
張浩經過方同身邊不懷好意地笑著說︰「你惹她了？「」我哪兒知道啊？「方同不以為然。
小曼乜了一眼遠去的肖萌，撇撇嘴。
「她沒事兒吧？」曉婷心里隱隱不安。
「今天又沒晚自習，她自己走能有什麼事兒。」方同很不高興曉婷總是把肖萌跟自己聯系在一起。「走吧，咱們出去慶祝一下！」方同趕緊轉移話題。
「去哪兒慶祝啊？」曉婷抬頭問方同。
「哎曉婷，我說你剛才怎麼不動彈，」小曼一臉壞笑插嘴。「原來是主角沒到啊！」小曼趴在曉婷耳邊低語，笑得花兒一樣。
「小喇叭又開始廣播啦？」曉婷瞪了一眼小曼，紅著臉「生氣」地說。
方同雖然臉皮厚，但听到小曼開他跟曉婷的玩笑，心里暗自高興，臉微微紅了。
這樣的玩笑讓葉楓有一絲不自在，他在一旁催促著︰「別說了，快走吧。沈曉婷你說咱們去哪兒吃？」
「方同定吧。他總在外面吃喝。」曉婷滿眼笑意、略帶嘲弄地看著方同。
「啊？我哪有吃吃喝喝。」方同被曉婷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注意自己在曉婷心中的形象。
「就門口的知味快餐吧，他家環境還可以。」最後還是葉楓拍板決定。
于是幾個人迅速收拾了書包，在校門口的小賣部給家里打電話編理由告假。曉婷從沒跟家里說過謊，她怕自己穿幫，最後讓小曼幫忙打的。
有個閨蜜的好處之一就是三人成虎騙父母。
九十年代末學校附近的商業氣氛還沒那麼濃，沒有什麼像樣的餐廳，只有幾家開在活動板房里的小吃棚。所謂環境好的餐廳也不過是地兒大點、桌子干淨點兒，房子是水泥的。
不過那個時候大家吃的不是環境，而是感情。三五知己、推杯換盞，不用買車供房賺鈔票，無需拼爹拼媽拼家境，在還沒有學會虛情假意的年紀我們只用真心對待彼此。
曉婷人生中第一次喝酒是跟方同。
方同不顧眾人反對堅持點了兩瓶啤酒，對于方同來說，聚會沒有酒就像做菜沒放鹽。
方同抓過曉婷的酒杯要給曉婷倒酒。
曉婷連說︰」我沒喝過，你們喝吧。」拿著酒杯往後躲。
「就一點點。」方同微皺眉頭，微笑著，與曉婷爭奪酒杯。
「我真的不行。」曉婷把手蓋在了杯子上。
方同「嘶——」了一聲，「嗔怒」地看著曉婷。
看到曉婷為難，葉楓急忙抓著方同說︰」你別讓曉婷喝，人家是女生，回去一身酒味怎麼解釋啊。」
「一邊兒去，怎麼哪都有你呢！「方同不滿地白了一眼葉楓。
曉婷看方同和葉楓又要吵起來，連忙拽了拽方同的衣袖︰「好了好了，我喝我喝，本來應該我敬你們。」說完抓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葉楓瞪了一眼方同，不想掃曉婷的興，也沒再多說什麼。
「方同，這杯我敬你，謝謝你陪我練習。」曉婷粉面桃花笑向方同。」是你自己有實力。我就是幫忙跑腿。「酒不醉人人自醉，听曉婷這麼說，方同還沒喝臉就有點紅了，一仰脖豪爽地一飲而盡。
曉婷端著酒杯剛沾了嘴唇，方同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能喝別喝了，一點意思就行。我心領了。「
小曼在旁邊笑出了聲兒︰」方同，你不帶這樣的啊，剛才還讓曉婷喝酒呢，這麼快就變好人了。」
小曼拿起酒杯︰」方同，我也敬你一杯，我的待遇可要一樣啊，我聞一下味兒，你喝一杯。「
方同笑了笑說︰「沒問題」，倒了酒又一飲而盡。」小曼，你別灌他喝多了。「曉婷在旁邊擔心地看著方同。
她不知道方同酒量如何，不過這樣一杯杯喝，她怕方同喝多了回家沒法交代。
「沈曉婷你不帶重色輕友的啊。」小曼嘴上可從不饒人。
曉婷剛要反擊，方同呵呵笑著，跟曉婷說︰」你甭理她，她是全年級有名的小廣播，陸小曼你知道你將來最適合什麼工作嗎？「
「什麼？「小曼忽閃著大眼楮一臉好奇。」狗仔隊啊。「方同看著曉婷，兩個人呵呵笑了起來。
小曼「生氣的」掄起拳頭來打方同，曉婷在旁邊拉架。
旁邊的葉楓看著他們打打鬧鬧一直沒有說話，自己喝起了悶酒。
小曼看葉楓自己喝酒，趕緊給葉楓夾菜。
「葉楓，別喝多了，多吃菜。「小曼邊夾菜邊說。
「是啊，喝多了我倆可抬不動你。「曉婷呵呵笑著，」葉楓，這次也要謝謝你，晚上送我回家」。」沈曉婷咱們這麼多年的同學你跟我客氣啥，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葉楓微醺，一時忘情，目不轉楮地望著曉婷。
「哎班長，話不是這樣說的。感情深淺，不在時間長短。」方同不滿地糾正葉楓。
「沈曉婷咱們雖然剛成同學，但以後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擺平。「方同說這話的時候倒有十二分的真心，目光十分堅定。
「得了吧，沈曉婷這樣的好孩子哪有人欺負啊，我看就你總欺負她！「小曼在旁邊「忿忿不平」。
葉楓借著酒勁沖方同嚷︰」方同，我跟沈曉婷說話的時候，你給我閉嘴！」
方同被葉楓說的掛不住臉，酒杯啪地往桌子上一摔，剛要作。
曉婷連忙拽住了方同的衣袖。
「大家都是同學，這是干嘛？「曉婷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方同。
小曼也在旁邊拽了拽葉楓說︰「今天是給曉婷慶祝的，干嘛整的跟戰場似的。「
看到兩個女孩兒緊張害怕的樣子，方同和葉楓都沒再說什麼。
曉婷趕緊張羅著讓大家吃飯。方同和葉楓各自悶頭吃著飯，兩個人比賽似的一杯杯喝著酒。
曉婷人生中的第一次歡聚就這樣不歡而散。曉婷不明白為什麼葉楓和方同就像冷水遇熱油，在她心中他們兩個人都是自己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多年之後，歷盡悲歡，曉婷才明白他們四個人之間不會有真正的歡聚，每一次相聚都會有人落落寡歡，不是自己成全了別人，就是別人成全了自己，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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