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一天之內,接連拜訪了許多凱旋侯當年了老部下,這些將軍看到洛秋之時目光都很是復雜,雖然是侯府之子,但他們從洛秋身上看不到一絲凱旋侯的影子,不過,他們依然認可這個看起來甚至有些孱弱的年輕人,因為後者算不上寬厚的肩膀卻生生扛起了整個凱旋侯府。
凱旋之名,戰無不勝!
他,沒有讓這個名字染污。
「放心吧,在侯回來之前,我們會盡一切力量護住凱旋侯府」這是老將軍們的話,讓洛秋屈膝,深深一拜。
這一天,洛秋竭力為侯府鋪好日後的道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侯歸來之日,在這之前,他要將他能做的都盡可能安排好。
拜訪過將軍們之後,洛秋去了一趟七皇子的府邸,沒有人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只是當洛秋離開後,楚江帆站在府中長長一嘆,眸子閃過一抹前所未有的沉重。
楚朝最有可能登上皇主之位的還剩下兩位皇子,皇主隕落前夕,七皇子曾借助儒門一事中立威,間接幫了侯府一次,賣給了凱旋侯府一個不小的人情,他來此,會有無數道目光看著,也是楚江帆希望看到的,因為,這是凱旋侯府表明的態度。
如今,皇位之爭已演變為他與二皇子的明爭暗斗,武侯府的立場至關重要,尤其是武侯府之首的凱旋侯府,拋去侯府本身的實力不言,從凱旋一脈走出將軍實在太多了,平日里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一旦爆發,定然讓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
可惜的是,失去了知命侯的凱旋侯府實力要削弱不少,否則,他對皇主之位就有把握了。
……
清冷的清晨,微寒的晨曦透過繁茂的竹林散落大地上,清風微拂,沙沙作響,兩道身影緩緩走來,一大一小,手拉著手,腳步雖慢,實際卻快的讓人難以置信,一閃即逝,轉眼便消失不見。
清晨的風追不上兩人的步伐被拉在身後,大手牽著小手,漫步竹林中,看著生命中最後的風景,音音笑的很甜,另一只小手晃來晃去,看起來心情好極了。
粉紅色的小襖袖上掛著幾個銀色的鈴鐺,隨著音音小手晃動,響起叮鈴鈴悅耳的聲音,精致漂亮的小臉上此刻微有些潮紅,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亮如珍珠般的大眼楮眨呀眨,左瞧瞧右看看,似乎對什麼都很好奇。
離開了塵世的紛爭,洛秋帶著音音走在楚朝的河山上,多次生死間徘徊,加上啖魔幽果的催動,已經讓洛秋對行之卷的領悟達到了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每一步走出,都是快的匪夷所思,連歲月似乎有了那麼一刻的停滯。
如今,洛秋或許是人間走的最快的人,或許有之一,或許沒有,當然,那些已達到千里無距的恐怖存在不算在內,比如山上的大師兄與二師兄。
沿途的風景如此美麗,音音貪心看著,似乎要一下子將這十多年的遺憾一下子彌補過來。
洛秋越走越快了,因為音音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一步踏出,素影閃過,讓人無法看清。
「那是什麼」
有騎著獨角獸的美麗少女感覺眼前白色身影一閃,眸中露出一抹驚異。
「不凡的少年」
少女身旁,一位青衣老者神色凝重,他看的比少女遠,自然可以看的更清晰,白發的年輕人,帶著一位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小姑娘,走的太快了,快的難以置信。
「不愧為人間最鼎盛皇朝,這樣的天才放在整個北土都足以引起大震動」老者話語中帶著一抹驚嘆,只是,他為何沒有听過有這樣的一名少年。
「小姐,我們走吧,一個月後便是封願書院百年一次的招生之日,我們要抓緊時間,不要錯過了」
「恩」少女點頭,美麗的眸子閃過一抹向往,封願書院,這可是北土所有天才都想進入的地方。
「音音,累嗎?」
一座巍峨雄偉的大山中,洛秋帶著音音走過,穿過古木盤虯的老林,翻過一座又一座山嶺,為了去看一看傳說中的天瀑,在楚朝流傳千萬年的神話故事中,這里是一片神土,三古時代有神明降臨,講道三日,灑下無盡光輝,讓萬里之內都有了一種神性。
「不累」音音搖了搖頭,抓著洛秋的大手,明亮的大眼楮中滿是渴望。
洛秋溫柔地笑了笑,旋即帶著音音極速朝大山深處走去。
「轟轟轟……」
半個時辰後,只听見前方震耳欲聾地大瀑布聲傳來,洛秋和音音穿過最後的屏障,來到古譚前,靜靜駐足。
抬頭,只見洶涌直瀉的水向下撲來,水花翻滾著,越滾越快,越滾越猛。最上面還像迭落的平滑水層,落到下面來已宛如雪白的玉帶,再向下沖,猛然間已變成了爆破的冰山、傾倒的雪峰,崩塌而下,直沖下方古譚。那瀑水沖擊的轟然巨響,猶如萬馬奔騰,氣勢磅礡,驚人至極。
「好漂亮啊」
音音松開洛秋的手,歡快地跑到水潭之前,蹲下小小的身子,將小手伸入水中,捧了一捧水,跑回洛秋面前。
「哥哥,你喝」
洛秋心一顫,眼楮深處閃過一抹無法言語的憂傷,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輕輕地揉了揉小丫頭的頭發,旋即蹲貪婪地將小手中的喝的干干淨淨。
音音甜甜地笑了笑,這才再次跑回水潭,捧起清涼的水小小地喝了一口。
「哥哥,我們今晚就在這好不好」
「嗯」
「哥哥最好了」
「呵」
音音在水潭邊玩,洛秋走回身後古林,砍了數棵巨大的古樹,用秋水劍砍開,削去枝杈後,簡單地搭建了一個小小的木屋。
黑夜很快來到,洛秋升起篝火,小丫頭很自覺地在林子邊緣,撿來一些干燥的柴火。
潭中的魚烤起來很香,音音吃的嘴上油乎乎的,眼中盡是笑意,洛秋伸手輕輕拭去小丫頭嘴邊的油,一語不發,唯有那一臉的溫柔始終不曾消失。
「哥哥,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嗯」
洛秋微笑點了點頭,從前,音音最喜歡纏著他讓他講故事,那時刻他十四歲,知道的故事很少,一個故事要講很多遍,可是每一次小丫頭听得都很入迷,後來,音音身體越來越不好,常常一睡就是很久,讓他講故事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從前,山下有一個美麗的村落,村落中住著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尋常的故事,不尋常的感情,洛秋輕聲地講,音音靜靜地听,漸漸地,小丫頭困了,躺在洛秋懷里安靜睡去,洛秋輕輕笑了笑,旋即抱起小丫頭回到木屋中。
月光透過木窗照進屋中,洛秋坐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音音,一動不動。
第二天早晨,音音沒有醒來,洛秋沒有著急,依然靜靜地坐在那里等,生命中最後的時光,他只要陪著她一直走下去,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了。
第三天正午,音音終于醒了,這一次,臉色看起來微微有些蒼白,不過精神還算好。
洛秋看到心中,眸子深處的悲傷越來越濃了,拉著音音,朝木屋外走去。
接下來兩天,洛秋帶著音音走遍了楚朝的山川河流,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兩人的足跡,十萬里錦繡河山,美的讓人心醉。
「哥哥,我想父親了」
第五天,夕陽落下之時,音音輕輕說道。
第六天,朝陽初升之刻,北方邊疆,黑羽軍大營前,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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