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分量對于耶律青彥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見他步伐穩健,才一下功夫便爬到了雪狼殿門口,將小語輕輕放下,又再三叮囑她不許亂跑之後,才入了殿去。
在他面前,小語當然裝作乖乖听話的兔子模樣了,眼瞅著他進了殿內,小語才松了口氣,回轉身遙望起雪狼殿以外的世界。
站在雪狼殿前往外瞧,只見一道道宮門清晰可見,及目遠眺,整個金都景象一覽無余。
難道這座宮殿是劈山而建?
小語躍上雪狼殿頂端,環顧四周,想要找到些依據來證實自己的猜測。說來奇怪,這台階爬不動,但輕功卻照樣好使,這幾丈的高度根本難不住她。
果然,雪狼殿後方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寢殿幾乎都在同一高度上,按規律呈半圓形排列。而那些處于邊緣地帶的宮殿,擋在背後的正是高聳入雲霄的山峰。
小語心中暗暗佩服,選了這樣一處地方來建宮殿,耶律王朝的先祖們確實是有先見之明,還有這開山劈地的本事,也非常人所能有。
一陣寒風吹過,帶來陣陣暗香,小語深深吸氣,被這似有似無的花香陶醉。
傲雪寒梅,定是梅花香無疑了!
心中暗嘆這些野蠻之人竟也有如此文雅的一面,舉目四望,目光被皇宮最西側的一大片火紅吸引住,心下一動,便朝著那片火紅而去,全然忘記自己這次是為何而來。
一路輕巧地躲過定時巡邏的侍衛,再避過來來往往的宮人宮女,瞅準了空隙,像只靈巧的小貓順利溜進了梅園。
朵朵大紅斗雪吐艷,在這冰天雪地中盡情盛放,吐露芬芳。
據說,天上的百花仙子違反天規,與凡人私戀,天帝得知以後非常震怒,于是將百花仙子關進天牢,並派雷神去懲罰那個凡人。
時值初冬,由于百花仙子被關了起來,地上的百花無不枯萎凋零,使得冬天里再無花香,更無繽紛色彩。
雷神奉命尋到那個凡人,為避免傷及無辜,便將其引到雪山之巔,然後使出天火,焚燒其身以作懲罰。
畢竟是凡體肉胎,怎經得住這天火灼燒?一道天火燒過之後,那個凡人已奄奄一息,他自知無法存活,于是在心中不停地呼喊著百花仙子的名字,希望臨死之前還能再見仙子一命。
許是心有靈犀,遠在九天之上的百花仙子听到了戀人的聲聲呼喚,耗盡神力掙月兌鎖鏈,奔向戀人所在之處。
茫茫雪地上,躺著一個被燒的面目全非的人,那人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有看著仙子的眼神依舊深情且溫柔。
百花仙子不忍看到戀人如此痛苦,一心想要救回他的性命,于是,剖開胸口,欲用心頭之血來換戀人的重生。
鮮血一滴滴滴入戀人口中,戀人的氣息越來越強,而百花仙子的仙力卻越來越弱。當戀人的傷勢漸好,終于可以開口說話,可以坐起,可以擁她入懷時,仙子的生命卻已經走到了盡頭。
百花仙子的最後一滴心頭血滴在了雪地上,鮮艷的紅色在蒼茫的大地上顯得分外妖嬈。
仙子還有好多話想對戀人說,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身體在滴落最後一滴心頭血之後,迅速開始煙化,從腳底開始,身體一寸一寸化為飛灰,轉瞬便消失在這天地間,只留下一抹蒼白的笑容和雪地上的一滴鮮紅。
凡人哭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終是喚不回已然消失在天地間的愛人。
他決意了結性命隨她而去,于是他舉起了尖刀,就在尖刀即將刺入他的心髒之時,雪地里發出了土地開解的「 啪」聲。
凡人循聲看去,只見那滴鮮紅底下的土地開始松動,那「 啪」之聲正是從那里發出。
他放下刀,密切注意起雪地上的動靜來。沒過多久,一片女敕芽破土而出,鑽出厚厚覆蓋著的積雪之後,仿佛再沒了羈絆,瘋狂地成長,不停往上鑽,一直長到丈余高才停下。此時它的樹干已有碗口粗,枝杈交錯,樹葉茂盛。但轉瞬間,一樹綠葉盡落,取而代之的是朵朵火紅密密點綴在光禿禿的枝干上。
這一樹繁花,是百花仙子對戀人的深深眷戀,也是凡人能留住的唯一念想。
凡人放棄了求死的念頭,將這棵樹移栽到了自己家中,每天悉心照料,等待她一年又一年的花期。
他以仙子在凡間的化名「梅兒」,將這棵樹取名為「梅樹」,而它開出的花便被叫做「梅花」。
由于梅樹乃百花仙子心頭之血所化,極耐嚴寒,又年年冬季開花,是故其余百花無不向其俯首,尊梅花為花中之魁……
一滴心頭血才能開出一樹繁花,這滿園的艷紅需要多少心血才澆灌的出!幸好,眼前這些都只是最初那棵梅樹繁衍出來的。
林子很靜,應是無人,于是,小語大膽地邁開了腳步。
穿過雪地,小語悄悄來到了梅林中央,在一棵梅樹下停住,踮起腳,抓彎一根樹枝,鼻尖湊近一朵紅艷,閉上眼,貪婪地呼吸著她清幽的芬芳。
若不是一身男裝,若不是身處皇宮,小語早已像當年身處杏林般翩然起舞了。
「眾人听令!今有刺客闖入宮中,各宮各院都得嚴加搜查,一個角落都不準放過!」
「是!」
小語听到皇宮侍衛此言,暗道一聲「糟糕」,忙松開梅枝離開梅林尋找可以藏身之處。
突然被松開的梅枝,在她身後抖落一地雪,但那些細碎的雪花,終究還是會融入到大地上的積雪之中,就像孩子,終究都是要投入母親的懷抱。
在雪狼殿頂上,小語已觀察好了這里的地形,所以尋起退路來並不費勁。
中間是大片梅林,旁邊有兩條小道,一條通往里面的寢宮,另一條則是通往後山。小語估計寢殿里多半有人居住,于是,她選擇了另一條路,心想著只要沒入山林,便能躲開侍衛,重回雪狼殿前。
到時,抵死不認自己亂闖耶律皇帝的**,對方也無法再拿這說事兒。
只是小語這次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意外」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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