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x島最後一晚,那個讓自己覺得特別可笑的慌亂電話之後,回到n城,我再也沒有主動跟誰提及齊芊芸。也再沒跟她聯系。
所謂勇氣和坦誠,因為那聲「親愛的」徹底變成巨大的諷刺。
和estelle忙碌在鷺海項目之余,她關心問起我和齊芊芸的時候,我只是一笑置之,說︰「estelle,有時候,人生總會出點岔子,只不過,我出的岔子好像真的有點多,好在,沒走太遠,我還能夠比較輕松地掉頭。以後我會多多反省,更加小心。」
她知道我,遇到真正塵埃落定已經決定的事情,我通常變得不想再多言。
善解人意如她,當然听得出我的意有所指,便也不再追問。
齊芊芸給我打過幾個電話,發過幾個短信,我沒接也沒回。
但不要誤會啊,並不是在賭氣或者倔強,當然,生氣難過確實有那麼幾天,內心覺得自己挺傻的,難堪也是大大的有的。
但人,通常得為自己感情上的幼稚沖動和不設防付出代價。而這代價其實算是挺小了。
畢竟,過了那幾天,到後來,我真的只是覺得,對她,我從來不曾了解。
所謂動情,也許只不過是情傷之後,她女神般神秘出現,舊日時光的渲染,幾番莫名的誘惑,一種新鮮刺激的體驗,等等,造成了我暫時的荷爾蒙混亂。
她對我,也是吧?
最終,各自回到各自的平行世界和軌跡,不再有交集。
之前種種,一切因緣,只是一個讓人尷尬的玩笑。
馮聖也向我提到過幾次她。
有一次,他說,鹿七七,芊芸說起,你沒接她電話。
有一次,他問,鹿七七,芊芸給你發的短信你看了嗎。
我笑著回答他︰「沒必要接。」
「說真的,短信的內容我真沒看,沒有必要再看。」
還有一次,我向他匯報完工作進展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用難得躊躇的表情叫住了我,說,鹿七七,芊芸她
我用「到此為止」的不耐煩表情制止了他說下去,轉而告訴他,他這個鷺海項目的推廣其實挺棘手,我,estelle,眼楮三個人經常工作到深更半夜,確實沒什麼精力再和他周璇討論一些不再有意義的人和事情。
他嘆口氣,沒了言語,放我出去。
就這麼,很長一段時間,我繼續了投入專注的工作狀態。
直到幾個月後的有一天,殺死了我們無數腦細胞之後,鷺海項目的推廣初案終于做了出來。
我和estelle,還有眼楮,本來約了馮聖在一個咖啡廳見面,讓他首次瞧瞧我們的成果。
約定時間,他卻遲遲未來,我打電話過去,他匆匆說了句︰「七七,改天,現在在醫院。」
我關心的問了句︰「嚴重嗎,誰生病了?」
馮聖猶豫了片刻,說︰「是青珊,芊芸打電話叫我來的。」
我听了,心里咯 了一下,轉念也沒再追問,只說︰「那你先處理好醫院的事情,這邊不用擔心,等你忙完隨時通知我們。」
馮聖還想說什麼,我輕輕掛了電話。
這件事並沒有激起我心里多大的波瀾。
只是會覺得,她們的世界,無關于我,我從來不懂,也不想懂。
只是每次誰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我腦子里會浮現一個33樓落地窗前,霓虹燈下,半明半魅,冷清又絕美的背影。
依稀還記得那時候的心悸。
卻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像是一場夢。
我害怕卻又沉溺,終于清醒,那便只剩依稀影子,忽明忽暗。
這樣,也好。
于是,那個下午,我們三人難得放松的坐在咖啡館里,靠著落地窗,曬著初冬的太陽,時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時而听听咖啡廳牆上電視里的娛樂八卦緋聞。
幾個月的時間,夏天到冬天,炙熱到初凍,我們幾個遭遇生活變故的人,好像運氣跟季節相反,似乎都在慢慢的走上了充滿陽光的康莊大道。
鷺海項目的推廣正式進入倒計時階段。我們忙得挺有成就。
我終于搬了新家,estelle也賣了之前的房子,買在了和我同一個小區。
我們之間又多了一個鄰居關系。
estelle開玩笑說,iris,這輩子,鐵打的革命友情是拆不掉了,估計做鬼都得一起去嚇人。
我樂得哈哈大笑。
三人工作經常就在我家或者estelle家,忙完一起弄些好吃的,□□地飽餐一頓。
稍有空閑,我們會去游游泳看看電影,或者在自己給自己的假期里,開著用馮聖開出的綽綽有余的工資購買的新車,一起去郊外爬爬山。
有時候難得休息,眼楮也賴著不願意走。至于原因,我是很清楚的。
estelle的媽媽換了新的醫生,病情的愈合日益鞏固,她遲遲疑疑的告訴我,她私下本想請齊芊芸吃一頓飯,算是感謝,但是齊芊芸客氣地婉拒了。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其實,按道理,我們在馮聖這里如此自由滿足又快樂的工作這件事,也是因為她,這要怎麼感謝呢。
繼而,眼楮說,听文文和李里提起,estelle的家暴前醫生男友果真去公司找過estelle,也找過眼楮,自然是無功而返。
听到文文兩個字,estelle笑容有點隱下去。
眼楮的目光依然隨時隨地追隨著她,見她這微妙表情,立即補充說,其實,我和文文聯系不多,偶然踫見聊起,主要是和李里那小子聯系比較多。
對了,補充一句,我還在公司的時候,就看得出來,文文就喜歡眼楮,天天去粘著。
estelle听他這麼說,又裝出剛才的笑,不好意思起來,囁嚅著說,你怎麼莫名奇妙解釋這個。
眼楮一听,也一下子臉紅,兩個人這麼扭捏著。
我旁觀者清,真是覺得夠了。
這個時候,電視里傳來一個新聞,最初我們都沒在意。
直到听到「三年前,退出娛樂圈前的選秀明星青珊,昨日在家吸毒過量據不可靠消息,青珊幾年來為情所困,而更令人議論紛紛的是,對象竟然是一名同性,據傳,該名女性同樣家世顯赫,並且本身在心理學領域享國際知名度」
我和estelle同時轉頭瞪著屏幕,畫面已經一閃而過。
我吐了一口氣,說︰「馮聖在醫院,應該是為這件事。」
estelle搖了搖頭︰「也許,你及早抽身是對的。她們的世界,唉。」
我點了點頭,心里卻有繁亂。
幾天後,再和馮聖見面,他一向春風得意的英俊臉居然顯得憔悴。
我們幾個一起談完工作,馮聖把我單獨留下。
他一副英勇堅定,要就義的表情,把我嚇到了。
我開玩笑︰「馮總,該不是初案不滿意,要辭退我們了?」
馮聖居然也有無暇玩笑的嚴肅時候,他說︰「方案非常好,這方面我根本不擔心,完全交給你們。繼續照著這個方向做深化,沒問題,只是」
他看了看我,喝了口咖啡︰「鹿七七,你想不想听芊芸的故事?」
這麼猛然一下轉移話題,我愣住了。
怎麼又說起這個?
我皺了皺眉頭,說︰「真的沒必要。」
馮聖說︰「但我現在想講給你听。」
我有點被激怒,覺得莫名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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