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聞聲心里一驚,忙將小鈺藏在自己身後,抬眼去看。這一看卻真正是大喜過望,連聲喊道︰「小歡,小歡!」
身後的小鈺也急忙去看,立時高興的手舞足蹈,眼中嘩嘩淚落不止。
那小歡不知何時從枝杈之間閃身出來,卻高高坐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之上,冷著一張臉看著樹下的兩人。
小鈺看她只是坐在那里看著自己卻不下來抱自己,氣得直跺腳,口中大聲嚷嚷道︰「小歡壞,小鈺討厭小歡!小歡…小歡不要小鈺了!」說完就哇哇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一鬧彷如一記重錘敲在那小歡心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疼,一個翻身便輕輕落地。
她一伸手就將小鈺緊緊的摟進了自己異常柔軟的懷中,剛才那張冷臉早就換成深深憐愛,口中柔聲說道︰「小姐不要亂說,在這世上小歡最愛之人就是小姐了!又怎能不要你了呢?除非……除非哪天小姐不再要小歡了……小歡……小歡也絕對不會離開小姐半步!」
「你騙人,小歡剛剛就不要小鈺了!小鈺不要小歡走,小鈺只要小歡抱!」小鈺一邊跺著腳大聲說著,一邊緊緊摟住小歡的脖頸,生怕她再離自己而去。
小歡看她對自己一片真情流露,想想自己剛剛負氣離去時就已悔恨至極,所以才並未真正遠去。此時,她見小鈺竟然為了尋找自己而到了這里,心中感動,發誓般大聲說道︰「小歡錯了,以後小歡就是死,也絕不離開小姐半步了!」
她說著說著便眼中落淚,將自己的一張胖臉緊緊貼在小鈺滿是淚痕的臉上,不斷撫慰著嚶嚶哭泣的小鈺。
玲瓏看這二人終于見面,心中很是高興,便走過去拽了一下小歡的衣襟,膽怯的說道︰「小歡,天已經黑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小歡低頭看見玲瓏,臉色霎時一變,轉過身去不理玲瓏。
玲瓏為難的看了看漸漸暮色四合的天邊,心里的膽怯和理智稍微爭斗了一下,再次拽了拽小歡的衣襟,大聲說道︰「我們出來都大半天了,再不回去,恐怕父母擔心!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小鈺看小歡不理玲瓏,心里不樂意了,伸出小手抹掉小歡臉上的淚水,撒著嬌說道︰「小鈺喜歡哥哥,小歡不要欺負哥哥!」
听得小鈺發話,小歡這才轉過身來,不情不願的將玲瓏一把抱起,一邊一個,左右看看,口中不由嘖嘖稱奇道︰「你們兩個好般配啊!」
小鈺和玲瓏都不解的看著她,卻見她面上一紅,岔開話題,大聲說道︰「我們現在就回去,但我有話說在前頭,那個干尸如果敢在我面前再出言不遜、動手動腳,我決不饒他!」
玲瓏听她這樣一說,自己細想一番,好像剛才在廳內,先出言不遜的那個人是小歡,而且,先動手的那個人也是小歡。由此她更感到大人說話的深不可測,行事的詭秘難解了。
小歡再不多說,輕點腳尖,身子便高高躍起。
玲瓏只是感到耳邊呼呼有風,眼前景物飛速倒退,只感到頭暈目眩,雙手越發摟緊小歡胳膊,便緊緊閉上雙眼不再去看。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听見前邊一陣人聲嘈雜。她急忙睜眼去看,卻見前邊黑沉沉夜色之中亮起無數火把,晃晃悠悠,閃爍不停。
「玲瓏……小鈺……」待得三人走得近了,耳邊隱隱傳來呼喚自己和小鈺名字的聲音。
玲瓏大喜,大聲回應到︰「爹爹、娘,我們在這里!」
她話音還未等落下,只見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道黑影,忽的一下便落在了他們身旁。
「玲瓏,你們可還好?」
玲瓏聞聲急忙睜大雙眼仔細去看,原來不是別人,正是那私塾先生橋老二。
小歡定楮一看,見是他,便氣不打一處來,腳下不停,一個飛身就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玲瓏大急,正要出聲阻止,卻見那橋老二正不急不緩的緊隨其後,沖著玲瓏眨了眨眼楮。
玲瓏會意,高興的轉臉去看前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眾人便來到了沈青雲夫婦和喬豐年夫婦面前。
兩家父母原本發現孩子雙雙不見,四處尋找未見,眼見天色漸晚,只得發動全村輕壯男子打起火把擴大範圍進行找尋,正自感到灰心失望之時,卻看見先自離開了的小歡竟然和兩個孩子一同出現,眾人不由得欣喜萬分,圍住小歡噓長問短,叫小歡心里好不感動。
沈青雲看見玲瓏和小鈺兩人手拉著手,嘰嘰呱呱的對那橋老二說個不停,臉色一沉,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過玲瓏劈手就打,口中恨恨的罵道︰「今日剛來喬家,你就惹下這種事端,勞煩眾人為你而奔波勞累!今日我若不好好教訓于你,不知日後你還將惹出什麼事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那玲瓏**之上已是挨了好幾下重打,但那玲瓏雖是痛到心里,也只是眼中含淚,滿臉通紅,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小鈺見玲瓏挨打,嚇得哇哇直哭,小歡急忙將她摟進懷里安慰。
橋老二見狀也是臉色一沉,伸出手來,拉住沈青雲又要落下的巴掌,朗聲說道︰「你不分青紅皂白見面就打,如果委屈了孩子那該如何是好?不妨讓我們且听她們如何說法,如若真有什麼過錯,你再打不遲!」
沈青雲听得他說的有理,再看眾人都頻頻點頭,只得放下手來,用力一把推搡開玲瓏,大聲訓斥道︰「孽子,還不快些向我們說個清楚!」
玲瓏別過頭去,偏不吭聲,沈青雲心中火起,舉手又要動粗,卻不防感到有人輕輕的拽著自己的衣襟,沈青雲低頭一看,原來是小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小鈺膽怯的看著沈青雲,小小聲說道︰「沈伯伯不要再打哥哥了,全是因為我鬧著要去找小歡,這才拉著哥哥陪我出去的。哥哥為了保護我,剛剛還和一個惡人打斗了一番呢!」
眾人一听,都是一驚,急忙圍過來細問端詳。
玲瓏詫異的看著小鈺,不知她為何要對眾人說謊。
只見那小鈺女乃聲女乃氣的添油加醋將個逢不時硬生生描繪成了一個惡人,說他如何粗言粗語訓斥自己和哥哥並想要出手傷人,哥哥又是如何臨危不懼,拼死保護自己,臉上便有了傷痕。
眾人急忙仔細去看玲瓏的臉,果然有一道傷痕若隱若現。
玲瓏看眾人對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滿了贊許,連爹爹都仿佛感到羞愧,面色一紅。她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實在是想不起來,這道傷是何時何地因為何事才會有的。再去看那小鈺,依然喈喈呱呱、指手畫腳的說個不停,只把一幫成人听得是一驚一乍的。
「哥哥挺身而出,將我護在身後,瞪視著他,大聲訓斥他,說他老大不小卻不男不女,人妖一般,而且欺軟怕硬,專揀我們這些小孩子來欺負!說他如果真是英雄就應該堂堂正正,去收拾壞人,否則,以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連我們這些小孩兒都感到不齒!哥哥只是三言兩語就將那人說的羞愧不已,最後不但對哥哥心悅誠服,還將自己身上的這些物件給我們兩人作為補償!」
小鈺說完,臉不紅、氣不喘,從自己貼身的小衣袋中掏出逢不時給自己的那幾樣物件。
眾人都圍攏過來定楮去看,不由都驚呼出聲。
只見小鈺小小手掌之上豁然是十幾件黃金飾物。
喬豐年拿過一件來細細端詳,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不覺心驚肉跳,驚呼出聲︰「這不是一般的金銀首飾,而是皇家專用的飾物!你們且看!」
眾人急忙湊近去看,只見這件鳳凰金簪的底部豁然鑄有「大內貢品」的字樣。
喬豐年面色凝重,沉聲說道︰「近日听得縣衙官差傳來通告,說是皇宮之中頻頻被盜,失去了一大批珍稀古玩。現在刑部正在徹查此事,懸賞緝拿作案之人,賞金高達一千兩黃金!現在這贓物卻在我們手中,真真是引火上身啊!」
眾人一听不由都感到惶恐不安。
喬豐年急忙俯身去問小鈺道︰「你說他還給你們了一個袋子,現在可在身上?」
小鈺莫名其妙的看著爹爹一臉嚴肅,以為是自己說謊被識破,嚇得臉色發白,小小聲說道︰「被我們扔在那棵大樹旁的田地之中了!」
喬豐年站直身子向身後的心月復說道︰「你們幾人快去尋找那個袋子!千萬不要落在別人手中!」
話還未說完,那一直默默听小鈺胡吹冒料的橋老二卻一個轉身,幾下縱跳,早就消失在了小歡來時的路上了。
喬豐年一看大急,急忙催促幾人趕過去。
沈青雲夫婦不知緣由,只是听得小鈺將玲瓏描繪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心里著實歡喜,便走過去柔聲細語安撫玲瓏。
小鈺躲在人後沖著玲瓏眨了一下眼楮,調皮的吐了一下舌頭。還未等玲瓏出聲叫她,她卻早就鑽進娘親馮氏的懷里,又喈喈呱呱的說個不停。也不知她究竟都說了些什麼,只見得那馮氏和一旁的小歡都咯咯咯的笑個不停,三人煞是高興。
玲瓏在心里嘆了口氣,今日遭遇如此眾多怪異之事,真真切切是她五年以來的首次,此時感到事情告一段落,一時心里放松,竟然很快就在娘親劉氏的懷里呼呼沉睡了過去。
沈青雲看妻子懷里睡得香甜的玲瓏,不覺感慨萬千,覺得自己平日里也許對這孩子太過苛責了些,便伸出手去將她從妻子懷中接過,緊緊抱進自己的懷里,低頭細看她睡夢之中那張俊俏小臉,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撫模她汗濕的頭發,心中難得的涌起了一陣陣陌生的溫柔。
身旁的劉氏見丈夫竟然溫情畢現,心里著實感動欣喜,一家三口緊緊依偎在一起,霎時溫情一片。
喬豐年看得派去尋找那袋子的幾人走遠,便叫上其余人等,舉起照明火把,一起返回莊里去了。
沉沉夜色之中,只看見一條蜿蜒火龍徐徐向前,漸漸消失在了茫茫田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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