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玲瓏還是第一次前來,平日里喬豐年和沈青雲一直警告玲瓏和小鈺,在哪里玩兒都可以,但絕對不要靠近這座山,說是這座山是座禁山,村中平時就根本沒有人敢來這里的,以前偶有人靠近此山就莫名瞎了雙眼和失去了舌頭,自此就再也沒有人敢于來過。就連那無拘無束的小歡也總是面色凝重的警告過兩人,千萬不要靠近此山。
今日小鈺為了那兩只知了,第一次使用上了橋老二所教的輕功,甚是感到自己身輕如燕,眼見著就要將那拼命狂奔的知了逮到手中,偏偏每一次都差了稍許,硬是讓它們逃月兌了。
小鈺賭氣,腳上絲毫不見放松,連點足尖,就一路追到了大山之前。
玲瓏緊追其後,抬頭一望,豁然已到這座禁山之前,急忙腳下用力,想趕在小鈺面前將她攔住,卻不承想那小鈺其他功夫只學到了些皮毛,這輕功偏自學得好到極致,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人已在半山腰之間。
玲瓏大急,還未來得及喊她停下,再抬頭去看,卻大吃一驚,早已不見了小鈺的身影了。
玲瓏提起丹田之氣,順著山勢快速爬升,待得來到半山腰時,豁然看見面前一座深幽山洞,黑乎乎陰風陣陣,耳中只听得呼呼風過,身上不由得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玲瓏四處看看,再無小鈺半個身影,顯然她是進入這洞中去了。
玲瓏再不遲疑,睜大雙眼模著洞壁慢慢進去,只覺得手上刺骨冰冷。
越往里走,玲瓏越是覺得身上奇寒,眼前漸漸漆黑一片,只得靠著雙手觸感去往前行進,所幸兩邊石壁光滑,腳下倒也平坦。
她想到小鈺平時膽小,進入這洞中不知該有多害怕,說不定早就嚇得哭了,心里大急,腳下就不覺加快了節奏。
也不知究竟走了有多遠,走了有多少時辰,玲瓏正自感到心焦之時,耳中突然傳來了小鈺驚奇的一聲「咦,你是誰啊?」
玲瓏嚇了一跳,再也顧不得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循聲就狂奔向前,剛剛奔出二三十步,就「砰」地一聲撞在一塊軟綿綿的東西之上,只听得「吱呀」一聲,身前一塊石板翻轉過去,眼前突然就一片光明。
玲瓏本能用手遮住強光,大步走了進去。
當雙眼漸漸適應了這光亮之後,她再抬頭去看,不由得驚喜不已。
只見這里竟然寬闊無比,放眼望去遠山連綿。
再看眼前近處,處處果樹成林,鳥語花香,一處小泉流水淙淙,蜿蜿蜒蜒延伸至自己眼前腳下,順著地下縫隙不知流向何處。
前方五十多米之處一座精致木屋隱在叢林之中,小鈺正站在房前出聲詢問道︰「老爺爺,你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啊?」
玲瓏大喜,急忙奔過去,一把拉住小鈺的手,埋怨她道︰「為什麼不等哥哥?你這樣胡亂追趕,萬一有了什麼閃失,該如何是好?」
小鈺卻不理她,雙眼猶自看著前方,臉上滿是驚異神情。
玲瓏這才順著她的視線向前看去,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嚇得急忙將小鈺摟進懷中,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只見那精致木屋之前有座小棚,其中有一人躺在鋪滿干草的地上。滿頭白發蓬松髒污,不知有多少時日沒有洗過的一張臉上漆黑一片,那雙大眼精光四射顯得他還是個活物,除了腰間一片破爛黑布遮羞之外,渾身上下竟然再無一絲遮攔。
他看見玲瓏和小鈺此刻正盯著自己不停在看,竟然也不驚異,只是懶懶的伸了下腰身,翻轉身去,背對著兩人。
小鈺嗤嗤笑出聲來,玲瓏忍了一下,沒有忍住,也不由得笑出聲來。
那人這才轉過頭來,臉上一團漆黑,也看不出他此時的喜怒哀樂究竟如何。
他只是眨了幾下眼楮,懶懶的出聲問道︰「你們兩個娃兒,笑些什麼?」
小鈺伸出小手,指著他因為翻身而露出的光**笑道︰「爺爺,你不害臊嗎?」
那人伸出手去,一抹自己的光 ,想了一下,急忙翻身坐起,瞪起一雙眼楮略微有些生氣的說道︰「你這娃兒,沒見過光**嗎?你快不要叫我爺爺了,我今年也才不過三十有二!叫我伯伯!」
小鈺平日淘氣慣了,此時見那人生氣,竟然也不害怕,甩開玲瓏的手,徑直走了過去,蹲來將自己身上的外套小褂月兌了下來,一邊蓋在那人身上,一邊憐惜的說道︰「伯伯好可憐啊,沒有衣服穿!還是穿上我的衣服吧!」
小鈺年紀尚小,衣服披在那人身上也只是遮住了肩頭,但那人顯然吃驚不小,睜著一雙眼楮愣愣的看著小鈺,再伸手模了模身上的小褂,眼中竟然流出淚來。
玲瓏一看,也走了過去,將自己身上的小褂月兌下,學著小鈺的樣子將它披在那人身上。
那人眼中淚水更多了,哽咽著竟然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玲瓏拉起小鈺,四處看看,好像靜悄悄再無一人,就對那人說道︰「伯伯一個人在這里生活嗎?為什麼不住進屋中而要躺在這里?如果感到孤單,不如和我們一起出去生活!」
那人突然豎起耳朵細听一番,急忙招手叫兩人藏在自己身後的草垛之後,豎起中指警告兩人不要說話,這才重新躺倒,臉朝里看著兩人,臉上恢復了剛才慵懶的神情。
玲瓏和小鈺看他如此神秘,正感到納悶之時,突然听得有幾人呼嘯一聲由遠而近,只是眨眼功夫就見得三人飄然而至,落在木棚之前。
玲瓏和小鈺透過草縫,偷眼去看。
只見打頭一人一身青衣,精瘦干癟,三十七八歲的模樣,手執一把精致鐵杴,略帶泥土,顯然剛剛勞作歸來。一張馬臉上光潔無比,一雙狹長眼中射出兩道冷光,望之使人心中不覺一凜。
緊跟之人中等身材,光頭一個,三十多歲的樣子。胖胖的臉上笑嘻嘻咧著一張大嘴,嘴角一直咧至耳邊,雙眼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手中拿著一把鐵鎬,也是沾著一些泥土。
最後那人是位女子,身材英挺,一身紫色農家便裝,臉如鵝蛋,眉若隱山,眼中含情,唇紅齒白,俏麗奪目使人望之可親,怎麼看也超不出二十歲。
最先那人走了過來,用腳踢了一下躺在地上裝睡的光身之人,氣憤的吼道︰「你這還不死的東西,整日里就知道吃吃睡睡!
早知道你如豬一般盡享其成,當日就該一刀了結了你的性命,也免得讓我們兄妹幾人養你送終!」
中間那人笑著勸道︰「哥哥休要生氣,與他一般見識又有什麼意思?更何況當初還不是哥哥你執意要留他一條性命,說什麼要讓他生不如死的!現在卻說這些氣話,何苦來哉?」
前頭那人回轉身來瞪了一眼身後那位女子,冷冷的說道︰「哪里是我要留得他的狗命!還不是因為小妹心慈手軟才苦苦求我留他一命的!」
那女子面色一紅,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大哥,二哥,小妹的確心慈手軟,但這十年期限眼見就要來到,此人依然活的健壯……我們……我們是否應該兌現諾言放他一條生路?」
「屁!休想!」
那位大哥望著地上之人,啐出一口濃痰來,狠狠的伸腳又踢了他一下,大聲對身後兩人說道︰「我們金氏一門在中原曾是何等的威風得意,若不是這小人從中使壞,害了父親性命,使得我們威風掃地,不得不離開中原,現在恐怕我們早就是江湖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那女子用眼角偷偷瞅著地上所躺著的人,小小聲辯解道︰「爹爹和他交手之前就曾昭告世人,兩人交戰以性命相博,願賭服輸。結果爹爹與他交手三天三夜最後被他失手殺死,想來,他……也並未有什麼不可原諒之處啊!」
那大哥聞听此言怒火上升,搶過一步來狠狠就給了那女子一個巴掌。她那張潔白無瑕的臉上霎時留下深深的幾道紅印。
女子捂住臉,眼中泛淚,卻緊咬著嘴唇不出聲了。
玲瓏和小鈺看見原本在地上所躺著的那人,听得那女子替自己辯解時,雙眼就已經圓睜,眼中流出淚來,此時再听得她被打,雙眼突然射出兩道寒光,握緊雙拳,忽的一下就從地上一躍而起,飛身揮拳就撲向那打人的老大。
事發突然,那三人來不及反應,眼見那人雙拳就要落下,玲瓏和小鈺不覺都驚呼一聲。
所幸那三人也是驚呼出聲,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眼前這人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草垛之後所藏著的兩人。
那位大哥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就冷靜的立在原地冷眼看著對方。
那人眼見就要撲到他的身上,卻「啊」的一聲痛哼落地。
玲瓏和小鈺仔細去看,這才發現,原來那人雙腳之上鎖著兩條粗粗的鐵鏈,每根鐵鏈頭上栓有一個鋒利的彎鉤,形如魚鉤,從那人腳踝之中貫穿而過,此時因為他用力躍起而鮮血直流。
看那人痛得倒在地上翻滾不已,那女子捂住嘴,眼中淚落如雨,別過臉去再不忍心去看他此時慘狀。
那大哥冷哼道︰「齊影啊,齊影!想你當日是何等氣勢凌人!如今落入我們兄妹之手卻豬狗不如!枉費了你‘神臂猿’的名號了!」
說完仰頭大笑,笑聲狂妄而肆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