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剛剛入夜到現在日上三竿,只草草休息了一個時辰,秦雀這樣的精壯少年也有些捱不住了,龍玄老頭子就更不用說了。
看著前面依舊神采飛揚的胡不二又一次停住腳步,伸手掏出那張羊皮卷,龍玄道人哈赤哈赤喘了幾口大氣,又湊了過去諂媚笑笑說道︰「胡前輩,我在這附近有位朋友熟悉周圍千里之內的山山水水,要不您老告訴我您要找什麼地方,我去找他問問?」
听到龍玄道人的話語,秦雀沒湊上去,不是他不感興趣,對于這位扶風宗高人究竟要帶著自己去哪兒,又要干什麼,秦雀心中同樣惴惴不已。只是開始問了一次沒得到答案之後,秦雀便沒有再開口,倒是龍玄道人一直沒有放棄,這已經是第十幾次想要套對方口風了。
這一次和先前沒什麼兩樣,听到龍玄道人話語後,胡不二一邊收起羊皮卷邁開步子,一邊冷冷道︰「跟上。」
吃癟的龍玄道人扭頭看到後邊的秦雀,剛剛狗腿之極的神情當即換了一副模樣,沖著秦雀呼喝一聲︰「小子,沒听到前輩話語嗎,還不快跟上?」
搖搖頭沒理會他,秦雀深深吸了一口氣跟了過去。
半天時間相處,沒弄清楚胡不二究竟要自己跟著干什麼去,但對于龍玄道人這位和自己一樣的倒霉蛋,秦雀倒是看清了不少。
在秦雀看來,龍玄道人算不上什麼壞人,也不是什麼凶人,用一個字形容的話,那就是賤,用兩個字形容的話那就是油滑。
若非一臉的仙風道骨,加上不知哪里得來的一門修真心法,這家伙根本就是鄉間那種混吃混喝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面對胡不二這位強者,得空便會諂媚獻笑。
掉過頭來對秦雀就是另一幅高高在上模樣,發現秦雀修為比他還低之後更加如此,不時顯擺奚落幾句,有時候還會得意施展一下自己的拿手法術。開始時候,秦雀還有幾分興趣,假意打探幾句,只是老家伙防人之心重的很,顯擺歸顯擺,關竅卻半點都不透露,到後來,秦雀發現他翻來覆去就那麼兩手法術之後,也沒了興趣,任由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自娛自樂。
又翻上一座山頭,前面的胡不二忽然欣喜呼喝一聲︰「哈哈,就是這里了。」
雖然不知究竟,龍玄道人當即便要過去恭賀兩句,不想他還沒走到跟前,胡不二一揚手,流光閃動之中出現了一團白雲,隨即他縱身一躍便躍上雲頭。
「還不上來,難道要我請你們不成?」
胡不二一聲呼喝聲響起。
片刻之後,看著周圍掠過的朵朵白雲,秦雀直發愣︰「娘的,這就飛起來了?」
早先從宗門典籍之中翻看到修士可以凌空飛行時候,秦雀便想著自己真元足夠時候,一定要先修習一門飛遁法術,哪怕無法像鳥兒一樣自由翱翔,只要能騰空而起,掠出百十丈,甚至十余丈也足矣。
原本至少也要到洗脈境後期才有望修習,如今跟著這位扶風宗胡不二,倒是提前先體驗了一把鳥兒的感覺,哪怕不是自己的本領,只是站在胡不二祭起不知是法術還是法寶之中,初次飛空的秦雀依舊有些痴迷,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是被強征的事情。
腳下雲團剛剛開始飛動,胡不二的身影便隱匿不見,只剩下秦雀和龍玄道人兩人相對而坐。
看著秦雀一臉呆愣模樣,一臉仙風道骨模樣的龍玄老頭不屑的嗤笑一聲︰「不就是飛遁嗎,小小年紀果然沒見過世面。」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秦雀听得清楚。
正有些迷離的秦雀听到龍玄老頭的話語,回過神來,沒有生氣,也沒去理會,自顧自仰起頭看著天空。
不知道這位扶風宗高人究竟在找什麼,也不知道帶著自己要去什麼地方,秦雀唯有借著頭頂太陽,分辨出自己正一路向南而去,看看旁邊下面朝後退去的山巒,這速度一個時辰怕能飛出數百里去。
心中暗道一聲無可奈何,秦雀也唯有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伸手掏出一塊靈玉,緩緩催動起了心法恢復真元,雖說不好拿出木靈精來繼續貫通十八條經脈,秦雀也不肯放過一絲修煉的機會,就算能多揣摩揣摩化雨為箭的法術也是好的。
旁邊的龍玄道人看到秦雀視自己如無物,很有些不滿︰「哼,堂堂宗門弟子,居然混成你這個模樣,修為不堪入目,居然連點見識都沒有,要我是你,早一頭撞死了。」只是任憑他說什麼,那邊的秦雀只是紋絲不動,一陣無趣的龍玄道人暗罵了幾句之後,也閉起了眼楮。
飛遁的時間比秦雀預計的還要久,足足一天一夜,還多幾個時辰,第二天的傍晚時分,雲團才落了下去。
算算距離,這里八成已經到了南荒之地,傳說中蠻人聚居的地方。
剛剛落地,秦雀習慣性一臉戒備朝四周打量出去,眼前一座半人高圓形石台,方圓有十幾丈,周圍一圈立著十幾根兩丈多高的石柱,其中兩根已經倒下斜搭下來,柱頭就在秦雀腳前。
微微打量,秦雀看到柱頭上面刻畫著幾個古怪人形,渾身刺青,蟒蛇纏身,那一絲蛇信子活靈活現好似活物一般,傳說之中的蠻人可不就是這般形象?再朝四周看過去,是一座百十丈大小的小小山谷,三面合圍的山壁上列著數排整齊山洞,顯然是人工開鑿的作品。四周倒是很安靜,沒有凶殘蠻人,也沒有野獸妖獸,似乎是一處被遺棄的聚居之地。
秦雀動靜惹得龍玄道人又一陣譏諷︰「有胡前輩在此,你緊張個什麼勁,有那功夫,還不如去獵殺幾只野物來給胡前輩打打牙祭。」
哼了一聲後,轉而又沖著胡不二諂媚笑道︰「前輩,這里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胡不二沒理會龍玄,站在圓形高台前面盯著看了半響,又一陣朗笑︰「哈哈,終于被我找到了。」
秦雀看著前面一邊說著話,一邊繞著圓台小跑的胡不二,一陣疑惑,不知道他在干什麼。這又給了龍玄道人顯擺的機會︰「小子,那是前輩高人在布置陣法,真不知道你們禾山宗如何培養後輩,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布置陣法?秦雀再仔細看看,才發現胡不二並不是盲目亂跑,腳下步伐有某種規律,行進間雙手還不時打出一式式手訣。
片刻之後,一圈繞完,胡不二朝著兩人招呼一聲︰「你們兩個過來,拿好這枚令牌,你待在這個圓圈里,你到對面那個圓圈里,等下听我命令,而後催發真元進入令牌,都記好沒有。」
听到胡不二吩咐,接過令牌的龍玄道人沒有依言走到對面,而是眼珠滴溜溜一轉說道︰「胡前輩,我們兩個實力低微,就算渾身真元都抖出來也抵不上前輩動動手指頭,別耽誤了前輩事情才好。」
到了這里,想要再推月兌月兌身那肯定不行,龍玄道人說得委婉,不過是想趁機拿些好處而已。
本來沒抱著多大希望,不想這一次胡不二居然沒有拒絕,一翻手朝兩人各自扔過去一只瓷瓶︰「拿好,等下真元不足,吞服就是。」
「啊,聚元丹?」剛剛拔開瓶塞,龍玄道人便驚呼一聲,隨即苦著臉朝胡不二低低說道︰「前輩,這,這?」
不怪龍玄道人如此反應,先前來之前,胡不二答應秦雀和他兩人,事成之後報酬便是一人一枚聚元丹,如今這聚元丹提前給了,卻變成了立馬要消耗的東西。
瞥了兩人一眼,胡不二淡淡道︰「事後的另算,若你們有本事不用它便支撐下來,盡可以從我這里多拿走兩粒。」
「原來如此,果真是前輩風範。」听的還有一枚,龍玄道人當即便恢復了之前的一貫神色,諂媚一聲道。
「廢話少說,還不過去安坐好。」一聲吩咐後,胡不二抬腿躍上圓台,就在中央處盤坐下去。
胡不二剛剛轉身,龍玄道人臉色當即便垮了下來,嘴中喃喃自語。
听不清龍玄道人嘴里嘟囔什麼,秦雀也能猜出一二,都是心思通透之人,雖說眼下什麼危險都沒有,但兩枚聚元丹隨便浪費的任務又怎麼會如此輕松簡單。
看著龍玄道人繞過高台走到對面,秦雀長長吸了一口氣盤坐下去,裝著聚元丹的瓷瓶擺在身前,手中則握著一塊靈玉,另一只手中則握著自己唯一好用的法器魚骨釘。
台下兩人坐定,高台上胡不二也有了動靜,一式式手訣連番打出,忽然間,秦雀感覺周圍光影一閃,再看時,已經不見了身前圓台,也不見了胡不二龍玄兩人,除了自己所待的兩尺圓圈,周圍盡是濃濃迷霧。
「開始。」
不見身影的胡不二忽然一聲呼喝,好似就在自己耳旁一般,听到聲音,秦雀當即催發體內真元涌入手中小小令牌。
隨著真元涌入,令牌之中冒出一道光柱,直直射入身前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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