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回保定可是趙東雲真正立足北洋的一個重要機會,不過要怎麼樣才能夠徹底把握住這次機會?
要怎麼樣才能夠讓袁世凱真正看重自己呢?
除了要辦好機槍事,讓袁世凱滿意外,趙東雲這一次回保定還要面臨其他諸多問題,比如說避無可避的派系爭斗。
如果說之前趙東雲之前只是個小小的統帶,還算是無足輕重的話,但是現在的趙東雲在地位上和以往已經有所不同,他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走段祺瑞、王英楷等人的門路來獲得晉升的無名人士了,自從去年冬操之後,尤其是被袁世凱親自點名督辦新建機槍營以來,趙東雲在北洋體系內名聲漸顯,被諸多人看成是北洋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那個時候的趙東雲在地位上就已經隱約超過了徐邦杰等普通統帶,也是引來了王英楷來拉攏。
好在年初後不久趙東雲就是率軍南下廣宗,也算是躲開了保定里的諸多麻煩,但是退一步來說,他之所以能夠去廣宗,這里頭也和段祺瑞有著極大關系。
盡管段祺瑞沒有說,也沒有其他人說,但是趙東雲能夠率軍南下平叛立功,段祺瑞在中間是出了不少力氣的,不然北洋上下四五萬大軍,好幾十個統帶、管帶,那里輪得到他第一個率軍南下,並一南下就去了最核心的廣宗地區啊。
某種程度上來說,趙東雲去廣宗平叛,是段祺瑞送給他的立功機會,當然了這里頭也有著袁世凱刻意栽培的因素,如果不是袁世凱看上了他,想要讓他的履歷看好一些,就算段祺瑞再怎麼推動也很難讓趙東雲率軍去廣宗的。
有了這些因素後,那麼也就不難理解北洋的諸公把他看成是段祺瑞派系的人了,甚至因為鎮壓廣宗民變期間,趙東雲在段祺瑞麾下一馬當先,直插廣宗大破亂軍,引來有好事者稱他為段祺瑞麾下頭號戰將。
盡管從從頭到尾,段祺瑞和趙東雲的私人交情都算不上太深,趙東雲也從來沒有向段祺瑞表達過投效之類的話,而段祺瑞也沒有對他施加明顯的拉攏手段,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看表象的,甚至段祺瑞和趙東雲自己怎麼想的都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別人眼中他趙東雲就是段祺瑞的人,而事實上也的確可以這麼認為。
當自己背著這麼一個身份回到保定,其他人會怎麼看?尤其是王英楷、馮國璋、王士珍、劉永慶等人,他們會怎麼看待自己?會因為自己有著段祺瑞的背`景而大肆打壓嗎?
以上這些問題,可以說從廣宗北返開始,就一直是困擾著趙東雲,這些問題的現實性和緊迫性讓他不得不花大量精力來分析的諸多關聯,試圖尋找一條最佳的途徑。
北上的火車餐車里,方若蓮沒有穿著以往的灰色修女長袍,而是換上了一身淡藍色洋裝,頭上也不見往日的頭巾,一頭柔順的發絲披肩而下,此時的她看上去完全沒有了修女的痕跡。
之前穿著修女長袍的她敲瞧上去顯得老成的多,不小心就會錯認為二十來歲,然而現在的她露出了本色面目,無論怎麼看都能知道,這只是個年約二八的少女而已。
窗外的林木、雲彩不斷向後劃去,夕陽也是穿過了鐵路兩旁林木的間隙,從玻璃窗戶鑽進了車廂。
而淋沐在夕陽中的方若蓮看起來格外的美,鼻尖似乎都比往常更挺翹了,她此時很不淑女的用手撐著下巴,也不似往常那樣害羞低著頭,而是把視線**luo的投到了趙東雲身上。
她視線中的趙東雲端坐著,手中拿著一個玻璃杯,杯中的血紅酒液已經半空,身子雖然坐的很正,但是他的視線明顯向左偏移,目光透過了左手邊的玻璃窗,那些向後快速掠過的劃原野、山林、河流不斷的出現在他的眼瞳。
他看窗外的風景,而她則看著他眼中的風景!
都說眼楮是一個人心靈的窗口,怎麼自己從他的眼中什麼都看不出來呢?
他怎麼看那麼久?窗外的風景很好看嗎?可是我不覺得啊,外面的原野反反復復都是那些,看久了不厭煩嗎?
難道是在想事情?嗯,對,他肯定是在想事情,可是他在想什麼呢?是想那些國家大事嗎?是在想家人嗎?
還有,他有沒有想到我?
少女一邊看著,腦海里一邊閃過無數個想法,慢慢的她也和趙東雲一樣,瞎想著諸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神了。
正當她想到「自己去到了保定要待在那里,如果趙東雲讓她和他一起住,自己是該答應呢,還是該先拒絕一下然後再答應呢?」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似乎什麼遮住了她的眼楮,她這才驚得回過神了。
身子本能的後仰,躲過了眼前的那擋住視線的東西,再睜眼一看卻是見趙東雲這個時候正用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呢
還听他說︰「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听見問題,向來自詡為好修女,誠實的女孩子下意識就是回答我在想去你家住,但是話到嘴邊才覺得這話不妥,于是乎這個小修女再一次在心中默念‘上帝會原諒我的’撒了謊︰「沒有啊,我哪有想什麼!」
趙東雲自然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嗜好,見她回過神來也就收回了手,給了自己倒了杯酒後,又是給方若蓮的杯子續了半杯,然後沒事找事閑扯︰「認識你也好久了,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方若蓮心里嘀咕著︰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問過,你除了喜歡佔我便宜外,就從來沒問過其他的了。
這其實是趙東雲上輩子帶來的習慣,相對來說,他更喜歡和女人討論各種虛無縹緲的話題,比如說電影、小說甚至國家大事或者各種姿勢的優劣,出軌和偷情的區別之類的。然而很少問會問各種涉及到現實類的問題,比如說家人,工作之類的這些問題。
其實還有一點可以清晰的體現他對男女事情上的處理方式以及態度。
那就是他更喜歡把女人往酒店帶,而不喜歡往家里帶!
盡管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有一年多了,由于經歷的諸多事讓他的性格,為人處事上有著極大的變化,但是對待女人上他還是改變不大。
所以他經常色迷迷的和方若蓮說著各種話題,但是他從來沒問過她是哪里人,甚至她到底是幾歲他都不知道。
然而今天,他卻是不知不覺中打破了往日的談話習慣,主動問了她是哪里人!
方若蓮今天听到他的問題,也是略感意外,不過很快就是回道︰「我是香洲人!」
趙東雲道︰「哦,香洲啊,不過你怎麼會跑到直隸來,要當修女的南邊也有很多教堂吧!」
「我雖然是香洲人,但是當我決定把一生都奉獻給上帝的時候,上帝那里需要教化子民我就去那里,所以去年我就跟亨利神父去了廣宗傳教!」方若蓮說起宗教,又莫名其妙的化身修女姿態,看起來一副神聖無比的模樣。
而她這個神態卻是最吸引趙東雲的,每當看到她一臉崇拜的念著上帝兩個字的時候,他就恨不得當場撕碎她的衣服,然後撲上去狠狠的‘鞭撻’她!
可惜可恨,現在是在餐車這個公共場合,不然趙東雲肯定要失態了。
連忙轉換話題說起了其他事來,這說的多了,加上也沒有和以往那種說虛幻無比的話題,這倒是讓趙東雲更深的了解了她。
這個女娃出生在一個買辦家庭,父親在一家法國人開辦的洋行里任職,並且被那些神父蠱惑加入了天主教,然後娶了個同樣信教的女子,于是乎,方若蓮就成為了這個時代中國很少有的雙父母都是天主教徒的孩子。
由于父母都是天主教徒,自幼她就開始接觸天主教並順理成章的洗禮成為天主教教徒,然後在十四歲的時候就被幾個神父、修女一蠱惑,然後就少不更事的進了教堂當修女。
于是乎那個時候開始這個嬌滴滴的女娃子就立志要把一生獻給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耶穌老頭了。
當她說到這里的時候,趙東雲恨不得自己就是耶穌啊,這每年得有多少年輕美貌的修女主動送上門來啊!
不過就算自己不是耶穌,但是不管怎麼樣也要把這個方若蓮騙到手!
石家莊到保定沒幾百里的距離,火車朝發暮至,等夕陽徹底落下的時候,火車也在保定火車站停了下來。
接下來趙東雲也是顧不上和方若蓮談情說愛了,這里還有好幾百個大頭兵等著他呢。
機槍營的士兵們陸續從火車上下來,然後列隊並帶著二十來挺機槍以及各種裝備輜重開始離開火車站,保定人也是看多了新軍的,所以火車站的人雖然多有好奇但是到底不會出現在其他地方那樣指指點點,駐足觀望之類的事情。
「你先帶著人回營,一路上要以不生事、不擾民為準!」趙東雲慎重吩咐著林永權,讓他把部隊先帶回軍營。
而趙東雲自己,則是不回軍營了,他得在保定城內拜見袁世凱,然後去軍政司就職,當然去見袁世凱和去就職,那已經是明天的事情了,今晚他得先回家一趟,順便把方若蓮這個女娃領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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