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女乃~」我拉著家女乃的胳膊,「大家太忙嘛。」
正說著,門外面就有人叫喚了,「哎喲,等我把衣服月兌了再套。」哦~這是姍姍來遲的鍋圈黨,看你們得瑟,報應來了吧。
我看到門外的亮點都在急速跑著,「不要,我不要抹!」是個女孩的聲音,貌似跟我差不多大,這是要抹紅的,接親的人臉上必定要被抹上紅色,就跟抹上紅色的香茶一樣,這一方便代表喜慶,另一方面也較玩耍,我默默為自己祈禱了一下,我送親過去,也會是這樣吧。
「不要,我不要抹!」外面繼續在叫喚著,不一會兒那個女孩的身影亮點就跑到了樓下,接著出了門,我又趴到窗戶上往下看,哇,比我小,大概上初中的模樣,她正尖叫著躲閃薛小叔手上的紅色液體。
薛小叔在後面追逐著,「丫頭啊,這是規矩,要不你自己抹點,我也就完成任務了。」唔,最聰明的做法不是逃月兌,而是自己主動往臉上抹,不然不僅丟了代表方的面子,還沒意思,最後總是要抹的。可那小姑娘就像會被毀容一樣,一直躲閃著薛小叔的手,結婚怎麼玩,只要是在規矩之內的,不損傷道德的,再怎麼樣也得忍著,不然就是不懂禮貌,對方難道沒有囑咐她要抹紅嗎,小丫頭是怎麼答應來接親的?
「不許動,放都不能放下!」樓下空地上又有聲音,我一看,好多人圍著對方兩個大哥哥在玩,我知道,三層爐嘛,我看了看自己剛剛整理的籮筐,那兩個大哥哥挑的三層爐是和這個差不多的,里面同樣放了那麼多東西,不過加了一樣,那就是紅包,農村厚道的人家,為了給女兒撐面子,是不會要三層爐里的紅包的,會原封不動地放在自己家陪嫁過去的三層爐里還回去,同時還回去的還有男方給的禮金,這個禮金家女乃說結婚前女方父母跟男方要的,但是日後會還給給女兒女婿,也是為了撐面子,不會被人詬病成是拿女兒換錢的,當然也有不還的。我當時還跟家女乃說,把女兒嫁出去了,賠了那麼多東西,還還禮金,這也太傻了吧,她就敲打我的頭說我還小不能理解大人的苦心。
三層爐是由男方家的表親來挑的,通常是表哥表弟,下面那兩個應該就是表親了,但是挑到女方家時,得隨便別人怎麼玩鬧,不讓放就不許放,一直挑著,唔,表親也不好當啊!
「哎~不能換肩膀啊!」一個村民大叔調侃他們倆。////
看那兩個表親都在流汗,我拽拽濃墨的胳膊,「表哥?嘖,幸虧我家沒有哥哥弟弟,不然你這表哥還要挑三層爐呢。」
他眯了眯眼道︰「我覺得你有必要欣賞一下那些紅臉,听見沒?底下那個小丫頭的遭遇就是你的征兆。」
我撇撇嘴︰「我是誰啊,聰明得很!我自己來!」嘿嘿,這是薛大媽教我的,她讓我抹紅的時候,乖一點就不會把衣服染到了。
「可惜啊,我是不能看到那個場面了,不然一定很難忘。」他齜牙,我瞪他一眼。
「去後面搬一些金磚過來!」下面又有人提議。
「金磚?」我看著家女乃,是真的有金磚?
家女乃笑了笑,「金磚就是紅磚啊,在三層里放金磚,誰也不敢拿出來。」哦~後面就是我們家,正在建房子,是有很多金磚。
「玩得好狠哦!」我感嘆道,我要是在下面也能玩了,我能坐進去不。
「這個不算什麼了,我們那時候結婚啊,都是往里面放土磚塊的,我們家老房子你還記得嗎?有一段全是大土磚塊,那個才叫重呢。」家女乃幽幽地說。
添了好幾塊磚頭後,底下那兩個大哥哥已經汗流滿面,滿臉通紅了,趴在窗戶上觀摩的孩子們都笑慘了。就在這時,又傳來一個聲音,「抹得好難看!」額,那個女孩被抹到了。
終于薛大媽和薛大伯迎出去了,這就是叫人不要玩得過了,要再承受範圍之內,他們讓兩個表親把擔子放下,兩個表親把扁擔月兌離肩膀時,我明顯看到他們的腿抖了抖,吃了大虧啊,回去不得拿紅包補償一下,只見有人又從裝貨的大車上拿下來了兩只大公雞,我捅了捅家女乃,「什麼意思啊?送兩只公雞?」
「壓轎雞。」家女乃說,她嘴里小聲嘀咕著,「大門也是要關的,要過關才能放到樓上來,這叫什麼事啊,這群孩子真不懂事。」
「為什麼是兩只公雞呢?」濃墨也來了興趣。
「古時候是用轎子抬人回去的,新郎家抬了頂空轎子,里面放了兩只公雞,放在轎子里,所以叫壓轎雞,到了新娘家,新娘家會準備一只母雞,換回一只公雞,就這樣,抬著新娘回去的時候,也帶回去一對公雞母雞。」家女乃解釋道。接著她又吩咐我和濃墨,「你們去把床頭櫃下面的箱子打開,把幾套衣服都收拾出來,一會兒該裝車了!」
「開門,送紅包了!孩子們快點開門!」門外有人高聲叫喊,聲音洪亮驚人,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男媒婆吧,媒婆可是八面玲瓏的人,什麼門叫不開,我在心里吶喊︰孩子們,頂住啊!姐姐我去干活了,陣地留給你們啦!
「一套,兩套……哎?濃墨,你手上還有女款嗎?我這里只有五套半啊?還有一條褲子呢?」按講這些都是陪嫁新衣服,哪會缺呢。
「我這里點了數,也是五套半,應該是故意為之的。」他把衣服疊加在一起,抬頭問道︰「女乃女乃,五套半是特地弄的嗎?」
女乃女乃呵呵笑道︰「是啊,半不就是相伴嘛。」哇,又是寓意,唉,不僅要給女兒置辦,還得給女婿置辦,這些事情太繁瑣了!結個婚可真麻煩!
我從箱子里還掏出了一個小鏡子,「家女乃,這個小鏡子也要放好嗎?」
家女乃走過來,接過我手里的小鏡子,把它放在芳芳姐的身邊,對芳芳說︰「一會兒走的時候,再匆忙再緊張也不要忘了。」噢噢,我想起來了,這就是護身鏡啊!薛大媽也交代過,讓我臨走時記得提醒芳芳姐,這是護身鏡,結婚時新娘放在胸口貼身抱著,可以照掉很多不好的東西,將來生孩子也不會出現四只眼三只手之類的,不過……我瞅了瞅芳芳姐的婚紗,這怎麼放啊?又不是那種可以解開扣子的喜服。
「開門嘍~~~紅包來了~~~~孩子們,紅包在下面遞過去了啊!拿了就要開門啊!」男媒婆的金剛不爛之嘴還在外面喊。
薛懷從門縫里接過塞進來的紅包數了數,又叫道︰「不行不行!少了少了,我們這里十九個人,還有煙呢!我們要好煙!」
「好,煙已經拿來了,還差的紅包我們待會兒補上!先開門再說!」外面還在堅持著。不一會兒,真的從下面塞進來一條煙,「行了吧!」
「不行!紅包拿齊了才可以!」于是,外面又傳進了兩個紅包。大家見條件都達到了,再不開門就不道德了,薛懷把門把一扭,門被轟然撞開了。
打頭陣的當然是新郎,他看起來不丑,可以說一表人才,和芳芳姐又是同學,家境還不錯,唔,我真替她開心。新郎後面幾個人的脖子上都圍著黑黑的鍋圈,臉都抹得跟關公差不多,看起來著實滑稽,而穿著一身紅衣服的那個肥胖的男子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是男媒婆,芳芳姐和姐夫是自談的,媒人當然是來配相的,有媒人的婚禮才算完整嘛。
大家見新娘新郎見面了,都起哄了起來,「喔~~~」芳芳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男媒婆是村里人,和家女乃是老熟人,一見到家女乃就說︰「大娘啊!您今天可忙壞了喲!」
「再忙那也是高興的!還沒吃吧,你們來了,這里也要開早席了。」家女乃慈祥地拍拍他的肚子,我搓了搓手,手感不錯的樣子,我也想試試啊。
「走,下去吃飯了!」濃墨拉著我要作祟的手,往樓下拖,遇上了迎面而來的薛大媽,她端了兩碗面條,唔,給新人吃的,她陪著笑對房間里的人說︰「快下去吃早飯吧!大家都辛苦了啊!」
家女乃叫住我︰「吃完飯就和濃墨快點上來,要搬東西上車了。」
我問︰「家女乃你不吃嗎?」
她擺擺手,「我早上在家里吃過了,還有很多事情沒安排呢。」吃那麼早還忙這麼久不餓嗎?我白了眼濃墨,他就餓了啊!濃墨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他的意思是︰為什麼給我眼色看?
「快下去啦!」我催促他,手一使勁,他差點踩在門檻上栽了一跟頭。
飯桌上,我瞅著端上來的魚,頓感不對勁,捅了捅濃墨,小聲說︰「你看看那魚,好奇怪的感覺,可是又說不上來。」
他听了我的話,也注意到了那道菜,「魚放反了。」沒錯!就是這個!我腦子一亮,婚桌上的魚要肚子對著肚子放,說白了就是面對面,順一邊也是可以的,可是這桌子上的兩條魚是背靠背!這可是喪桌上才能用的!用來表明陰陽相隔各奔東西的!他問︰「這菜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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