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中年男人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背,「年輕人,你是個書生,想賺錢,應該干拿筆的活,你還是別想歪心思幫人治病了,你幫人治病,要是治好了,這是沒什麼,要是治死了,你這輩子就算了。」
書生瞅了他一眼道,「拿筆的活計沒有,要是有,在下早干去了,哪里還會想幫人看診賺錢啊。」
那中年男了直搖頭,沒再跟他說什麼,轉身離了去。
看他離開,書生怯怯的道,「要是在下剛才找他借幾文錢吃飯,他會借麼?」
哎,現在想這個有什麼用?惜人家已經走了!
長長嘆了口氣,書生坐到一邊起怔來。
「大夫,怎樣,他到底怎麼了?」瞧著把著脈的大夫,阮處雨心急的問。
那大夫吐了口氣說,「他是燒了,我開副退燒的方子給他,服下就好了。」
阮處雨擰眉,「他不僅燒,還會冷,退燒的方子沒用。」
「你吃吃試試吧。」那大夫看了她一眼,幽幽的說。
阮處雨冷哼一聲,「我說沒用就沒用,你幫我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都不試怎麼知道沒用?你這無知婦人,別心疼你那兩個錢,幾幅藥花不了多少錢的。」
「退燒的方子我早就試過了!」阮處雨冷冷的道。
那大夫不屑輕哼,「我開的方子跟人家開的不一樣,你再去試試。」
此話還未落下,阮處雨便一把抱起小魚兒往外走。
那大夫愣了片刻後叫道,「你還沒付看診錢呢!」
阮處雨身子一頓,從懷里掏出一小竄錢朝身後一甩,那大夫躲閃不及,猛的中標,他痛叫一聲,不滿的嘀咕著將落到地上的一小竄錢撿了起來。
這之後,阮處雨跑了幾家醫館,每個大夫說的都是一樣的話,氣得阮處雨差點將那些大夫打了一頓。
「娘。」就在阮處雨再度出一家醫館之時,小魚兒出這個低喃的聲音。
阮處雨身子一怔,看向懷里,見小魚兒睜開了眼,不禁大喜,「你終于醒了,覺得怎樣?」
「娘,我覺得好累。」小魚兒眨了眨眼,幾近虛無的聲音開口。
阮處雨擰了下眉頭,「哪里累?是腦袋累還是身子累?」
「都累,我覺得睡不醒,身子又不舒服,娘,我好難受。」他幾乎是哭著說出這句話的。
阮處雨眸中一濕,撫著他的小臉道,「娘帶你去找大夫,娘一定會幫你解了這難受的。」
「嗯。」小魚兒軟應一聲,流著淚在她胸口蹭著。
書生本來坐在牆頭呆,猛不丁的听到這對母子的話,下意識的往他們看去,瞧到小魚兒那張愛卻又蒼白的臉,他不禁出了聲,「夫人。」
阮處雨側過頭看了過去,是個長得很廝文又很瘦弱的男子,他穿著一身打了補丁的袍子。
「有事?」打量一圈後,她問。
書生眨眨眼,起身看著小魚兒開口,「這是您的兒子?是生了病?」
「是。」
「我……夫人,你找大夫幫他看過診?要是沒看過,能不能讓在下幫著看看?在下不收診費的,你就買兩個饅頭給在下吃就好!」書生咽著口水,干干的聲音說。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阮處雨問,「你是大夫?」
書生眸中現出掙扎之色,好一會才搖頭答了實話,「在下是個讀書人,不是大夫,在下只是看過醫書,又會把脈,算是懂些醫術。」
「那你幫我兒子看看吧。」
「夫人,若是在下診……」不好,連饅頭都不收!書生才開口說出半句,突然驚訝的看著她,「夫人,你說什麼?」
「幫我兒子看看吧。」她再次出聲。
書生露出驚喜之色,忙伸手拽著小魚兒的手把起脈來。
把完後,書生問,「請問小公子是受過什麼傷?」
「嗯。」阮處雨點頭。
「那就對了,他是傷口惡化導致身子出現狀況,在下瞧這情況,夫人應該給令公子吃過退燒的藥吧?」書生微微頷首後問。
「沒錯。」
書生眯起眼,沉聲道,「夫人,你若信在下,我開個方子,你讓令公子服下,不出半上時辰,他這身子的異狀應該能好,再有,他的身子是因為傷口惡化才會出現異狀,在下建議夫人重新將他的傷口上藥包扎。」
「好。」阮處雨點點頭,「你幫我開方子吧。」
書生應聲,沖阮處雨道,「夫人跟在下來。」
頓了下他又開口解釋,「夫人,你別懷疑在下是壞人,我只是手頭沒有筆墨紙,開不了方子,你跟我一道回我家去,我家里有筆紙。」
「嗯。」听著他的解釋,阮處雨也沒說什麼。
領著阮處雨走了一道,書生才在一個破舊得隨時能會歪掉的屋子前停了下來,看了眼那屋子,書生紅著臉道,「這就是在下的家,瞧著是有些舊了,不過還能住人,夫人且等著,在下去開方子。」
話落,書生推開屋門進去,不一會,便拿著一個枯黃的紙走了出來。
「夫人,這就是在下開的藥方。」
接過藥方,阮處雨突然開口道,「公子,你對未來有打算?」
「呃?」書生不解的看著她。
「公子家住在這麼破舊的屋子,又身無分文,想過往後怎麼過?」
听著她直直道破他的事情,書生十分尷尬,也有些生氣,他看著阮處雨冷聲道,「夫人,在下的家雖然破舊,這是祖上傳上來的屋子,在下住在這里不丟臉!在下雖然身無分文,在下用手有腳,在下相信在下不會餓死!」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問你以後有什麼盤算,有想過怎麼活?」擰了下眉,阮處雨解釋著。
瞅了她一眼,書生悠悠的出聲,「在下會努力掙錢去考舉人,等考上舉人,在下每月就能有不少月餉了,有了月餉,在下更要努力讀書,等考上進士當了官,在下要為民出力,明斷是非,讓在下治下的民眾幸幸福福的生活。」
「所以你現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阮處雨問。
書生愣了下,點點頭。
「我有個差事,你干麼?」
「是什麼?」
「留在我兒子身邊照顧他,直到他痊愈為止。」
書生眨了下眼,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忍了下來,半晌才開口問,「夫人能說清楚麼?」
「我要你跟我回家照顧我兒子,直到他痊愈為止,我會付你一定的診費。」
書生瞪大眼,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道,「在下願意。」
「那成,你跟我回去吧。」阮處雨點頭,轉身就走,書生趕緊跟上,幾步後突然說,「夫人,你能不能在下買兩個饅頭?在下實在太餓了,在下兩天都沒吃飯了。」
「嗯。」
買了饅頭和這書生,哦不,是葛休開的藥之後,阮處雨便領著他回了石屋。
一到屋,阮處雨便將小魚兒抱到床上放了下來,自己則進了廚房熬起藥,至于那葛休,到了到後便雙腿軟的坐了下來。
休息了好一會他才走進廚房,看著正在熬藥的阮處雨道,「夫人,你家離鎮上那麼遠,你咋沒有弄個代步的呢?」
「我不喜歡牛車。」阮處雨挑眉,不冷不淡的說。
葛休撇撇嘴,看了眼阮處雨道,「讓在下幫你熬藥吧,你且去床邊守著令公子。」
阮處雨起身正要走,葛休又問出話,「夫人,你的夫君呢?」
「出遠門了。」她隨口答。
葛休瞪大眼,「你說你夫君出遠門了?」
「嗯。」
「那夫人,在…在下幫你煎了這藥我就要離開!既然你夫君不在家,在下就不能在此久留,萬一有人說閑話就不好了,我是個男人,被人說兩句無所謂,夫人不成。」
「我這附近沒有人家,不會有人說閑話的,再說,你答應了要幫我照顧我兒子,你若要當言而無信之人,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況且,她好不容易讓他跟著她回來,也不會輕易放他離開,小魚兒現在這樣,沒個大夫在身邊,她不放心,萬一他夜里又生什麼事怎麼辦?他以為她是為什麼會讓他跟她回來?
她早就盤算過了,他最適合這個差事,不管他干不干,她都會讓他接下差事!
葛休露出猶豫的表情,他不願做言而無信的人,也不想人家說閑話,這如何是好?
瞧出他的心思,阮處雨勾唇,悠悠的道,「葛公子,不如這樣好,要是有人問你是誰,我就說你是我遠方表哥,過來探親,你覺得如何?」
葛休看了她一眼,「這樣好嗎?」
「就這麼定了,公子先幫我熬藥吧,我去看我兒子了。」
話落,也不待葛休反對,阮處雨徑直離去。
她走後,葛休呆呆的看了爐子好一會才吶吶的道,「我盡量在屋里少露面,不讓人看到,應該不會有人說閑話,只能這樣了,要不然,真離開麼?我才吃一頓飽的,不想再餓肚子。」
有了葛休在,小魚兒被照顧得很全面,但凡身體上有什麼問題,他都能及時的說出來,如此幾天過去,小魚兒身上的傷大好,那些藤條甩過的地方全部都結痂了,而他也能在地上跑跑跳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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