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的是一只狼,但是……這只狼的腦袋是個姑娘。
濃眉大眼,鼻梁小巧挺直,惜眼珠子那是空白的。
這姑娘吧,咧嘴笑得賤皮皮的,一看便知畫的是她!
只不過……她十五歲時無聊玩剪刀,一不小心就把劉海給剪壞了,額頭中間缺了個口,看上去略奇葩。
賤皮皮的「白眼狼」牽著匹汗血寶馬,前腳蹬在個身著華服的少年背上,後腳踩著把紅寶石匕首。
巧了,和醉洛送她那把一模一樣!
幾個月前,听珠寶鋪子的老掌櫃提起過,她貼身攜帶這把紅寶石匕首是位英雄的傳家寶,家道中落後,英雄無奈將匕首變賣,最後輾轉落在醉洛手中。
洛公子為表歉意就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她,她有眼不識泰山的拿去削隻果,為此還惋惜了一陣子。
這匕首身上的故事傳奇,蕭風吟失明前見過也不足為奇,奇的是……
他畫的,別人看不出來,她明白著,這分明就是她!
嘖~小樣兒的,為了嘲諷她,還花了點兒小心思嘛!
牽著汗血寶馬,踩在他身上混跡皇宮,抱洛公子大腿的白眼狼他居然還這麼給面子。
不說別的,就沖她剛才在寢殿大聲喧嘩,就能被治個大小的罪名。
此番他心情不悅,用她的頭像來消遣,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摩擦幾下微微腫起的腳趾頭,站起來夸贊兼自夸道︰「殿下這畫好呀!嘖嘖,瞧著這姑娘的小模樣就開心!特別是那雙別具一格的白眼狼身,必然是天降祥物,前來保護殿下呀!」
宮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再本分的人住久了都會變壞……
本想用這話嘲諷這女人沒心沒肺白眼狼,結果被她倒打一耙。
蕭風吟若無其事地卷起畫像,「來人。」
「奴才在!」
小太監隨傳隨到,腳速比她那幫小弟強多了。
「把這幅畫拿去給工匠裱上。」說完略一沉思,「就掛在正殿。」
……槽!他想做什麼!?
小太監接過畫像,「要瓖個金框什麼的?」
「不必,用普通材料便。」
「奴才遵旨!」小太監領命,走出殿們,攤開看了看殿下難得看上了,打算珍藏的畫。
然後大大的一怔。
「嘿,前面那位小公公請留步!」
小太監回頭,看清來人,忙扯出張笑臉︰「哎喲~原來是阿雪大人,剛才還見您在跟殿下說話,怎地這麼快就出來啦?」瞅了瞅手里的畫像,遲疑片刻後問道︰「莫不是……您也現這畫像上的……少了兩筆?」
夜雪嘖嘖兩聲,舉大拇指贊道︰「小公公聰明過人!有前途!」撩頭過去,一本正經地將蘸好了墨汁的毛筆拿出來,「扯穩咯,別動啊。」
「唉!~」
拓跋夜雪仔仔細細地給畫像上的女子點上眼楮,大功告成!
小太監喜上眉梢,「還好您來了,否則奴才還不知當如何是好呢!~」瞅了瞅殿門的位置,回頭看著畫像小聲道︰「殿下眼楮看不見您是知道的,能畫這般精細的人物已是令人稱奇之舉,有些個小地方難免感受不到~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又不好直說!~」
夜雪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小太監話也多了。
「要是拿這畫去裱了掛在吟宵殿,殿下自個兒不知道還好,若是被陛下瞧見了,指不定大雷霆怪罪奴才們做事不周到!方才一看這畫呀,把奴才給嚇壞了!~」
夜雪收起毛筆,「好說好說!」
小太監停下腳步,看了會兒畫,奇怪道︰「不對呀!~您這畫龍點楮的兩筆一添上,奴才怎麼覺得……」用不思議的眼神瞅了瞅面前的女子,又猛地低頭看了看畫像上女子的五官。
這貨不會是現什麼了吧?
小太監咋呼︰「奴才怎地左右看著,這上頭的面相都跟您一樣呀!?」
「那……是巧合!」夜雪立即揮手否認,「那啥的,你想啊,殿下看不見我吧?那他怎麼會知道我長啥樣兒?退一萬步,就算他看得見,畫出來的也不該是這型,干本官這行的,早就不興留劉海了,那太沒威嚴了!嘿嘿,你說是不是?」
小太監點頭稱是,驚嘆︰天地之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夜雪也茫然了。
她十五歲那年的樣子,蕭風吟怎麼會知道?
想不通,不想了。
明天是狩獵大會,今晚各宮主子都被老皇帝傳去御書房商議,蕭風吟會很晚回來,因此,她這個只限在吟宵殿貼身保護的侍衛頭子也有空閑四處「逛逛」。
拓跋夜雪邊在吟宵殿的幾座內殿翻箱倒櫃,一邊自欺欺人人的不知道表達給誰看「她真的只是隨便逛逛」。
「逛」完蕭風吟平時用膳的地方,又「逛」了幾圈他的書房,最終鎖定目標——內殿!
這是蕭風吟晚上睡覺的地方,她已經在這座殿的對面小屋睡了幾天了,惜一直沒有機會進來「看看」,借這個機會,她得好好研究研究。
一顆笑眯眯的腦袋探了進來︰「夜雪姐,你在找什麼?」
「啊!」拓跋夜雪感到整個頭都大了︰「你不是出宮辦事兒去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你走路不帶出聲音的嗎?」嚇死她了!
阿離羞澀地撓撓頭,「殿下一向淺眠,我怕驚擾了他,故而走路都很輕。」望著抱頭一臉崩潰的女子︰「夜雪姐是在幫殿下整理床被?」
「……是啊,呵呵呵呵!」一**坐在床邊,迅速扯亂原本整齊的被子,嘆了口氣,故作受不了的樣子︰「殿下睡覺愛踢被子就算了,還不喜歡疊被子,真拿他沒辦法~」
阿離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夜雪姐您,您不知道殿下是不用做這些事情的麼?」上前一看亂成一團的床被,「憐今日當值的太監官怕是要挨板子了!」
莫名一句話就擋了壞人,要真還得當值太監吃棍子,她十九年來積的陰德就要毀于一旦了!死了下地獄這種事情她好怕怕的說!
忙揮手解釋︰「其實……不是這樣的!」瞎掰︰「我剛才被你一嚇記性都變差了!哈哈哈哈……」短短笑的時間已經想好了說詞︰「其實吧,是當值太監肚子疼,又怕疊不好被子被殿下知道了受罰,這不,讓我來幫忙整理整理,嗯,對,就是這樣。」
阿離似懂非懂地看著她。
「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呵呵呵呵~」說完就走,也不管阿離在後頭喊。
「夜雪姐,您這被子還沒疊……」
臭小子!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拓跋夜雪坐在階梯上淚流滿面。
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盜秘籍不成,得空是該好好想想人生大事了!
哎!~想點兒什麼呢?
其實她非常好奇,蕭風吟到底什麼時候見過她,還記住了她十五歲時的面貌。
一個眼楮看不見的人,以把某個人的五官記得這般仔細,那畫面幾乎一氣呵成。
得是多麼的刻骨銘心吶!
——難道老爹在外頭有風流債?
不對不對,即便是姐妹也不能這般相像,更何況那頭還是她自個兒剪的,盜版必究。
不是老爹的風流債,也不是她流浪在外的孿生姐妹……
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打算向阿離打听打听,蕭風吟具體的失明時間,看看四年前他們是否有場連她自己都沒留意到的……艷遇,咳咳~
剛準備過去,一想又擔心問多幾句,那一根筋的倒霉孩子會一字不漏的轉告他家殿下。
被蕭風吟知道她偷偷打听他的事兒,她得多沒面子呀!……
糾結之際,她突然想起個人,那人一定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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