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有辦法把它弄出來,不過還有一件事你得知道。」胖王爺把女孩兒的臉掰正,面對自己,然後擼起袖子。
我看到了什麼?這黑乎乎的糊滿了整個胳膊的東西是什麼?還有這股神秘的像裝著咸魚和男人穿了幾年沒洗過的鞋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你干了什麼?」金麒憋著氣,悶聲悶氣的問。
「是有人對你干了什麼。」花繁縷把胳膊放在鼻子下面問了問,「很難聞?我覺得還好。」她同情的看著自己的雇主,「這是體內排出的毒素,這麼說吧,你中毒很久了。」
金麒整個人都不好了,中毒?「沒錯,中毒。」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花繁縷重復,「繼續下去,內髒損傷,身體衰竭,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死。」她在皮膚表層的黑污上抹了一下,安慰金麒,「你看,排出來就好,你不會死了,我來拯救你。」
金麒︰「……」這麼說是沒錯,但听起來怪怪的。「毒多久排完?還有別的嗎?」
「兩三天。」花繁縷坐姿端正,「別的麼……對了,這種排毒方式會有點副作用。」她右拳捶左掌,迎著金麒期待的眼神,沉默片刻,「是什麼來著?」
是什麼來著?
金麒嘆口氣︰「繁縷,我記得你說過自己記性很好。」
花繁縷裝作沒听到,自言自語︰「雖然不知道副作用是什麼,但我記得在我們家鄉從來沒有人受過它的影響,所以你不用擔心,反正過不了幾天就會消失的。」
雖說如此,金麒總覺得不知道副作用是什麼根本沒辦法放心。
「別想了,肯定沒事的。」花繁縷信誓旦旦,「我會保護你的,花。」
「……」那還真是謝謝了,還有能別再叫本王「花」了嗎?
說話間,馬車到了王府。
花繁縷從車子上跳下來,金麒緊隨其後,但沒等他起跳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突然伸過來抱住他縴細柔韌的腰肢,把他輕輕的放到了地上,那只手還十分溫柔的模了模他頭發︰「這麼高,別摔著了。」
好幾道目光隱晦的往金麒身上瞄,金麒如芒在背,但他十分肯定這些視線里絕對沒有羨慕妒忌恨,只會有同情、憐憫以及譏笑。
自從他被廢了之後,尤其是身材走形之後,就再也沒有女人願意往他的床上爬了。
他甚至連王妃都沒有。
混到他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
金麒自嘲的笑了笑,他看著周圍感覺到他的打量後頭深深埋下去的婢女們,眼神透著冷漠和譏誚。
他會擺月兌這種生活的,今晚就是一個開始,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他唯一可以依仗的機會,他死也不會放手。
「我可以自己來的。」他微微一笑,柔聲喚道,「王爺。」
任何一個男人都沒辦法抵抗美人的溫柔攻勢。
任何一個女人都沒辦法抵擋太子的溫柔一笑……曾經的太子。
金麒當然沒把自己當成一個女人來向花繁縷示好,但他真的以為自己內在的風度與氣質能打動這名外星姑娘。
問題是,除了極度自戀的家伙,誰會對自己的臉有感覺?
花繁縷一臉「好惡心」的表情看著金麒,她猶豫了一下,身體微微前傾,嘴巴湊到金麒耳邊誠懇的提議︰「你能別用我的臉做這種表情嗎?感覺怪怪的,好像我自己在勾~引我自己一樣。」
金麒︰「……」突然覺得對牛彈琴好累。
陳水來得知福王回來,出門迎接,結果看到這樣一個畫面︰
他那位胖的像充了氣一樣的主子,無視了一眾下人,更無視了就住在王府隔壁正往這邊走來的恭王,那只沉重的、粗胖的胳膊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也沒有竟然直接放在人家姑娘的嬌弱的肩膀上,然後彎下腰,大餅臉湊過去,粗魯的非禮了對方。
「大、大哥?」恭王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剛從宮里回來,看到兄長過來問候一聲,誰料到會撞到了這尷尬的一幕。
金麒忙推開花繁縷,吃驚又尷尬的看著恭王︰「小六?!」
「小六」不是誰都能用的,恭王的侍衛正要呵責金麒,被恭王抬手制止。
恭王是見這姑娘和自家兄長關系親密,看在兄長的面子上,並未怪罪,他這些年來從沒見過金麒身邊有什麼姑娘,在宮里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女孩了,心里很好奇,見金麒沒有因為自己打擾而露出不悅的樣子,便試探著問道︰「大哥,這姑娘是?」
金麒已知失言,低下頭來,默默地後退一步,大半個身體藏在花繁縷身後,悄悄在她腰上戳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能听清楚的聲音提醒︰「我六弟。」
他的小動作被陳水來注意到,陳水來眯眼從側後方打量金麒,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花繁縷得到提醒,挺了挺胸,做出兄長該有的威嚴樣子,沉聲道︰「小六。」
「大哥?」
她的手在身後一模,拿出一個東西來,接著走到恭王面前,龐大的身軀把瘦弱矮小的少年完全籠罩在陰影當中,恭王不得不仰著脖子,立刻感覺到一股兄長龐大身軀帶來的壓迫,他看不清兄長臉上的表情,迫于壓力暫時忘了「這位姑娘是誰」的問題,結結巴巴的喚道︰「大、大哥?」
花繁縷盯著他,把東西遞出去︰「拿著。」
恭王連忙接過來,接著感覺到一只大手輕柔的在他後腦勺輕輕地撫模了一下,恭王受寵若驚,還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心,他小時候很喜歡跟著還是太子的金麒一起玩,金麒待他很好,也一只護著他,但從五年前那件事發生了之後,大哥就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和他親近過了。
他一度以為,他那意氣風發的太子大哥似乎已經徹底地死去。
但今晚皇祖母的壽宴上,他仿佛又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所以今晚他才會忍不住走過來,沒有任何目的,只是想叫一聲大哥而已。
他希望以前的大哥真的回來了。
花繁縷聲音低沉和緩,語重心長︰「多吃水果和蔬菜,一定能長得高的。」
恭王︰「……」痛腳被狠踩。qaq
少年看著兄長消失在王府大門後的背影,捧著隻果在夜風中淚流滿面。
用得著這麼毒舌嗎?
門關上,阻斷了他的視線,金麒這才轉過頭來,落後花繁縷半步,輕聲問︰「隻果哪兒來的?」
「壽宴上拿的。」
「我怎麼沒看到?」
花繁縷道︰「我動作快。」
盡管她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經心「這沒什麼」的樣子,但金麒就是能感覺到花繁縷「這非常了不起」的得意以及「夸我」的暗示。
金麒︰「……好厲害。」
花繁縷嘴角勾起。
「你在哪兒藏著的?」
「秘密!」
「……」
「王爺!王爺!」陳水來小跑著才能跟上花繁縷和金麒的步伐,他就納悶兒了,王爺以前走路慢的像烏龜爬,能讓人抬著走絕不自己走,現在到底是哪里來的精神和力氣,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吃錯藥了不成?
金麒冷著臉轉過頭來︰「準備熱水,王爺要沐浴,你不用過來伺候,王爺身邊有我。」
陳水來氣喘吁吁,翻了翻眼皮,哼了一聲︰「我說姑娘,您又是哪位呀?王爺身邊伺候的一直都是我陳公公,咱家以前可是宮里……」
「我不管你以前在宮里當什麼差,現在你只是王府里的一個奴才!」金麒不客氣的打斷他,「從今天開始,王府除了王爺,我說了算!」
「你——!」
花繁縷點頭贊同,頭也不回的指著金麒道︰「他說了算,都听花姑姑的。」
金麒沉默︰花姑姑?
陳水來著急道︰「王爺請您三思啊,奴婢——」
花繁縷停下腳步,默不作聲的轉過頭來,兩眼盯著陳水來,滿臉都是「你很煩」的神色。
陳水來感覺自己要是再說下去這位爺一定會發脾氣的,想想幾個時辰之前「莫名其妙」壞掉的大門,陳水來後怕的打了個冷顫,以前這位爺死氣沉沉,對外界漠不關心,好糊弄的很,現在怎麼脾氣突然變得這麼大了?
雖說陳水來不怎麼把眼前這個沒有任何前途可言的廢柴王爺放在眼里,可不知道怎麼的,對方那雙小而有神的眼楮盯著他看得時候,他心里的慌。
「奴婢明白,一切都听花姑姑的吩咐。」
花繁縷滿意,只當自己威懾力夠大,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詞叫做陽奉陰違。
「他還會這樣?」
「當然會,不止他,這府里沒有一個是听話的。」金麒托著下巴,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面,眼里露出深思的神色,自言自語道,「要怎麼做?」
「讓他們听話就行了?」
「嗯?……嗯,我現在的境況想讓他們听話可得費些功夫。」
「哦,這個啊。」花繁縷手指放在下巴上,歪著頭,清澈的眼眸安靜的看著金麒,用一種平淡而詭異的語氣說道,「我很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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