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正說這好一番風月,卻被那小埋汰猴兒的星星點點的泥球兒煞了風景。
不少看官說,呦喂,這下咱七爺兒得給那小貨洗個干淨了再下口吧。
嘖嘖……我說你想嘛呢?
別說咱七爺兒此等出身沒瞧過這個,奏只說這麼個重口給您等下肚兒,您要腦子里還鑽那事兒,呦喂——
我茲替咱爸咱媽問一句,您到底餓成嘛樣兒了?
呸呸——
噗噗——
茲瞧著那猴兒愜意的搓著越來越多的滿身的小灰揪揪,咱七爺噴著嘴皮子吐的那叫一個氣急敗壞,扼著自個兒就差要吐的脖子紅著眼兒四下撒麼〔瞅〕,可下瞧見那一組茶具,立馬像新生兒瞧見女乃似的,腳下生風,蹭蹭蹭就竄了過去,自個兒倒了一大杯,仰頭兒就悶了一大口——
咕嘟咕嘟咕嘟——嘩∼
咕嘟咕嘟咕嘟——嘩嘩∼∼
如此反復漱口數次,延玨只覺得自個兒舌尖兒都給那綠茶的干澀弄的發麻,然,但听身後‘撲通’一聲——
「誰他媽叫你下去的!」
延玨瞠眼兒一嗓子,差點兒又把棚給干穿了,等他蹭蹭蹭的三竄兩步到那池子邊兒,只瞧見那才跳進池子里的死丫頭,被那熱氣兒燻的是小臉兒微紅,一臉愜意的倚在池子壁的墨玉石上,一雙小手兒閑適的來回——
搓泥兒。
「我說你吃炸藥了?一驚一乍的。」
小猴兒半抬著眼兒,一派懶得瞧他的模樣兒,動靜兒愜意而慵懶,這會兒她全身酸軟的緊,有那時間跟他嚷嚷,莫不如自個兒搓搓泥兒,舒服舒服。
「誒,住手!」延玨又是一急聲喝住,「不許搓——」
不許搓?
小猴兒一橫眼兒,「來這澡堂子不搓澡,我他媽喝水兒來了?」
「你出來!」延玨瞄了一眼自個兒身上沾的那些‘掛件兒’,奇跡交加的斥道,「我先洗!」
恁說他沒那麼多時下貴冑非得洗頭水兒的講究,可讓他泡漂泥兒的池子,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呵……」小猴兒輕笑一聲兒,隔著薄霧瞧著那還帶著前些日子遇襲時那一身才結痂的散碎傷的主兒,逗殼子道,「那麼客氣嘛呀,小爺兒奏洗個澡,用不著非得王八老湯。」
呦喂!
這話兒可給咱七爺兒氣好了,那一張俊臉虧得胡子刮的干淨,不然非得跟他那不知何時折騰散落的披肩發一起,湊成一副黑面的門神像。
但瞧他倆長腿兒一邁,幾步就竄到小猴兒頭頂的地兒,蹲下陰陽怪氣兒的道——
「出來,馬上。」
「上馬也不好使。」倆小女敕手在身前的水面上亂七八糟一撥拉,但見那飄的消遣的泥兒朝周遭四面八方‘游’了過去,小猴兒彎著眉眼兒,抬頭朝那黑了臉的延玨聳聳肩,攤開手笑笑。
「晚了。」
「……」延玨徹底無語了。
這,這,這,丫的這貨是不是娘們兒!
真難為他才剛竟然還有一時片刻的意亂情迷——
呦喂,這真真兒是陰溝里翻船,找個耗子生孩兒了。
說到這兒,您又捂嘴竊喜了,這下好了,咱七爺兒又要收拾小猴兒了——
嗨,真不是咱說,您那心眼子忒黑,怎麼就不盼點兒咱猴兒好呢?
卻說咱七爺兒此番還真沒那功夫搭理她,恁說他自個兒那身‘掛件兒’,若是這會兒再不處理了,他八成有爆血管的沖動。
「于得水!」延玨起身就是,嗷嘮一嗓子。
半晌——
除了回音和那猴兒的撩水聲兒,屁都沒有。
可不?
才剛是他怕人听到他和這烈貨的話,叫人都滾的遠遠兒的,那些奴才也都是各個兒听話的,甭說玉堂門口了,奏是這半拉小院兒,如今外頭也沒一個守著。
咋辦?
自個兒辦——
于是乎,活了二十多年,牛逼哄哄二十多年的七爺,這遭應了劫,眼巴巴瞅著一個大池子不能跳,只得憋屈的抄起一塊布,坐在池子邊兒上,黑著一張臉,連搓帶撲稜的處理著身上的‘掛件兒’。
那沒輕重的手——搓的一身才結痂的散傷泛著滴血的顏色。
那跟著搗亂亂垂的黑亮披肩發——一綹一綹的‘健康活潑’的胡亂折騰。
那被之上種種混著熱氣兒燻的猩紅的狹長眼兒——這會兒全部釘釘兒似的死瞪著那泡的小臉兒緋紅,閉著眼楮自在的哼曲兒的死丫頭身上。
如果眼神兒能殺死一個人,小猴兒這會兒許是死了上千萬次。
一搓二搓三搓,撲稜,撲稜再撲稜,待咱七爺兒把一身白肉折磨的那叫一個紅透透兒的滲血模樣兒後,他陰沉沉著一張臉,朝那好半晌沒了動靜兒的小猴兒碾著步子走過來。
「你丫……」延玨蹲下來才要陰陽怪氣的說什麼,然離近一听——
一縷輕鼾傳來,但見那給熱氣兒燻的粉紅似白兒的死丫頭躺靠石壁上,身浸一片泥兒海中,睡的那叫一個酣暢!
「……」延玨那滿肚子的惱火都憋的沒路子發泄了,眉頭攢成一坨兒,滿心就一想法兒——
丫的,這貨到底長沒長心啊!
損腦子一轉,狹長眼兒一眯,勾勾唇角,延玨伸出一根兒手指頭就朝那猴兒的腦袋中間杵過去,眼見她嬌小的身子泥鰍似的下滑,一張泛著紅腫的小嘴兒離那泥兒海越來越近,延玨那憋悶了一晚上的心情大好,然就在下巴沾水兒的一瞬間——
嘩啦一陣水聲兒——
延玨手疾眼快的提著那丫膀子,順著水兒給揪了上來。
您問,呦喂,咱七爺兒該不會是憐香惜玉了吧!
咳咳……千萬別太浪漫,咱姑且不說咱泥猴兒稱不稱的上是玉,茲說咱七爺兒這娘胎自帶的那涼性兒,就不是那矯情又倒牙的茬兒。
您又問,那又是為嘛?
嗨,一切還不都是因為瞧見這進這玉堂的初衷,咱小猴兒脖子上那口牙印兒啊!
這會兒給延玨變動了姿勢,小猴兒仍泡在水里栽歪個腦袋耷拉在石壁上,過度疲倦的她睡的直淌哈喇子,而那脖子上紅腫不堪的牙印兒此時呈在那白花花的肉案子上,那叫一個明顯,扎眼。
咯吱咯吱咯吱——
延玨好像听見了自個兒磨牙的動靜兒,他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瞪眼兒瞧了多久。
直到半晌過後,他陰著一張又黑又青的臉起身,利索的披上了被那貨扒的一塌糊涂的長褂,頭也不回的邁出這玉堂。
院子外頭,正是月上柳梢。
此時那守在十丈開外的小門前的于得水,這會兒正因為自個兒那一身傷疼的滿嘴嘶嘶哈哈。
「于公公,不成您就先回去吧,就讓小的們在這兒侯著二位主子。」
你們替?
「得了。」于得水不是好眼神兒的白了那幾個小子一眼,心下感嘆——
甭鬧了,那二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主兒麼?
可不,就他們爺兒那格路的性子,他伺候了十多年都沒模著脈,更別說再加一更讓人頭疼的女主子了。
就這倆主兒攢一塊,恁誰都是那丈二和尚——完全模不著頭腦。
瞧瞧,他就說麼——
「于得水!」一聲比秋夜還寒涼的動靜兒竄進來,一眾奴才趕忙跪的跪,請安的請安,只余于得水一人月兌著‘半殘’的身子,一步一抽氣兒的朝那不遠處直著一月白里褂兒的自家爺兒迎上去。
「爺兒,您洗好——」彎腰話茲說一半兒,待瞥見自家主子那一臉繃著的模樣兒,于得水心知他氣兒不順,屁都沒敢多吱一聲,只回頭跟那替班小太監使了個眼神兒,帶了然的疾步他過來,從他手里拿起那墨黑錦緞大氅,翹著腳忍著疼給自家主子披上。
待于得水小心的給鼻端持續噴著寒涼鼻息的自家主子系著那帶子的時候,只听腦袋上頭砸下來一聲刻意壓低的動靜。
「把那孟婆子叫來。」
「喳。」于得水應了一聲,不用猜都知道是給里頭那女主子喚的,于是回頭吩咐其它小太監,「去,把孟婆子叫來。」
待那小太監撒腿兒就跑,于得水給自家主子平整平整衣領,又問,「爺兒,秋夜寒涼,咱們可是先回去?」
「你留下。」延玨沉聲道。
呃?
于得水一臉費解。
片刻,但听自家主子清咳一聲,附在他的耳邊小聲道。
「你在這兒等著孟婆子,待會兒囑咐她,給福晉洗的干淨點兒。」
「呃……」于得水面露難色,「主子……換一人兒不成麼?」
呦喂,這不是為難他麼,恁說那老婦又聾又啞還不識字兒,這讓他怎麼囑咐啊……
「你茲管說就是了,她能听著。」
啊?
于得水嘴張的老大,這會兒又听自家主子吩咐道。
「背著點人。」
「喳。」知這個中爺兒自有一番忖度,于得水話不多說,了然的應著。
「對了,還有——」抬步兒走之前,延玨頓頓步。
「主子您茲管吩咐。」
于得水掬著等著吩咐,但听自家主子極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好半晌才擠出來一句話。
「讓那孟婆子把池子里的泥兒收收,別讓人瞧見了。」
「……」
連聲喳都沒應出口,于得水咕嚕咽了口唾沫,頭壓根兒沒敢抬的鞠送自家主子,等延玨走遠後,他才敢抬頭仰臉兒瞧瞧月亮——
呦喂,月亮月亮,您告訴告訴咱家,那女主子到底什麼精轉世的啊!
……
那廂先隔一會兒,只說咱七爺兒這廂。
卻說咱七爺兒原本要收拾收拾那猴兒,給她摁到水里頭也吃點兒泥兒,可突然瞧見那牙印兒就收了手。
您問,不撈自個兒頭回兒開花兒的媳婦兒,您嘛去了?
咳咳……那自然是天大的事兒。
王府主院兒斜側書房中,兩盞油燈昏黃。
但瞧那梨花木案幾上,一身披墨黑大氅的頎長男子,周身筆挺,單手背過,另一手手執一上等狼毫,在那白玉獸頭鎮紙所壓的宣紙上,揮毫潑墨——
三下兩下,便憑記憶劃拉出一副‘上等’畫作來,接著那主兒把筆丟到筆洗里,正襟危坐在那身後的太師椅上,拿起那畫兒,借著那竄著的一跳一跳的火苗兒,攢起了眉頭,眯起了眼兒,就連那牙根兒都不自覺的磨的聲聲響。
您問,究竟是何等墨寶?
咳咳……您茲管自個兒瞧。
……那是一口牙,尚算整齊,然上排中間開始數,左邊第四個是個虎牙,右邊第五顆一顆外拱的‘立事牙’……
呃,預知後事兒,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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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沒傳,今兒兩更,先發點剔牙縫兒,稍晚我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