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穎知道,從她出現在葉堔眼前的那一刻,他的報復開始了。
「下車。」
車門被拉開,葉堔就站在外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車里地顧穎,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下了車。
那銅青色的雕花大門以往以往,就連兩旁種著的茶樹花也仍然燦爛。
顧穎站在門口,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沒有變,身側的那一條林蔭小道通到盡頭還有一架她平時消遣的秋千。
「阿穎,是不是覺得,一切都沒有變?」
頭頂上仍然能夠听到蟬鳴的聲音,看不出絲毫落敗的痕跡。
如果不是身邊的葉堔開口,她真的就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她還有回頭收手的可能。
可是那額際的汗水落下來,順著臉頰打在鎖骨上,那樣冰涼的觸感,顧穎知道,一切都變了,她的世界全變了。
她不敢抬頭看葉堔,她現在有些害怕看葉堔的眼楮,那里面的嘲笑和痛恨,看一次都會害怕一次,那樣的眼神太熟悉了。
警察壓著葉堔走的時候,她站在二樓處,隨意一眼掃到的葉堔,給她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眼神。
「吱呀——」
門被推開,沒有想象中的灰塵,那暗淡的光線,還是將她拉入了黑暗的地獄。
「進去。」
身後的葉堔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顧穎沒有注意到,整個人往前一撲,那門檻直直把她絆在了地面上,額頭被一股沖力直接磕在了地板上,疼痛傳來,顧穎忍不住皺了皺眉。
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她微微轉了轉頭,才發現葉堔正看著他,整個人背著光,表情陰暗不明,也一並地將她身上的所有光亮都遮擋了。
葉堔不禁嗤笑︰「都匍匐到地板了,阿穎,你是有多激動。」
話語里面的諷刺一清二楚,可是她除了握緊拳頭站起來,她什麼都做不了。
由始至終,葉堔都只是看著她自己爬起來,臉上始終掛著諷刺的笑容,眼神像是墜了寒冰一樣,直直地刺在她的臉上。
顧穎站了起來,沒有說話,抬起頭微微地看了葉堔一眼︰「你是什麼意思?」
葉堔冷冷一笑,轉身將門反鎖了,抬腿向樓上走去︰「上來。」
她渾身一僵,站在原地,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那件事之後,她搬了房間,那間自己睡了十八年的房間,她卻再也沒有勇氣他進去了。
她動不了,也不敢動,她突然知道葉堔想要做什麼了。
那種故地重游于他人而言,是重回歲月的喜悅,可是對于顧穎,那只是重返地獄。
葉堔站在旋轉樓梯的中間,就好像她當年看他被警察押走的眼神一樣,輕蔑不已。
「最後說一次,上來!」
他的聲音很冷,即使是炎夏,顧穎還是覺得渾身泛冷。
她知道忤逆葉堔的下場,那一次在夜色就已經知道了。
嘴唇已經被咬破了,血滲出來,那些腥味竄進口腔,她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釘子上,那種被罪惡感和愧疚感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重量,就連上去面對事發地點,她都不敢。
葉堔眸色一凝,直接轉身,拖著她就往上走。
腳步交錯凌亂,樓梯磕得她的小腳破了不少的皮,她只能咬著牙,被葉堔拉著,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樓。
左轉,拐右。
閉著眼楮都能夠走到的地方,葉堔拉著她,直到到了那扇象牙白的雕花木門,才松了手。
他抬手直接開了門,視線打進去,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事發之後她直接就將這個房間鎖了起來,不允許佣人進去,自己也不敢進去。
房間里面還有她喜歡的百合香,露台上的百合還在開得艷麗。
顧穎知道,這些都是葉堔特意的,將所有的一切都還原,用那些記憶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阿穎,熟悉嗎?」
他突然從身後貼了上來,顧穎渾身一震,只想掙月兌開來,可是她整個腰身被抱住,就連肩膀也被葉堔的下巴緊緊地鎖死。
那些溫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背,她只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直直地壓在了葉堔的身上。
她不知道葉堔想要干什麼,看著這個房間,她就忍不住想起那樣的一晚,那樣一個噩耗一樣的晚上,她犯賤地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葉堔,僅僅是想要破壞他的母親和自己的父親。
「我們的第一次,是在這里的呢。」
他的話漫不經心,落在顧穎的耳里,卻像是死神宣告她大限已到的通知一樣。
身側的雙手在顫抖,想要握著自己的衣角,卻發現抖得連收緊都不行。
臉上突然一熱,牙齒的尖利落在她臉頰上的肉,有些痛,耳側葉堔的聲音終于徹底將她逼到崩潰。
「阿穎,我們來回想一下當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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