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怎麼樣。
顧穎不知道別人听到這樣的話到底是什麼反應，她只知道，她听到，是滿滿當當的絕望和驚慌。
葉堔說不想怎麼樣，換句話來說，就是事情他絕對不會妥協。
她站在那里，看著他被煙霧迷蒙的側臉，第一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她能夠做的，能夠說，都已經說了，做了，可是葉堔還是不為所動，她什麼都沒有能夠給他的了。
客廳陷入了一場漫長的平靜，葉堔嘴里吐著煙霧，顧穎站在一旁，好幾次想要開口，卻找不到自己要開口說的話。
修長的手指之間的香煙已經漸漸地燃燒到最後，葉堔收回視線，看了看手上的香煙，走到一旁，將煙按滅人在煙灰缸里面。
他抬腿走到一旁的沙發，扭頭看著顧穎，對著她招了招手︰「過來。」
這樣突然起來的變化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看著他，試圖從那一雙幽深的眼眸中看出半分的漣漪，可是她什麼都看不到。
葉堔倒是不氣也不惱，看著她再次開了口︰「過來。」
他的手抬起，對著她招著，她還記得那些修長的手指按在自己額頭傷口時候的力度，現在想起來，都會覺得額頭上在隱隱地作疼。
她咬著唇，最終還是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葉堔——」
顧穎剛開口，整個人就被葉堔抬手拽到了懷里面。
所有的話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打斷了，她睜著眼楮看著他，滿眼的疑惑和不解。
他只是伸手撥弄著她的頭發，臉擱在她的下巴上，慵懶無比地開著口︰「是什麼都可以做嗎？」
她莫名地覺得心頭一震，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拽著自己衣服的下擺，咬著嘴唇，看著葉堔，眼眸一動不動，一字一句地開口︰「是，什麼都可以！」
他看著她，嘴角揚起的弧度一點點地變大，臉微微一側，直接在她光滑的側臉印下若有若無的一個吻︰「是嗎？」
葉堔眯著眼，問出來的話就像是一片羽毛，掃過心尖的時候，顧穎整個人都忍不住發顫。
他的態度太過高深莫測，顧穎被他抱著，即使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胸膛里面脈搏的跳動聲，卻仍然覺得害怕。
這樣的葉堔讓她無從招架，太過不按理出牌了，她捉模不透，除了按兵不動，她什麼都干不了。
她看著他，不敢閃躲，只能咬著牙點頭︰「是。」
葉堔眼眸微微動了動，原本放在她腰側上的手挑開她衣服的下巴，沿著那曲線向上，再覆在那豐挺的飽滿上，手指曲起，在那布邊來回地摩挲著。
顧穎只覺得整身的血液都往在往回流，可是她不敢動，只能任由葉堔他將她整個人往後一按，兩個人貼得緊。
即使是隔著那微薄的棉布料，她還是能夠感受到葉堔手臂那噴張的線條。
他突然伸出舌頭挑了挑她潔白的耳背，覆在她的耳邊就像是親吻一樣開口︰「是嗎？」
那些溫熱的氣息順著而過鑽進整個耳朵，拂過每一個毛孔。
顧穎只覺得心口有些什麼在張開，撕裂得讓她痛不欲生。
原本拽著衣擺的雙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松開，卻又五指收緊握成拳頭，讓鈍拙的指甲陷入自己的手心去。
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不那麼地痛。
她依舊是看著葉堔，張嘴回答得堅定無比︰「是。」
幽深的眼眸微微一動，葉堔松了手，整個人靠在沙發的後面，視線落在顧穎的後腦勺，嘴角帶著若有如無地笑意︰「顧穎，你這麼下賤地求我，你猜猜顧盛言知道了會怎麼樣？！」
葉堔真是厲害，總是能夠挑著最能傷她的地方下口張嘴，一咬就是滿嘴的鮮血，偏偏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
她回頭看著他，唇邊的笑意也越來越大，第一次那麼大膽地抬起手，覆在他的眉眼上，那顫抖的指尖劃過那英挺的眉毛，還有那會發出刺人冷意的冰刀的眼楮。
葉堔看著她的動作，不禁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動。
半響，他看到顧穎趴在他的胸膛上，眼眸微微閉著，那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出賣了她此刻的慌亂。
她抬起手，將他抱進了懷里，聲音硬硬朗朗地透過那空氣蔓延開來︰「葉堔，這些都是我欠你的，你怎麼對我，我都沒有任何的意見，我唯一乞求的，是你將我父親放了。你要殺我要打我要囚禁我，我都不會有半分的怨言。」
她沒有抬頭，臉上貼著的溫熱，里面傳來的心跳太過平穩了，以至于她忍不住就讓那些逼到眼角的淚水流下來了。
一開始的一滴，一滴，到了最後，漸漸地匯聚成涓涓細流。
修長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葉堔低了低頭，微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沒有人繼續開口的空氣就好像被人放了凝固劑，安靜得只能夠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顧穎也不曾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動作，會有這樣的舉動，眼淚流下來的時候，那些無措漫天蓋地地撲過來，她甚至連話都不會講。
葉堔沒有開口，她甚至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許久，她終究是忍不住，抬手擦干了，抬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眼眸合上的臉。
她微微動了動，身上的人卻張開眼楮，盛著滿眼的深潭看著她︰「吻我。」
顧穎的瞳孔被他這樣的兩個字驚得老大，她甚至有些懷疑葉堔只是不小心說錯了話而已。
可是她看著他的臉，上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只有一雙看著她的眼眸告訴她沒有听錯，他說的就是「吻我」這樣的兩個字。
見她遲遲不動，葉堔冷冷地勾了勾唇︰「不是說什麼都願意嗎？取悅我你會不會？要知道你父親就快要做手術了，如果我的心情沒有足夠好，很有可能就忘了這回事。」
顧穎微微一怔，听到葉堔的話只覺得半驚半喜，他能夠這樣說，說明了顧盛言還是好好的，可是他的要求，卻讓她有些驚恐。
葉堔說不愛她了，不是說說而已，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不再擁有以前的眷顧和不舍，他對這份感情割舍得太快了，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可是現在他卻讓她吻他，她當然不會那樣自作多情地以為他其實還愛她。
那一天在醫院里面發生的一切足夠告訴她，葉堔比她想象中還要狠。
她從未主動吻過任何的一個男性，那麼多年來，最為親密的男人卻是葉堔，雖然這是一件極具諷刺的事情，可是她不能否認這是真的。
她所有的一切，一個女人一生當中最為美好的一切都給了葉堔，盡管兩個人想是貓和狗一樣，天生就是仇家。
可是她還是不可不承認，她的初吻、初次，甚至是這些年來的青春時光，都是擁有葉堔這兩個字在雕刻。
她不知道葉堔到底想要干什麼，可是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按照他說的來做。
葉堔倒是沒有半分的不耐，他只是看著她，將她每一個小心翼翼的動作都收盡眼底。
顧穎動了動，將自己的身子抬高，看到那張線條明朗的臉，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發酸。
她不會吻人，只會蜻蜓點水一般地在他的臉頰輕輕地印下一個吻，然後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可以了嗎？」
他微微動了動，扯了個冷淡的笑容︰「顧穎，你會吻人嗎？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親吻嗎？還是說，吻我讓你覺得惡心？」
葉堔突然將身子向前一傾，顧穎下意識地往後退，卻發現後腰被他扣得緊緊的，他的話一字一句的說到她的听覺里面。
她抿著唇，難受和不堪沖涌而來，可是她還是壓抑著心口的難受，看著他搖頭︰「抱歉，我不會吻人。」
他看著她，半響，另外一只覆在她的後腦上，「那我教教你。」
顧穎一驚，已經感覺到唇上一涼，她剛想開口，只是雙唇一動，就已經被他撬開了牙關，沖進她的口腔，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
那些抵在胸膛的力度最終也因為他那樣強硬的攻擊而全然崩潰，她微微閉著眼，只覺得前方一片迷茫。
那些體內升騰起來的情緒，就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漁網，一點點地高漲收緊，她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顧穎覺得自己就是一只缺水的魚，呼吸正在一點孱弱地消失著，她在想葉堔是不是想要這樣讓她窒息死掉。
她還沒有想明白葉堔的做法，唇上就微微吃痛，葉堔松了唇，卻在離開她唇瓣前張嘴咬了咬她的唇瓣。
她看著他，眼楮里面還盛著那些來不及清晰的迷霧，那一雙深黑色眼眸里面倒映著自己，顧穎微微一怔。
「會了嗎？」
他看著她，眼眸一片的清明，仿佛剛剛發生的曖昧只是一場錯覺。
有一只手，捉著顧穎的心，指甲沒有修剪好，掐得她滿心都是洞。
葉堔那涼涼的三個字傳來，她僵在那里，想到剛才的一切，只覺得滿臉都是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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