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聖二年,匈奴單于呼延郎率四十萬大軍南下,直逼天朝北疆。
南方,數位節度使在李世風、齊遠的煽動下月兌離天朝的統治,結成南部聯盟,共同出兵渡河北上。
整個中原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天朝岌岌可危。
趕了三天的路,我們終于在一處水源邊上安營扎寨,雖然我只路過一次,不熟悉地形,卻也從周圍將士們的談話中得知,前方不到五十里,我和親時曾路過的居延城,也就是天朝最北的邊城。
呼延郎大軍壓境,邊關雖然本來就有幾萬大軍守護,但只要看過匈奴騎兵那驍勇善戰的作風的人就能知道,天朝的軍隊根本不是對手,況且這樣的突襲來不及增援,這場戰事如果要拿下來,甚至要不了三天。
我到伙房守著廚子炖了熱湯,看看周圍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可吃的,便順口問道︰「難道這次行軍,單于就沒有帶什麼酒水嗎?光是吃這些,他那里肯?」
伙夫笑了起來,說道︰「這您可擔錯心了。咱們匈奴人別的都可以不要,酒卻是萬萬少不了的,這行軍打仗,哪怕糧草不夠都可以,酒是一滴也不能少帶。所有的酒都放在另一頭,那幾個大帳篷都是堆放糧草的。」
我微微笑道︰「這樣就好。我就怕單于沒酒喝,到時候又亂罵人。」
說完便端著那碗熱湯走了出來,剛剛一抬頭,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
「楚公子。」
我盡量讓自己平靜的叫出他的名字,也盡量讓自己別把湯灑出來,側身要從他身邊走過,他卻又移了一步,正正的當在我的面前。
「楚公子……」
「你想干什麼?」他低頭看著我。
我淡淡一笑︰「這句話應該是我問您才對。我是匈奴單于的女人,您這樣攔在我的面前,是想干什麼?我可不希望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不是不會殘忍,不是不會裝腔作勢,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這樣來對一個我一直深愛的男子,哪怕他曾經那樣傷害我,我也舍不得,可事到如今,再舍不得,我也必須舍棄,因為我所面對的,不是兒女私情這麼簡單的東西。
「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看著我的目光,第一次顯露出了一點溫度,還有疑惑。
我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那麼請問,我該是什麼樣的?」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行軍南下?你不是一直反對我和呼延郎聯盟攻打天朝嗎?為什麼現在你顯得這麼平靜,為什麼你完全不阻攔我們?」
不由的掩口輕笑,抬頭看向他︰「這不是應該正合你意嗎?」
他一怔,似乎還想要說什麼,我已經側過身,從他的身邊走開,背後能感覺那雙眼楮的目光比火更炙熱,在背上灼燒著,我咬著牙沒有回頭,一直走進了單于的大帳。
他坐在鋪著整張灰狼皮的椅子上,面前鋪著一張天朝北疆燕雲十六州的戰略地形圖,我曾看過一眼,上面每一個關口,每一條戰壕都標注得清清楚楚,能做出這樣的地圖,明顯不是短期刺探消息能達到,一定圖謀是已久了。
看我進了帳,他隨意的將地圖蓋了起來,看著我︰「你來了?」
「我讓他們給你做了碗熱湯,天氣有點陰冷,不要著涼了。」
他看了看碗中那乳白色散發著陣陣香氣的湯,又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雙原本精光四射的眼楮這個時候添上了一種刻意的慵懶。
「怎麼,你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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