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說道︰「還有,剛剛厲子良在說,希望我們能勸皇上,不要參加這次博學大會,他說,他是身不由己。」
楚亦宸的目光變得深重起來,冷冷道︰「身不由己?他率領南方學子抨擊朝政這麼多年,私底下和那麼多反抗朝廷的勢力來往,到了今天,他倒開始說什麼身不由己了。」
其實我也覺得奇怪,厲子良的身不由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次博學大會,只怕是李世風他們的一個機會,我們還是不要犯這個險。只要阻止皇上來到這里,不就好了嗎?」
楚亦宸的臉色在听到我說完這句話之後變得冰冷起來,眼神也十分的淡漠,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的說道︰「鳶青,你可知道,父皇這一生,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最親近的他,他也從來不輕易相信。」
「什麼意思?」我完全糊涂了,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楚亦宸看著我,道︰「這次南下,他根本沒有選擇我給他定下的任何一條路線。」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會?!」
「我們這條路線,自然不必說了。晉城那條路線在我們到揚州之前就遇襲了,是替身;益州的昨日遇襲,也是替身,而且你也听到探子的回報,沒有季漢陽的消息。」
我急忙說道︰「那有可能,皇上和漢陽公子,他們走的都是運河啊。」
「你錯了。」楚亦宸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父皇不習水性,年少時曾經有被水淹險些身亡的經歷,所以,他從來不走水路,平時外出,寧肯繞路也絕對不下河。」
「啊?!」我驚得目瞪口呆。
楚亦宸繼續道︰「晉城和益州的兩條路都沒有傳來漢陽的消息,顯然,他是和晴川走的運河的水路,而父皇,他沒有走選擇任何一條路,有可能,他現在根本還留在長安,根本沒有打算來揚州犯險。」
听了他的話,我突然覺得全身都在發愣,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悲哀,涌上心頭。
天家,這就是天家,楚懷玉不僅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的養子,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他都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父與子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關系,可是卻無時無刻不在相互猜忌著對方。
楚亦宸的聲音慢慢的在耳邊響起︰「所以這一次,他具體要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他會不會來,更沒有人知道。但黑旗軍已經完全跟著我南下,這次鏟除郁遠書院中李世風的赤甲軍精英,卻是勢在必行!」
果然不出楚亦宸所料,這天傍晚,有人到揚州的碼頭去接應了南下的船只,果然,上岸的人里,只有季漢陽和季晴川兩兄弟,但他們也在半路遇襲,只是沒有太大的人員傷亡,連那個替身,也只是受了點輕傷,立刻送到州府去養傷了。
那季漢陽走了幾天的水路,看樣子也是勞累不堪的,可是一進雙月別苑,又恢復了戲謔的態度,看看那雅致的精舍,還有湖中倒影的月光,笑道︰「果然還是江南好,有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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