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位于听風大陸東方偏北方向。因為萬年前神魔大戰的影響,那里六界之氣混亂靈氣極為駁雜,完全不適合修煉。所以幾乎沒有人會選在陰山附近開宗立派,包括魔修。若非後來有人發現了大量遺留秘境,估計也會與極北之地、南荒之地一樣,成為鮮少有人踏足的不毛場所。離陰山最近的,是寧州,卻也並非相鄰,中間還相隔著很大一片真空地帶,有數個自治城池卻沒有修真門派。至于原因,靈氣稀薄是其一,靠近魔修地盤是其二。沒有哪個大門派願意接手這個燙手山芋,而小門派則是沒有能力來接手。
久而久之,寧州就成了防御魔修的第一道屏障。陰山則成為了魔修防御道修的第一道屏障。寧州與陰山之間的真空地帶是一片極為特殊的地方。庸川城正是這片特殊之地最大的城池。它不屬于道修也不屬于魔修,卻是唯一能令道修與魔修和平共處之地。至少,表面看來是如此。凡是進了這庸川城的人,無論是什麼身份什麼來歷,都必須遵守城規。城內不得動武,更不得殺人。若有人違反,必格殺之。至于城外,自便就是。
趙修緣與月灼二人通過禹州的傳送陣法來到寧州,又乘坐月灼的飛行靈器紫翼耗費大半天時間方才連夜趕到庸川城。只是不巧,城門已經關閉,護城陣法也早已開啟。想要越過城牆飛入城內,那是不可行的。數百年來不是沒有實力強悍的狂妄之徒試圖打破庸川城的規矩。那些人之中,有道修也有魔修,有元嬰魔嬰者,更有化神出竅者。不過他們最後的結果就是頭顱被掛在城門之上,以儆效尤。
看了眼緊閉的城門,察覺到周圍隱藏的氣息以及有意無意探查過來的神識,趙修緣道︰「看來只能找個地方休息一夜,等明天再入城了。庸川城外可不太平。」他早在出發時就已換下了上清宮道袍,此刻一身簡單利落的普通白衣,教人看不出來歷。雖然嘴上說庸川城外不太平,但他也不是特別擔心。微微釋放了些氣勢,再加上讓人看不透修為的月灼,相信那些暗中窺伺的老鼠也不敢輕舉妄動。
「道友似乎挺了解此地。」因為趙修緣的誤導,令月灼以為他們同來自仙界,故稱呼之上也從「你」變為了「道友」。他也稍稍改變了外貌,尤其是一雙紫瞳,此時已變成與常人無異的黑色。說這話時,月灼那雙微微上翹的媚眼沒有離開趙修緣臉上,仿佛趙修緣臉上開了朵花似的。當目光觸到趙修緣頸間那顆黑色珠子時,他眼角不由自主微微抽了抽,幾乎忍不住想磨牙。
見月灼目光停留在自己頸間,趙修緣笑得那叫一個友好︰「若不做好十足準備,我又怎敢闖這陰山。」他心中有數,之前在識海中那套說辭還是有破綻的。這一路之上,月灼總是有意無意試探著,更探查起他的背景。不過,多數都被他含糊過去了。
「為何一定要入庸川城?直接前往目的地豈不是更快。」對于趙修緣一定要耗費時間先來庸川城,月灼心中還是存了不少疑問。
兩人邊走邊談,四周極為安靜,似乎只有他們二人。趙修緣目光一掃,勾了勾嘴角傳音道︰「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日月谷。若想用最快的時間到達日月谷,就必須走庸川城所設的傳送陣。」傳送陣並不是想設就能設的,不但得要有懂得傳送陣法的陣法宗師,還需要無數珍稀材料來繪制,同時必須要有三個煉虛期修士在旁協助,並且耗費無數靈石才有可能設立成功。而且成功率並非百分之百。由此可以看出庸川城並非是一個簡單的道魔混居的城池。罩著這座城的,至少有三個隱世不出的煉虛期修士。不,也有可能是相當于煉虛期修為的魔修。他記得書中說,庸川城是道魔兩制,有兩個城主。
「想不到道友才來修真界不久,竟比我所了解的都多的多。」月灼突然朝趙修緣一笑,臉上神情又恢復成了岩洞中初見那般,一雙眼楮即使變成了黑色,依然透著說不出的魅,猶如漩渦。若是此刻有女修在,只怕都要被他這副假面具勾了心去。只可惜,此地只有趙修緣一人。
只見趙修緣呵呵一笑,毫不謙虛道︰「月道友過獎了。」在不了解的外人看來,竟是相處融洽相談甚歡的模樣。
二人來到一條小溪附近,月灼便不動聲色的設立了一道結界,並架起了篝火堆。趙修緣則刻意忽略掉那一道從開始便盯著他們的神識,尋了一處干淨之處盤膝而坐。
「哼,螻蟻。」被人一路窺視的感覺到底還是惹毛了月灼,毫不留情地對那道神識狠狠一擊。
被窺視的感覺突然消失。相信那個仗著元嬰修為,以為不會被他們察覺的偷窺者此時絕對不會太好過。只是沒想到才來庸川城,竟然就遇到一個元嬰期修士。當真意外。
一道道氣息開始閃現,四個金丹,一個元嬰。五道身影將趙修緣與月灼二人圍了起來。
「好大的手筆,你得罪人了麼?」趙修緣挑眉看向月灼。
那五人之中為首的灰衣修士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面貌陰厲的老者,已是元嬰中期修為。當然,修真之人是絕對不能外貌論歲數的。看起來五十多,說不定實際已有幾百歲了。另外四人,除一人是金丹後期外,其余都是金丹中期。這樣的陣容在庸川城也是不多見的。元嬰修士在陰山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會輕易出現。金丹後期也已稱得上高手了。
「這話我更想問你。」月灼同樣挑眉,即使被圍住,臉上神色卻毫不在意,仿佛壓根沒將眼前這幾人放在心上。
只見那灰衣老者頗為忌憚地看了眼月灼,走上一步拱手行禮道︰「在下寧州泰卓門長老封力學,不知二位道友自何處而來?」
這明顯是毫不客氣的打探底細了。
月灼冷哼,眼中寒光一閃,傲慢道︰「幾只尾隨偷窺的老鼠,竟也敢跳出來攔路麼?」泰卓門,一個沒有听說過的二流三流門派。在他看來,這幫人也不過是幾只小小螻蟻,無禮窺視也就罷了,竟還一路跟蹤甚至蹦到他面前。
那五人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其中一個青年模樣金丹修士忍不住怒意跨前一步,剛要說話,卻見灰衣老者抬手一阻,道︰「這位道友,老夫敬你方才與你們這般說話,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只為追回本門鎮派之物而來,只需二位將其交出,這事便就此揭過。」說到底還是忌憚著看不透修為的月灼。
簡直是莫名其妙。在趙修緣與月灼看來,這幾人突然出現又要讓他們交出鎮派之物,完全是在找茬。雖然從寧州而來,但一路根本就沒停歇過,怎麼可能去盜什麼鎮派之物。很明顯,這些人找錯對象了。
月灼壓根就懶得與他們廢話,氣勢一瞬間釋放,元嬰後期威壓令灰衣老者面上一變,硬生生扛住了威壓,卻看得出極為吃力。另外四名金丹就不是那麼好受了,一個個臉上失了血色,額頭冷汗直冒,只能咬牙死撐身體微微發顫。
「道友,我們今日並非無故找茬,實在是因為前幾日鎮派之物被宵小盜走,我等一路追查來到庸川城。今日竟在你同伴身上發現寶物氣息。」灰衣老者指向趙修緣道。
「一派胡言!」月灼呵斥,威壓增強,一瞬間竟令那四名金丹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卻听趙修緣對那灰衣老者道︰「不知你是憑什麼認定,貴派的鎮派之寶在我身上?」
老者道︰「因為我有一物,能在百里之內感應到鎮派之寶所在。」
趙修緣試探道︰「可否一觀,以證你言?」
老者一臉陰沉,卻無動作。
趙修緣輕輕一笑,道︰「既然沒有證據,那就請離開吧。若是為此丟了性命可就不值得了,是不是?」
這番情況無非兩種可能。一種可能,這老者說的是假話,根本就是沖著殺人奪寶而來。但是趙修緣思來想去,自己身上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元嬰修士覬覦的寶物。另一種可能,這老者說的是真話,只是他怕拿出證物反倒會讓他們奪走,或者被隱匿在四周虎視眈眈的黃雀奪走。那證物必然也是一件寶貝。而趙修緣此時之所以勸灰衣老者離開,也是因為剛才那一番話定然入了四周人的耳朵里。就算他身上沒有寶物,那些人必定也不會相信。到時雙方打斗起來,只怕會讓人乘隙而入。他的目的地可是日月谷。在入谷之前,還是保存實力的好。
灰衣老者哪里肯,見自己帶來的四名金丹修士被月灼死死壓制動彈不得,冷哼一聲對著不遠處說到︰「革老,只有請你出馬了。」
「哈哈哈哈……」隨著一聲陰鷙長笑,一股與月灼不相上下的威壓撲面而來,瞬間替灰衣老者與四名金丹修士解了圍。那氣勢竟是魔嬰期魔修。只听那聲音說到,「好說好說。封長老,記得老夫的酬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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