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之內開篇,山靜真人所寫自述心得這般說到︰靈氣,譬如未成之酒。經脈,譬如釀造之徑。氣入經脈化為力,譬如釀之所成。根即杯,力即酒。唯以不同之杯盛相應之酒,方能品出酒之佳色。單靈根者,杯獨一,氣化為力獨一,故速達。雙靈根者,杯為二,氣化為力,力分為二,故速遜于單者兩倍。三、四、五靈者以此類推。然,杯有大小不一,根有強弱之分。若欲進階,唯杯中之酒全滿,即根中之力全盈。故五靈修煉,有溢有虧,以至溢需待虧全滿,方能進階,故而速遜于單靈者無窮倍,終壽元耗盡,一無所成。吾靜思一百零二載,頓悟五靈修煉之法,配以大衍歸元丹,終有小成。
原來,這五靈歸元法也需要配以靈丹輔助修煉。想來也是,若是只需修煉五靈歸元法便能有所成,五靈根者豈不是都能修真,那麼這天底下只怕就再沒有所謂的凡人了。若是山靜真人以此法訣廣招弟子,只怕混元宗當真會成為天下第一修真大派。
再繼續往下看去,心得之後,記載的便是大衍歸元丹配方以及《五靈歸元法》法訣。趙修緣閱覽了一遍丹方,上面總共記載了六樣物品,分別為百煉草、血虹露、銀霜玉、玉香骨、玄陰翼以及空冥土,除空冥土外皆為九州志上記載之物。雖然玉香骨、玄陰翼較為珍稀,只有魔修地界才有,但至少都是修真界所產。比之洗靈丹丹方之中所需收集的靈界才有的太白氣、天靈水、八葉冰霜蓮不知要容易多少。而且,洗靈丹為靈界流傳至修真界的丹方,即使九品煉丹師煉制,成功率也不過萬分之一。反倒是這大衍歸元丹,煉制門檻較低,六品煉丹師便能煉制出來。當然,若是由八品九品煉丹師煉制的話,則成丹率更高品、階效果也更高。
兩相比較之下,煉制大衍歸元丹確實是比煉制洗靈丹要簡單容易的多。
「這空冥土到底是何物?看來明日還需問問山靜真人。先想辦法把煉制大衍歸元丹所需物品集齊,然後再尋一個六品以上的煉丹師。至于洗靈丹丹方之上的物品,若有機緣遇見便也想辦法得到就是了。」趙修緣如此想著,又閱覽一遍《五靈歸元法》法訣後將其默記于心,盤膝掐訣進入混沌珠內。
次日,趙修緣向山靜真人詢問起空冥土一事。山靜真人捋了捋長須,為他解釋到︰「空冥,意為天。空冥之土,即為天之土,與空冥之水同根同源。此物,你可問你大師兄索要,他應該收藏了許多。」
趙修緣點頭,便要離開,又听山靜真人道︰「陌白今日應該在煉器之地煉器,從此處往東三百里便能找到他了。」
大師兄風陌白居然會煉器?這倒是個意外。原書煉器宗師排名之中,他未見過風陌白此名。想來,大概煉器品階應該不高。
按照山靜真人所示,趙修緣一路向東走了大約三百里,終于見著了風陌白的煉器之所。那是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石洞,然而此刻洞口卻沒有感覺到禁制的存在。
「大師兄?」趙修緣喊了一聲,卻未見回應,「難道不在?」想了想,他便徑直走了進去。
石洞內也不知是用什麼方法開鑿出來的,牆面切口整齊如石塊堆砌出來一般,仿佛一座巨大石屋。地上左右兩邊,雜七雜八堆放著一些破舊器物,看起來像是煉制到一半廢棄的半成品。他向內走去,穿過一道石門,門內又是一間石屋,石屋中間擺放著一只巨大熔火爐,爐底冒著熊熊烈火,向下望去,那火源竟是通著地底深處。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地火。
修真界中,煉丹煉器都需用火,而火也有等階高低、品質優劣之分。地火,便是引自地底深處之火,是最為普通常見的火焰。多為金丹以下修士所用。其次則為丹火,即金丹以上修士自身凝練出來的火焰。以丹火煉丹煉器,自然比地火好上許多,卻頗費靈力。煉丹煉器非一日之功,若修為不足靈力不濟,則會導致煉制失敗功虧一簣。所以,許多修士都會選擇收服一種靈火或者擁有本命之火的靈獸供自己驅使。譬如月灼的九幽之火,魑鬼的赤離火。不過,靈獸本命之火又與靈火有所區別。本命之火可靠靈獸或修煉、或吞噬其他靈火而自行進階,普通靈火卻很難做到。
再說這靈火之上,即是真火。真火之上則是天火。兩者一為仙界之火,一為神界之火,一般不可能出現于修真界和靈界之中。當然,萬年前神魔大戰六界空間錯亂之後,仍有許多秘境尚未被發現。所以,不可能也許在某天會變為可能也說不定。一切只憑機緣。
趙修緣此時沿著熔火爐走了一圈,目光卻被鍛造台上一條金白兩色的細長鎖鏈吸引,感覺有些眼熟。那鎖鏈僅有一指粗細,烏金色與銀白色纏繞,看起來頗長。銀白之色那面光滑如玉,烏金之色那面則雕刻著某種不知名的文字,如花紋般環繞。那不像是修真界靈界所用的符文,更不像是仙界所用的符文。
「小師弟,你怎麼來了?」風陌白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又是沒有察覺到風陌白何時靠近他,趙修緣心中疑惑不已,再大意也不可能每次都沒察覺。他方才注意力的確放在了那條鎖鏈之上,但絕對不至于到分心的地步。而觀海瀾從昨夜起便進入了混沌珠內修煉,一直未出現,所以此時他也無法詢問她。
「沒想到大師兄竟是煉器師。」趙修緣笑著轉身,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神色。
「煉器師之稱不敢當,我也僅會些皮毛而已。」風陌白謙虛地哈哈笑著,邊說邊走至鍛造台前,隨手將那條金白兩色鎖鏈收入空間之中,問到,「小師弟怎麼會來我這里?」
「昨日觀閱了師尊所給的《五靈歸元法》,方知需煉制大衍歸元丹。丹方之中材料我皆知曉,只是這空冥土,師尊讓我來尋你索要。」趙修緣直接將來意說出。
「原來是要煉制大衍歸元丹的空冥土麼?的確,若說空冥土,這修真界大概也只有我這里收藏最多了。」風陌白說著,手掌之中突然多出一塊指甲大小的金色石頭。
「這,不是金精石麼?」趙修緣瞪著那塊石頭問。金精石,產于听風大陸南方曲州一帶,質輕軟易鍛造,可用于煉制衣服一類的防具靈器,雖稱得上珍貴,但並算不稀有。
「看來小師弟與其他人一樣,都認錯了。」風陌白笑,將手翻轉任那金色小石落于地上。只見那金石落下之後竟是叮的一聲直接嵌在了地面之上。他又道︰「師弟,這石洞看似普通,可確全是青鋼岩。」
青鋼岩,因為很難被熔煉,也很難與其他材料融合,所以沒有太多價值,但卻因為它極為堅硬耐火的特性,許多煉丹煉器者都喜愛用青鋼岩來建造丹房器室。連丹爐爆炸都能不損分毫的青鋼岩竟被這小小落石砸了一個凹坑,可見這塊金石有多重、多硬。
剛才風陌白托著金石很是輕松的模樣,雖是指甲蓋大小的分量,卻只怕不會輕。畢竟,他是金丹修士,力量已不能以普通人來衡量。
「受教了。」趙修緣點頭,虛心學習,「不知此物師兄從何得來?」
風陌白倒也不隱瞞,直接道︰「我在此地居住一百多年,四周秘境自是探過無數回。這東西,我稱其為空冥石,出自秘境之中。那些尋寶者皆以為此物乃普通金精石,無人爭搶,自然便宜了我。」
「原來如此,倒也是師兄的一番機緣。」趙修緣點頭。空冥土,或者該稱為空冥石,若向風陌白請教一二識別此物的方法,那麼以後秘境之中遇見,倒也不至于白白錯過。此物作為煉制兵器的材料應該極為適合。
「小師弟你所要煉制的大衍歸元丹其實只需空冥石的一些碎屑便可。稍等。」風陌白拾起地上那一小塊空冥石,轉眼間手中多了一把帶有金色紋路的匕首,刷刷兩下便削下了一些碎屑。他將碎屑裝入一只石盒內,遞給趙修緣道︰「雖然是一點碎屑,但還是極重。這石盒是青鋼石所鑄,可以用來存放空冥土。至于丹方中其他幾樣東西,我與你幾位師兄都會幫忙留意尋找的。」
「多謝大師兄。不過,我打算先去庸川城藍家商行看一下。若有現成的,就無需再去冒險了。」趙修緣這般說,也是不想欠下人情。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人情總是要還的。他已經欠下了,卻不想欠更多。玉香骨、玄陰翼,只有陰山以北的魔修地盤才有,道修前去無異于羊入狼群,必定會引得魔修群起而攻之。何況,混元宗上下都不過金丹修為,去了只怕也是送死。
見趙修緣推辭,風陌白也不多言,只笑著道︰「正巧我明日也想去庸川城一趟,那便先去藍家商行看一下吧。」
「大師兄也要去?」趙修緣一愣,轉念一想,這風陌白是不放心他一人前往庸川城?一個毫無修為的人行走在陰山附近,的確危險至極。如此,趙修緣心中一時也不知是何感覺。
風陌白點頭道︰「我與藍家商行有生意往來,多少也算有些交情。之前師尊煉制大衍歸元丹時所用的一些材料,便是我從藍家商行買到的。明日與你前去,正好將一些東西帶過去寄賣。」
听風陌白這般說,趙修緣心中也稍稍釋然,笑道︰「那便麻煩大師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