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觀海瀾一直呆呆的站著,望著逍遙宗宗主消逝的地方,趙修緣輕聲道︰「想哭便哭吧。」
觀海瀾轉過臉,眼眶紅紅,卻扁了扁嘴回到︰「誰告訴你我想哭來著!那什麼,有淚不輕彈!我才不會哭。哼!」冷哼一聲,她直接化為虛影鑽進了趙修緣體內。
忽然,趙修緣發覺自己臉上濕漉漉的,伸手一抹竟是一臉淚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哭就哭,麻煩不要用我的身體哭行麼?」由于不再對觀海瀾設防,又頻繁互換控制身體的緣故,觀海瀾似乎對他的身體控制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甚至時不時在他未留意時就佔居了控制權。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啊……
趙修緣嘆了口氣,分散觀海瀾注意力道︰「該辦正事了。你娘既留下這百花宮,我們自然得好好使用。」這麼一說,眼淚終于是止住了。
只見四周禁制突然撤去,守在門口處的素手走了過來,頗為急切道︰「公子,方才我見殿中陣法啟動,是否是老祖婆婆?」
趙修緣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笑,又從儲物空間取出與之前一模一樣的狐狸面具戴上,道︰「放心,我說話必然算數。」
被他這麼一看,素手才察覺自己有些冒進,忙低頭說到︰「一個時辰前,三位長老與宮主曾前來求見公子,但被我擋了回去。」
這麼幾個時辰下來,百花宮上下沒有輕舉妄動,甚至對他還用上「求見」兩字,看來之前斬殺二長老的震懾余威極大。趙修緣想了想,便道︰「帶路,去百花殿,順便將百花宮殿主以上者都召來。」
百花殿正殿之上,趙修緣坐在本是宮主所坐的主位之上,三名長老以及百花宮宮主與一干殿主均站于下方。殿內一片安靜,氣氛壓抑,仿佛主座上坐著的趙修緣是從幽冥血獄中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趙修緣掃視了一圈,見眾人臉上戰戰兢兢的表情,冷冷一笑開口道︰「把任晴帶上來。」
任晴被押上殿,身體依舊被定著,一雙眼楮死死盯著主座之上的趙修緣,充滿仇恨。她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嫡親老祖二長老被趙修緣斬于劍下,魂飛魄散的。二長老一倒,任家嫡系一脈也被斬殺無數,如此血海深仇怎能不恨。反倒是押著她的兩名任家旁支,神色平靜,面對趙修緣,眼中甚至露出敬畏之色。
將所有人的神情與表現都看在眼中,趙修緣目光轉向任晴,問到︰「任晴,你可知罪?」
任晴依舊死死盯著趙修緣,動了動嘴唇,卻未發出聲音來。趙修緣示意押著任晴的二人解開她身上禁制。
「我殺了你!」只見任晴能動之時,眾目睽睽之下驟然暴起襲向主位。顯然她已被仇恨沖昏了頭,不管不顧。
趙修緣坐在主位上,連指頭都未動一下,嘴角噙著一抹諷笑,看著任晴被突然擋在面前的三長老一掌轟下台階,直直撞到殿中巨柱之上。雖說出竅與魔嬰僅差一階,但其中強弱差距又豈止十萬八千里。任晴傷上加傷,那是必然的。此時她已是口中吐血,臉色煞白,神情萎靡。只是眼中那濃濃的恨意絲毫未褪去半分。
「任晴,你身為芙蓉殿殿主,竟敢當殿冒犯聖使!」三長老出聲呵斥,也不管身旁百花宮宮主眼中驚詫,以及周圍弟子的目光。站于一旁的四長老與五長老沉默,無聲支持了三長老。顯然,她們早已倒向趙修緣。
早在眾人至百花殿集合時,趙修緣已與百花宮三名長老密談,以老祖婆婆的完整傳承以及三人的未來為餌,完全收服了她們。修真者,無一不是想飛升成仙,與天地同壽。百花宮、魔盟、修真界,甚至靈界,都不過是前往仙界的踏板與橋梁。趙修緣目光極遠,本只是執著于百花宮權勢的三名長老在听聞他之所言後,突然發現,從前只知爭權內斗的她們目光何其短小。自然,很輕易的便被說動,心甘情願奉趙修緣為主,以求某日能飛升成仙,得成大道。
「任晴,你可知庸川城內禁止對凡人出手?你可知你使用搜魂術的那人是藍家的人?而藍家在庸川城內正有一名化神甚至煉虛高手坐鎮!你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你覺得那名高手事後一查,會查不到百花宮頭上麼?」趙修緣出聲質問。
「城主一定會幫我的!藍家就算知道又能怎樣!」任家在百花宮勢大,任晴身為嫡系一脈自是天之驕女,素來又有二長老為其撐腰善後,一時听趙修緣責難,第一反應便是扯出與任家關系密切的庸川城城主阡不語。
趙修緣冷笑一聲,繼續道︰「據我所知,阡不語之所以與任家來往密切,其一便是因他最喜愛的姬妾是你姐姐,其二便是二長老在百花宮中的地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只在百花宮聖殿附近生長的玲瓏花。玲瓏花雖修真界隨處可見,但聖殿附近的卻極為特別。其他人或許不知,但二長老卻很早就發現了,甚至偷偷賣給阡不語,中飽私囊。如今二長老已死,自然再不可能與阡不語交易玲瓏花。難道,他會為了區區一個姬妾而插手你之事,導致得罪藍家麼?」
一口氣說完,家族內部深處的秘密被挖掘出來,任晴已臉色大變,求助般看向長老與宮主方向。殿上站著的三名長老與百花宮宮主神色惴惴,卻並不看她。
趙修緣知道這些,自然是素手告知。幾名長老和百花宮宮主與阡不語的買賣,作為大長老的易家婆婆早已察覺到,並告知了心月復素手。只不過,趙修緣卻不打算追究其他人,只將所有罪責都推在二長老頭上。殺雞儆猴。二長老與任家便是這只雞。他又細數任晴罪責道︰「拍賣會你與人斗氣高價拍下一件靈器,結果因靈石不夠而未拿下*圖,後又自作主張截殺極樂宮,卻因輕敵令數名弟子陷入危境。若非我趕到,只怕你與其他幾名弟子已被極樂宮所滅。如此,你還不知罪麼!」
這些都為事實,人證物證俱在,任晴無法辯駁,想讓長老與宮主求情,卻發現無一人願意開口。長老們與百花宮宮主自然不願開口。趙修緣挑出玲瓏花一事,甚至全部歸咎于二長老,未對她們發作,顯然是個警告。
「所以……」趙修緣一句所以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尤其是任晴。他看向任晴,一語定罪︰「我決定,今日便押送任晴前往藍家,以示百花宮道歉、交好之意。至于任晴生死,則任由藍家處置。」
藍家商行之所以能遍布修真界,當然不可能只是一介商賈。一個家族,雖不能與那些龐大的修真門派相比,卻也是根深蒂固、高手無數。以藍家的龐大資源,要堆砌起數名化神甚至煉虛高手不成問題。所以,哪怕完全能自給自足不需商行交易,也沒有人會輕易去得罪藍家。
相比之下,失去了二長老支持的任家與任晴,已變得微不足道。眾人沒有異議。任晴眼中怒恨交加,瞪著三名長老與百花宮宮主想說話,三長老卻第一時間使了個眼色,令人封住任晴身體將她押下。
趙修緣只當未看見,繼續說︰「還有。」
眾人的心霎時又提了起來。
他看向百花宮宮主,道︰「作為宮主,你縱容下屬在庸川城使用搜魂術,肆意妄為,難堪重任。老祖婆婆已降下仙詔,另擇人選擔任宮主一職。你便與任晴一同前去藍家請罪吧。至于藍家如何處置你,若放你回來那最好,若藍家不願放你回來,那就以死謝罪吧。」趙修緣是聖使,代表著老祖婆婆,無人能違背。見識過他一劍斬殺二長老又大殺四方後,更是無人敢再質疑他的命令。此話一出,三名長老都未開口求情,幾乎已等于放棄了百花宮宮主。就算藍家不要她性命,她回到百花宮也再不是宮主了。趙修緣有此決定,也只能怪這個百花宮宮主是親任派,不但在之前大長老一事上偏向二長老,雙修魔侶更是任家嫡系。素手與她,只能二選一。那麼自然的,他選擇素手。
懾于趙修緣余威,長老都不說話了,其他人當然更不敢說話。百花宮宮主想反抗,卻被三長老就勢拿下,與任晴一樣無法動彈無法說話。
留下三名長老,揮退其他,趙修緣取出之前被觀海瀾封印的畫卷,放出極樂宮弟子。
極樂宮弟子驟然出現在百花殿,三名長老眼中閃過震驚,卻也未多言,只靜立于一旁。而極樂宮弟子從封印之中出來,回過神時卻見百花宮三名長老就在眼前,紛紛臉色突變。再細細一打量四周,頃刻間已明白自己身處對方巢穴。
尺靈素尚算鎮定,她雖不知趙修緣身份,但見他坐于主位,百花宮三名長老立于下手,便知其在百花宮中地位超然。她走上前一步,對趙修緣道︰「靈素之前所說照舊。公子若饒我等性命,*圖雙手奉上。」
「哼,區區一幅*圖便想讓百花宮放了你們麼?」三長老冷哼一聲,極為不屑。*圖,若是在趙修緣這個聖使出現之前,的確為百花宮眾人極想得到之物。然而現在,有聖使在,老祖婆婆的所有絕學都在聖使腦海中,*圖已完全成不了籌碼。
尺靈素不明白百花宮明明之前還對*圖趨之若鶩,此刻卻又不削一顧,只當她們故意如此詐她,便也冷哼一聲道︰「*圖可是當初妙音宮從百花宮奪走的功法。我想,三長老應該不會不明白此物的價值。你們若是還想強搶*圖害我師姐妹性命的話,哪怕毀了它,我也不會讓你們百花宮稱心如意的!」
「*圖,你們可以帶走。你們,我也可以放了。不過,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極樂宮,歸順于我。」
尺靈素頓覺眼前這個男人異想天開,剛想嚴詞拒絕,卻見一粒褐色種子向她直射而來。接住一看,她驚呼︰「聖藤?!」此物,她見過,卻還未有資格使用。
「除此以外……」面具之下,趙修緣嘴角微微上翹,一枚玉簡彈出。
尺靈素接下,查看玉簡,臉色數變︰「這是、這是百花宮功法?不,還有我極樂宮的,還有妙音宮的?*圖?」倒吸一口氣,顯然趙修緣錄于玉簡之中的*圖比之她從拍賣行得到的還要詳盡。她再次看向趙修緣,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趙修緣不答,只道︰「極樂宮源自于百花宮,自然應該知道百花宮老祖婆婆才對。」
尺靈素一臉吃驚︰「這些功法,都是你從老祖婆婆那里得來的?」
「只怕這修真界,沒有人會有比我更齊全更詳盡的源自老祖婆婆的功法了,也沒有人會比我擁有更多的聖藤種子。所以,對于我之前的條件,你考慮的如何?」趙修緣一下一下輕敲著椅子,極有耐心的等著對方回答。
尺靈素想了許久方才說到︰「我不過極樂宮一名小小的殿主,尚無權做主。我需向宮主與長老們請示。」
「你可以給她們傳書,並告知她們,若有誠意就來百花宮一談,必不會令她們失望的。」極樂與百花本為一體,都是逍遙宗宗主所留,趙修緣自是要將它們都收攏于自己麾下。
「好。」尺靈素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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