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狐狸提供的魔氣「嘔吐物」,黑豹身上的傷不一會兒便已愈合的差不多了,不過看起來仍是極其虛弱,掙扎了幾次才終于爬起來,搖搖晃晃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看那樣子,似乎僅僅只是恢復了皮外傷而已。
「嗷!」黑豹突然咬住趙修緣衣袍下擺,拖著他便往前走。然而,畢竟是未完全恢復,那力氣根本就無法拽動趙修緣。
小狐狸嗷了幾聲,替黑豹翻譯。
趙修緣看向黑豹︰「你要我跟你走?去救婁千剎?」
救這個字竟會被用在婁千剎身上,怎麼想都不太可能。但,又無法解釋為何作為婁千剎的寵物,黑豹會重傷獨自躺在這里,而婁千剎卻不管它死活。唯一可能便是,婁千剎自顧不暇了。
趙修緣並不想去,對于命令溫霸殺了百花宮那麼多弟子的婁千剎,死了他才高興。然而黑豹卻不依不饒,咬著他的衣服不松嘴,同時還不停的哼哼出聲,一雙綠瞳竟如同人一般蓄著淚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我說過,欠你一個人情。但我現在救了你,便已經還了。你還是趕緊去找你主人的下屬吧。」趙修緣依舊拒絕道。對于被劃分為敵人一類的人,他的字典里就沒有仁慈二字。這種情形下,他沒趁火打劫給婁千剎補上一刀已經是看在黑豹的面子上了。
這時,觀海瀾卻突然道︰「或許還是去一趟比較好。據說噬魔獸一生只認一主,同生同死。若是婁千剎此刻死了,那麼這只黑豹也會尋死的。」
「照這樣說來,那豈不是我若殺了婁千剎,就等于殺了黑豹?」這樣的人情還怎麼還!
「這次就權當還黑豹人情。下一次,該算的賬照舊算便是了。而且,或許能從黑豹身上找出讓小狐狸成年的方法。那次小狐狸面對婁千剎時使用的力量,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呢。畢竟,我可不想永遠都跟你待一起。」觀海瀾哼了一聲,像個與大人慪氣的小孩一樣。
「好吧,那就去一趟。」無視觀海瀾最後一句話,全當她又開始傲嬌了,趙修緣妥協道。
因為小狐狸吐出的那些魔氣仍不足以讓黑豹完全恢復,導致黑豹行動緩慢,趙修緣便又讓小狐狸再吐一些出來。收到主人命令,狐狸委委屈屈依依不舍的又嘔了一團出來,隨後便蔫蔫的爬在趙修緣肩上睡著了。豹子吞下那團東西後,腿傷終于復原,跑起來也快多了,于是便領著趙修緣向其主人婁千剎所在之處趕去。
一路之上,趙修緣都在想一個問題。以之前婁千剎參加長老會時的情形來看,分明是恢復了修為。雖然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但既然恢復了,那就不應該會受傷才對。而且,作為其寵物的黑豹也不應該會受那麼重的傷。
終于,在穿過數片密林後黑豹停了下來。它嗅了嗅四周氣味,朝著某個方向走了過去,然後整個身體如穿過一面看不見的牆壁般消失于趙修緣眼前。
「看來,是禁制。你有辦法破除麼?」趙修緣問。以他目前的修為,要破除婁千剎所設的禁制還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是我擅長的,不過若強行破除的話還是沒問題的。」觀海瀾答。
強行破除對方所設禁制,就等于直接破門而入,對方察覺的同時也可能會被破除的力量給傷到。但現在趙修緣才懶得管這些,只道︰「就這麼做吧。」
僅一瞬,觀海瀾便控制了趙修緣的身體破掉了面前的禁制。婁千剎與黑豹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
此時的婁千剎正背靠在一塊巨石之上,周身看起來似乎並無異常,臉上神情也一如之前那般冷硬如冰。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眉宇緊蹙雙目緊閉。見自己所設禁制被破,趙修緣出現,他也僅是睜眼看了他一眼,便又無力地閉上。黑豹低頭舌忝了舌忝婁千剎無力垂著的手,趴于一旁望向趙修緣。
趙修緣走近了幾步,卻並未完全靠近,心中仍是戒備著婁千剎。當看到婁千剎臉色越來越蒼白,猛的吐出一口淤血,背後石壁上也洇出越來越多的血時,他方才確定對方的確是受了傷。
這時,黑豹感覺到了自己主人身體即將支撐不住,又見趙修緣始終站著未動,便朝他可憐兮兮的哼哼了幾聲,似乎在央求他趕緊救人。
趙修緣想了想,對黑豹道︰「我若救了他,你便欠我一命。你的命,從今以後就是我的,可知?」他一向恩怨分明,不想有朝一日成為間接殺死黑豹的凶手。他也懶得管作為黑豹主人的婁千剎听了這些話後會有何感想。
見黑豹應了一聲,似乎是答應了他,趙修緣便從儲物空間取出一粒高階療傷靈丹,準備喂給婁千剎吃。誰知靈丹剛放到婁千剎嘴邊,便被婁千剎一把牢牢抓住手腕。以為婁千剎想要對自己不利,趙修緣手中靈力頓時蓄勢待發。
然而,下一刻便見婁千剎艱難的動了動嘴唇,說出一句話來︰「送我……回、剎族……」話一說完,本是捉著趙修緣手腕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
「剎族?」趙修緣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無論是原文中還是九州志中,都未曾見過。見婁千剎拒絕服用療傷靈丹,趙修緣只當他多半是對他有戒心,便將靈丹直接收入空間,也不勉強。
「我也未听過這個名字。多半是一個小氏族吧。」觀海瀾只能這般猜測。
「此刻,你能馱的動你主人麼?」趙修緣問豹子。若是從前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但現在豹子受傷還沒完全復原,尤其傷的正是背部和腿部。
黑豹哼了兩聲,又是可憐巴巴的望著趙修緣。趙修緣看向肩上的小狐狸,心中想著是不是再讓小狐狸吐點出來。結果小狐狸仿佛心靈感應般,知道主人又要壓榨它的口糧,猛然驚醒,爪子一松,直接從他肩上滾落到地上,肚皮一仰四爪朝天,直接裝暈。
觀海瀾在趙修緣腦海中幾乎笑翻,趙修緣則望著狐狸一陣沉默,最後無語地撈起它丟回肩上,然後扶起了婁千剎。這一扶,才發現婁千剎的後背竟是如同黑豹一般,從肩部到腰部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居然連防御靈衣都被撕裂開了,而且他的腿似乎也有些異常。如此巧合的傷口令趙修緣心中產生一絲疑惑,同時,也對那個能對婁千剎這樣的高手造成巨大傷害甚至無法愈合的傷口的人產生了好奇。
能在魔盟地界動手,並神不知鬼不覺的,必然是魔盟中人。而且,必定是離識後期高手。這樣一想,三元老祖的可能性極大。而且,之前阡不語的挑撥以及那一句莫名其妙的感謝,這種可能性便又增大了幾分。
一路御劍飛行,趙修緣沉默不語,只想著盡快將此人丟回他口中的剎族去,也算還了黑豹一番情。而婁千剎本就寡言,此刻受了傷更不可能說話,雙目閉著,也不知是暈了還是在假寐。
差不多飛了一天左右之時,黑豹轉頭嗷了兩聲,經小狐狸翻譯,大致意思便是快到了。趙修緣一听,便想將婁千剎丟給黑豹直接走入,然而還未等他行動,四周便突然出現了七八名吞噬期魔修。其中一人見趙修緣身穿百花宮服飾,而他手中的婁千剎看起來竟是傷的奄奄一息的模樣,大吼︰「百花宮的人?!放開族長!」吼完,提著長槍不分青紅皂白沖上來便是一挑。另外幾人猶豫了一下,但見同伴已出手,便也直接攻了上來。
見對方如此不客氣,趙修緣冷哼一聲,心中一狠便將受傷的婁千剎擋在了自己面前。那幾名魔修頓時一驚,七手八腳收了法術,就怕自己不小心傷到族長。有兩個甚至因收的太急遭了反噬,受了點內傷。
「卑鄙無恥!竟然用族長當擋箭牌!」率先出手的那名魔修對趙修緣怒目而視,長槍指向他道,「有種別耍小手段,自己上!」
「婁紹,別與他廢話了。他必定是見我們人多,怕了,不敢與我們交手。百花宮的人不一直都是縮頭烏龜麼,膽小到日日縮在那防御陣法中當千年王八。」另一人配合著持長槍的魔修諷刺道。
「你別出手。」趙修緣對觀海瀾道。如此明顯的激將法他自然听了出來。然而對方既然這般挑釁,他不回敬一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正好也可以試試他現在自身的實力。于是,將手中的婁千剎往黑豹身上一丟,他朝那幾名魔修勾勾手,示意他們一起上。
眾人見趙修緣臉上那勾起的嘴角,輕蔑的笑容,頓覺自己被嘲笑小看了,怒氣沖沖之下也根本就未去細想他的身份與修為,便直接一擁而上。八人默契地使出最強的招數。面對四面八方毫無縫隙的圍攻,趙修緣眼中極為認真,這是他第一次不借助觀海瀾之力獨自面對八名同境界魔修,不知究竟能達到何種地步。
一顆由無數品種各異的花瓣組成的防御球體將趙修緣包裹其中,八名吞噬期魔修的攻擊悉數落在防御球體之上,發出轟然巨響。其中,更是有一名吞噬大圓滿境界者。正是那名對趙修緣使用激將之法的人。那人的一擊,力量巨大,令防御球體震顫了數下,無數花瓣枯萎凋落,在趙修緣與八名魔修的腳下鋪了一片。然而,這一擊對趙修緣的影響也僅此而已。
見八人一招釋放完畢,尚未來得及收招應對之時,趙修緣突然道︰「輪到我了!」他手一動,突然地上那些原本枯萎凋零被幾人無意間踩中後碾入土中殘花如重生般煥發出綠色生機,女敕芽竟紛紛鑽出泥土瞬間長出枝蔓如手腳般纏住八人,並越纏越緊越纏越多,將幾人手腳捆住幾乎無法動彈。
那名被叫做婁紹的魔修大急,眼看趙修緣又要出招,眼中閃過一抹決心,對周圍幾名同伴大喊一聲︰「解禁!」
其他幾人一愣,但隨即紛紛掐訣。黑氣紛紛從八人身上冒出,與當初溫霸一模一樣。那八人的樣貌與身體也漸漸獸化,變得猙獰起來。
「哼,又是用魔氣修煉的人麼。」趙修緣冷哼一聲。肩上小狐狸聞到食物的味道,瞬間精神起來,對著那八名魔修口水直流,並在趙修緣肩上嗷嗷叫著又蹦又跳,仿佛在催促他快動手。
「這或許就是剎族,試圖用魔氣修煉提高自身力量。」觀海瀾道。
「自尋死路!」趙修緣不屑道。魔氣是那麼好借用的麼?
「但是,你看他們的眼楮,似乎與溫霸有些不同。」觀海瀾又道。
經觀海瀾提醒,趙修緣注意到,這八名魔修的眼楮的確與溫霸不同。雖然異變獸化的程度已與當初溫霸不相上下,然而,這幾人眼中卻仍是清明的。
變化後的幾人速度力量與修為都提升了一小階,直接扯斷了困住他們的枝蔓。雖然枝蔓的再生能力極強,扯斷後有立即纏了上去,但還是阻止不了這八人沖向趙修緣,同時使出全力一擊。
嚓。防御球體一聲脆響,終被攻破,完成了使命。碎裂的瞬間,無數花瓣飛出,化作利刃席卷向攻擊的八人。同一時間,趙修緣也已從八人的包圍圈中飛身而出。
突然,趙修緣心頭一悸,身體立即側傾。一把帶著凜冽殺氣的長槍挑過他的發間,在他臉頰之上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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