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兩日,除道盟其他一些門派外,魔盟十長老中的六名也到齊了。其中便包括了三元老祖、婁千剎與易長老。三元老祖這次將自己的兩名雙修魔侶也帶來了,阡不語也在其中。浩浩蕩蕩一行人,除了親信外還有許多下屬勢力。相比之下婁千剎帶來的人則少的多,僅剎族幾名長老同行,還有他所掌控的其他一些門派勢力,唯獨不見上次長老會議時見到的那兩名屬于他派系的長老。易長老與他一起的另兩名長老都到了,一眼看去,人數竟不比婁千剎少。當然,誰也說不準這些是不是他們所帶來的全部力量。
道盟與魔盟,這一次顯然都準備大干一場。別看此刻兩方相遇尚能談笑風生禮尚往來一番,一旦天梯秘境開啟,為了爭奪靈元、爭奪寶物則必然是刀刃相向你死我活的局面。所以,整個東海營地,在和睦相處的假象之下,彌漫著緊張與戒備、陰謀與算計。
「此次進入天梯,以尋找爭奪靈元與機緣為主。但是,一切應當建立在能夠自保的前提下。若遇強敵,則速速避退。清楚?」聖雪宮營地之中,趙修緣對眾人鄭重叮囑。此刻他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因為他知道一個連藍殷未告知的關于天梯內的情況。所有人都以為,帶的人越多則越有利于爭奪,卻不知進入天梯後每個人出現的地點都是隨機的,而天梯空間又極大。所有門派、聯盟都會被分散打亂。或許,同樣有人會猜到這種能。但不得不說,比起那些完全不知天梯內部情況的人,他與聖雪宮佔據著領先的優勢。
在趙修緣定下天梯內會合的時間、地點與聯絡標記後,聖雪宮眾人齊聲道︰「謹遵公子之令!」沒有一人出聲詢問為何趙修緣會知道這麼詳細,有的只是信任與遵從。
掃視著眼前一眾下屬弟子,趙修緣又道︰「我希望此次天梯之行結束,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夠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面前。」秘境探險生死難料,他一人哪怕再加上觀海瀾也無法保證所有人都能安然歸來。只能盡其所能,危急之時聖雪宮眾人能謹記保命優先,其他第二。
終于,數日後東海之內,預計天梯入口開啟之處突然出現一個數人高的橢圓狀白色漩渦。遠遠看去,就猶如一個白色繭子般。漩渦四周一眼望去,黑壓壓圍聚著無數修士,卻涇渭分明。
第一批進入的自然是那些道盟魔盟高層的探路者。在那些探路者進入漩渦後片刻,道盟三大派與魔盟十長老所屬勢力也陸陸續續進入其中。初時,道魔兩方還極為有秩序,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大門派大勢力以及高手進入漩渦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東海一天便是天梯中一年,不想里面的寶貝全部被搶了就趕緊沖」之類的話,頓時在無高手鎮場的情況下整個場面全部亂了。所有人全部涌向入口,甚至在入口處便大打出手。
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面,趙修緣只是讓聖雪宮眾人原地待命,並未急著進入漩渦。與趙修緣一樣並未進入漩渦的還有藍家。其實他們作為天梯情報的提供者,完全以優先進入。不知道藍家是怎麼想的,總之此時此刻藍殷與藍家就在聖雪宮一旁不遠。藍殷甚至在見到趙修緣後,走到了趙修緣身旁,與他一同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局面。
「爭先恐後,尚未出師便已身死。人性之貪,悲,嘆。」看著漩渦附近因爭斗而身隕的數名修士的軀體,藍殷搖著折扇感嘆。
不知藍殷前來搭話是何用意,趙修緣淡淡一笑,問︰「四公子與藍家為何之前不先隨道盟三首進入天梯?難道不怕先被人得了靈元與雪魄草?不過看此時這狀況,只怕得再等等了。」
藍殷無所謂道︰「雪魄草對他人來說無大價值。倘若真有人先一步得到,倒省了我藍家尋找的功夫,直接收購便是。我留下來只是記掛著一事想告訴趙大哥。若是今日不說,只怕日後心中難安。」
趙修緣一听,便猜到藍殷想說什麼,卻仍是裝作不知,問到︰「什麼事?」
藍殷道︰「進入那漩渦之後,每個人都會被隨機傳到天梯秘境之中某處。所以,在進入之前,趙大哥須做好準備。」
藍殷此話一出,聖雪宮眾人自然也听到了,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神色。反倒是站在趙修緣身旁的風陌白看了藍殷幾眼。
「為何突然又決定告訴我了?」趙修緣自然知道,藍殷或者說藍家對道盟與魔盟隱瞞了許多關于天梯之中的事。但事不關己,只要不威脅到聖雪宮,他便不會說什麼。反正,那些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不想日後被趙大哥責怪而已。」藍殷默默道,隨後一笑,「不管怎樣,聖雪宮都是我藍家的合作伙伴不是麼。」
「合作伙伴,呵呵,的確。」一談到生意,趙修緣話語中便也不再摻雜其他感情成分,直接問到,「此次聖雪宮無疑當了一次藍家的跳板,不知四公子有報酬?」
藍家告知道魔兩盟天梯所在,真的只是出自利益交換以及尋找雪魄草與靈元?的確,表面上看是如此。但事實上卻是在變相削弱道魔兩盟的實力。無論是兩盟之中的高手得到靈元領悟飛升靈界,還是兩盟修士因爭奪機緣與寶物而大打出手,整體實力勢必都將有所損失。而修真界,在藍家對所有人隱瞞了天梯之內的凶險,保存了自身實力的情況下,天梯關閉之後,局勢必將有所變動。
一直以來,藍家都被稱為修真界最富有的家族,擁有大把財富,甚至堆砌培養出了無數高手。但是,即使聲名顯赫卻仍受制于道魔兩盟。連想在魔盟設立一個分行還得听從于道盟,先獲得魔盟同意。有勢無權,便是藍家寫照。野心誰都有,藍家亦然。藍家的計劃便是利用與聖雪宮合作一事與魔盟談判,漏出天梯的消息,引道魔兩盟上鉤。至于趙修緣,本就有利于他暗中作為,自然是順應藍家計劃,更不會去戳破。只不過,既然藍殷自己送上門來,他不挑明了搜刮點好處,似乎有點對不起被利用了的自己。難得心甘情願被利用一回。
見趙修緣突然挑明,顯然心如明鏡,很多事都瞞不過他,偏偏他不怒不氣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藍殷心中忐忑不由得苦笑一聲,道︰「趙大哥想要什麼報酬?」藍殷素來都秉承著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一切都以藍家利益為先。也正因為如此,當家人的身份才會落在他身上。但偏偏如今遇上趙修緣,在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雙眼注視下,他沒來由的生出了愧疚、忐忑的情緒,再無法做到初遇時那般與趙修緣唇槍舌戰,一心為藍家謀利。
見藍殷未討價還價一番便直接問他要什麼,趙修緣著實驚訝了下。這種回答完全不似以往精明的藍殷。但卻不妨礙趙修緣開出價碼︰「太白氣、天靈水、靈隱花、八葉冰霜蓮。」再加上之前從婁千剎那得來的玄雲靈芝,便是煉制洗靈丹所需的全部材料了。雖然他以提出藍家永不于聖雪宮為敵之類的話,但想了想還是作罷了。這種事,只怕藍殷這個當家人尚且做不了主。倘若日後換一個當家人,那麼今日之事更不能被承認。所以,還是選擇實惠一些的東西比較好。雖然這四樣東西以說是極其難得,但以藍家的家底,卻也並非不得。
「好。」藍殷沒有猶豫,一口便應了下來,「這次天梯秘境結束回去,我便吩咐人為趙大哥準備。」他看著趙修緣,突然問︰「不知趙大哥準備在秘境之中逗留多久?」
「或許會待到天梯關閉吧。」趙修緣答。天梯關閉便是一百年,而修真界則是一年。
藍殷臉上一絲黯然轉瞬即逝,他微微一笑,道︰「那我便將東西寄放于庸川城商行,趙大哥若是從天梯中出來便自行差人去取吧。」
「多謝四公子了。」平白多得了好處,趙修緣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
突然,藍殷走近了一步握住趙修緣的手道︰「趙大哥,天梯凶險萬分,一切小心為上。」
不太習慣與人過分親密接觸的趙修緣本想將手抽出,卻察覺到藍殷悄悄將一物塞進了他手心,一愣之下便未動。
「今日一別尚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相遇。趙大哥,保重。」藍殷縮回手,望著趙修緣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郁,卻偏偏又朝他露出一抹狐狸般的招牌笑容,隨後果斷轉身離去。
趙修緣自是听出藍殷話中之話。藍殷沒有與藍家先一步進入天梯,甚至跑來與他交談,顯然是為了跟他道別。九陽絕脈,二十歲,已經是極限。能得到雪魄草還好,但倘若得不到……只怕今日便是最後一面了。他沒有忘記,原文中蘇傾顏得到天雷玄炎卻無法完全煉化,結果被反噬受傷,需要服用雪魄丹。而雪魄草,恰恰是煉制雪魄丹的主要材料。與蘇傾顏相爭奪雪魄草……只能祈禱,蘇傾顏此刻還並未得到天雷玄炎了。
趙修緣看了眼手中那枚藍殷塞給他的玉簡,大致已猜到這里面的內容。收起玉簡,他看了眼藍家方向,對聖雪宮眾人道︰「我們走。」
此時,天梯入口,白色漩渦處已平靜了許多。因為大部分修士都已進入其中,不再擁擠。
藍殷望著趙修緣與聖雪宮一行人離去,直至他們全部踏入漩渦消失于其中,方才收回視線。
藍岳微微嘆了一聲︰「為什麼不直接對他言明呢?或許他會同意。即使不同意,用等同的利益來交換,相信他也會答應的。這樣問題便迎刃而解了,我們也不需跑這一趟。」
藍殷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我不希望讓任何東西玷污我與他之間的情誼。哪怕關系到我的性命。」隨後,他語氣緩了緩,又道︰「再說,只需一味雪魄草而已。相信未被過多搜刮的天梯之中應該會有。」
「倘若沒有得到雪魄草,你曾祖的性子你應該知道……」藍岳再次微不察地嘆了一口氣。
藍殷瞬間捏緊了手中折扇,直捏得指節泛白︰「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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