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南宮邪羽將話說完,北堂槿萌心中一頓,忽而有些緊張了起來,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回去!」
周圍的人,如數看著北堂槿萌,即使震驚又是奇怪,當然,那都是裝出來的。
四下里突然安靜成了一片,北堂槿萌也驚覺自己的反應過激了。
她吐出了一口氣來,用雙手撥撩起了自己的一絲秀發,反復撫模著……
且不說其他,這個女子裝成北堂槿萌,錯漏百出,卻是只有這一個動作,像極了北堂槿萌。
「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我剛剛才找到風琴嘛,自然是要與他一起去找靈珠救風歌的嘛……」
說著,猶見那女子偷偷打量了風琴一眼,眸中含羞帶笑,仿佛是真的喜歡上了風琴一樣。
孰料風琴卻是對她那樣的眼神厭惡至極。
他長袖一揮,「回不回去隨便你,我風琴今日就當著南宮家幾位太子王爺的面,休了你!」
北堂槿沒一驚,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不是都說南詔風琴太子對北堂國主忠心不二,痴心不改麼?如何會這麼輕易地便休了她呢?
眼楮珠子咕嚕嚕一轉,可不能因此就毀了主子的計劃啊。
北堂槿萌的鼻尖立刻就紅了起來,眼眶亦然,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仿佛有些委屈的模樣,看著風琴,「相公,這是為何啊?你若是不想讓我跟著,我回去便是……」
只怕如今,也只有先將他們穩住,過後在向主子通報了……
眼見月亮已經懸在了正當空,柳雲笙好說歹說勸誡了半晌,仍不見環佩理會自己。
她拖著她長長的白發,背對著柳雲笙,心中卻是懊惱有憤恨。
「主人分明都看見了那魔頭對你做的事情了,為何還要原諒他?」
難道,愛情當真便是這樣,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明知道是錯的,還要舍生環繞那一點亮光麼?
柳雲笙輕嘆出一口氣來,眼楮在凌亂的四周看了看,已經再沒有了和環佩對峙的興致。
「環佩,我言盡于此,不論他是陵孤月還是南宮邪羽,我都相信他,陵孤月當時那麼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頓了頓,柳雲笙走到了那破損的窗邊,縱身躍下。
金雀台已經被今日白日里那兩個男人的爭執弄的烏煙瘴氣了,如今,根本就不能住人。
環佩是琴靈,尚且還可以化身成為一縷青煙,回到九霄環佩中安睡,可她柳雲笙是人啊,怎麼能睡在一個危樓里呢?
原以為東陵蘊辰之後會派人過來修整,卻沒想到,不但沒有見到修整的人,竟是連一個過來打掃的都沒有見到……
因著自己懷有身孕,柳雲笙恐怕吃下了固顏丹會傷害到肚子中的寶寶。
所以今夜的柳雲笙,一襲黑色的長發長長地拖在她的腰間,黑色的眸子在暗夜當中散發著亮晶晶的光芒,而她眉心當中那一抹紅色的水滴似的形狀,更是將她清麗的容顏襯托得有些嫵媚起來。
刻意避讓過了正在巡夜的宮人,柳雲笙穿著東陵蘊辰給她的那襲紫色長袍便溜到了東陵蘊辰的寢宮當中。
反正,這個男人不是說過了,他的寢宮可以讓給她住,既然這樣,她柳雲笙才不會和這個男人客氣!
彎著腰肢,柳雲笙如同一只靈活的貓兒一般,從這個房間門口,竄到了那個房間門口,好似在思量著哪個房間住起來會舒服一些。
真是的……
看了一半天,柳雲笙竟然覺得,這里的房間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不但滿是灰塵,好似已經多年沒有被人打掃過一般……
東游西竄,半個時辰已然過去,柳雲笙有些氣惱,眼楮珠子咕嚕嚕一轉。
哈!
這些房間不行,那東陵蘊辰的房間總可以了吧?
總不至于,這個男人連自己的房間都不收拾吧!
這樣想著,柳雲笙便憑著自己的記憶走向了東陵蘊辰的房間。
他的房間,柳雲笙曾經來過一次,好像就是當初小白自己偷偷跑沒影了,她尾隨而至的。
只記得這個男人的房間十分簡潔干淨,除卻一張床與掛在牆上的幾幅字畫,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便再無其他的了。
比起他花費重金,為柳雲笙修建的金雀台,簡直就是簡陋得不值一提。
身影攢動,柳雲笙蹲在了東陵蘊辰的窗外,窗戶向外敞開著,將室內的墨水氣息揮散出來。
柳雲笙微微抬高了自己的身子,從窗戶上露出了半個腦袋和自己的眼楮來,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站在桌前書寫繪畫的紫色的身影。
他何其專注?即便是柳雲笙不曾將自己的呼吸和靈力收斂,都沒有被他發現……
眼見東陵蘊辰如此專心,柳雲笙不由便開始好奇他究竟是在書寫何物。
屏住了呼吸,從東陵蘊辰的窗戶中跳了進去,腳尖落地,並未在地上發出一點聲響來。
柳雲笙站在東陵蘊辰身後的不遠處,那視線剛好能夠將東陵蘊辰筆下的東西看清楚。
唯見東陵蘊辰背對著她,面前的那一張白色的紙上,一個如同柳雲笙一般的人兒躍然而上,然而,卻不是白日里的柳雲笙,而是夜間的,黑發黑眸的她。
眼看那紙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柳雲笙不禁就多望了東陵蘊辰兩眼。
倒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還挺細心的,居然連她眼角下那一顆極為不明顯的小小的淚痣都發現了……
東陵蘊辰的畫作已經接近尾聲,卻是唯獨柳雲笙的衣裙還未著色。
他握著毛筆的大手伸向了那調著紫色的顏料,剛要蘸下去,卻又將手在半空中停駐,慢慢地移到了一邊的紅色顏料上。
見到這個男人如此糾結,還是第一次,居然連上個顏色都要糾結這麼長的時間。
柳雲笙偷偷模模看他畫了半天,已然有些乏了,張大了嘴巴大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柳雲笙無比自然地走到了東陵蘊辰的身邊,又無比自然地從他的手中將那支遲遲不曾沾染顏料的毛筆搶過。
一手提著自己的袖口,一手握著毛筆,將那毛筆蘸在了紅色的顏料當中,在那不曾被色彩渲染的衣裙上揮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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