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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一個是長在修真派從小修煉的道士,一個認為從前四十年也沒誰讓他動心的自信大叔,所以那天的心跳如鼓怦然心動心急火燎關心貼切都被忽略了。
周滿依舊每天上山,割筍子找靈芝,應非池繼續在院子里折騰。等應非池把所有需要做的事都換上符咒以後,他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周滿身上。
「周滿。」周滿背著背簍又要出去時,應非池就圍著他打轉。「我也跟你去吧?院子里不會有事的,符咒會做好一切的。」
他說著又可憐兮兮地望著周滿,拉著周滿的衣角說:「你都不在家,我一個人會無聊的。你讓我跟你去吧,我還能幫你做事。」
做事什麼的不願累著他,但「無聊」這兩個字卻觸動了周滿。他從小一個人住在學校,比誰都清楚沒有近鄰沒人陪伴的寂寞。周滿心軟了,點頭:「走吧。」
應非池原地跳了跳,歡天喜地地跟上去了。
周滿的竹山離學校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都是山路,應非池修為高,雖然還不會御劍,但多崎嶇的山路都如履平地,周滿練了幾天也還好,但如果普通百姓走可能就有些吃力。
有機會改造改造這路。應非池留了個心思。
到了竹山以後周滿就開始割筍子。黃竹筍大小不一,不能割太矮的,否則竹筍就太小。也不能讓竹筍太高,不然會長出竹筒,影響筍干的質量。
周滿選合適的下刀,筍刀與平常的尖刀略有不同,刀尖厚而且尖,鋒利度從刀尖往根部遞減。割筍子的時候先把筍刀刺進筍子根部,手握刀柄以刀尖為原點旋轉一周,「卡擦」一聲,筍子被整個割下,熟練的時候不過眨眼間。
應非池坐在旁邊,周滿不給他刀子,他就雙手撐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睜著眼楮看著。目光從閃著白光的筍刀移到「噗——卡擦」被割下的筍子,再到周滿結實的手臂上。
周滿仍然穿著那無袖對襟短褂,結實有力的胳膊光|luo著,隨著他每一次用力,肌肉便隆起,顯得十分有力。應非池看看周滿那小麥色的結實胳膊,又看看自己白皙瘦弱的手臂,登時羨慕嫉妒恨。
割了筍子還要剝殼。周滿在筍殼上斜斜地劈了一刀,然後雙手用力一掰,筍殼嘩啦一聲被剝開,露出潔白細女敕的筍子來。周滿的動作又快又有力,不一會兒就把這一叢竹子的筍子給割完了。割筍子是體力活,才不過一下子,汗水就從周滿的額頭還有脖子滴下,最後隱沒在他的領口里。應非池看著看著就出了神,莫名就覺得特別好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想去幫他擦汗,想……代替那些汗珠緊緊貼著他的皮膚,滑進他的衣服里……
應非池腦中忽然劃過一個念頭,嚇了他一大跳。他趕緊搖了搖頭把念頭甩出去。平靜了心思再看周滿,應非池忽然就有些心疼,他模出牛角刀找了片竹葉,刻了個搬運咒掛在背簍上,周滿割下的剝好的筍子便一個個飛回背簍了。
周滿站起,應非池也背著背簍跟著站起,周滿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托住背簍:「重不重?用搬運咒了嗎?」
「用了用了。」應非池笑著說,「沒事的,放手吧,我知道的。」
周滿將信將疑地放了手,確信有搬運咒才松了口氣,模模他的頭正要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阿滿,割筍子啊?」
兩人往聲音來處望去,只見村長吳東挑著兩個沉甸甸的麻袋從山路那頭走來,兩人忙打招呼道:「吳東叔。」
吳東把擔子放下,坐在路邊歇腳,邊抹汗邊打量兩人,他知道應非池,就笑著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說:「阿弟好烈的啵,背這麼重的筍子。娃仔年紀輕輕,要注意腰啊,男人的腰很重要的啵。」
「腰?」應非池听得一知半解,轉頭望著周滿。「關腰什麼事?」
吳東叔是把中年猥瑣男人的特性發揮到極致了,要不是他不知道同志的存在,周滿一定會生氣。但現在也不好多說,周滿笑著說:「吳東叔,我們走了啊。」
說著頭也不回地拉人走了。
應非池小心地控制著自己,不要表現得太輕快,因為他現在背著重物嘛。他偷偷地看周滿,覺得周滿有些生氣。可是為什麼?吳東剛剛的話哪里不對了?周滿脾氣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一句話就走?
「周滿,你怎麼了?」
周滿也說不上來怎麼了,他就是生氣,不喜歡別人對應非池開這種黃色笑話,非常不喜歡。他可能對應非池有一種家長的心情,見不得自己孩子被人戲弄。或許這種心情有些不講理,但他拒不承認自己有錯,覺得勢必要加緊保護,才能讓自家小孩健康快樂。
應非池看他不想說也不多問,腦子一轉已經想到怎麼給周滿減輕負擔上去了。用符咒割筍子不大實際,因為符咒很難操縱刀子做那麼多次。還不如……
「周滿。」應非池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你願不願意練劍法?做個劍修怎麼樣?」
「為什麼忽然想到這個?」又到了一叢竹子,周滿邊割筍子邊問。
「我覺得你可以練星雷劍法,然後用它來割筍子。」應非池絲毫不覺得這閬風派最高深劍法之一的星雷劍法用來割筍子有什麼不妥,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周滿輕松自在又能掙錢。
「就這麼決定了。」應非池說,「以後割筍子,可以先用星雷劍法把裙子割下剝殼,再用搬運符把筍子弄回去。反正我們全程都不用花力氣,你別擔心,有我呢,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的。」
周滿一直默默听著,等他說完就應了聲好。他好像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應非池了,有這麼個貼心又能干的孩子,誰家能不當個寶?
周滿忽然想把這寶貝抱住一輩子,誰來也不給,多少錢都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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