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真的……」將右手從蕭勉脈門移開,元虛猶自一臉的不可置信,低聲喃喃︰「沒想到!真沒想到!六天之內體悟氣感,這等悟性別說是承風,便是承志那小子怕也是望塵莫及……,五行門年青一代,論悟性當以你為最!」
蕭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自己靈根資質不行也就認了,好歹在悟性上找回一點自信,怎麼看師父的樣子並不是很高興呢?
過了片刻,元虛鎮靜下來,如有實質的目光在蕭勉身上掃來掃去,這讓蕭勉更不敢胡亂開口。突然間元虛猛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得走進內室,蕭勉傻站在原地,莫名其妙。不片刻,在蕭勉眼中卻好似過了很久,元虛才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卷比上次拿出的《五行化氣訣》更古舊的書籍。
「你——很好!」說著話將手上的古籍遞給蕭勉,同時解釋道︰「以你的悟性,再修煉那《五行化氣訣》實在是暴殄天物,這本《太清無為經》雖是殘篇,卻最重根基穩固,直指大道,你若能在十年之內將之修煉到築基期,我元虛便……罷了,現在說這些都為時過早,你且先熟記這《太清經》的真氣運行路線,待為師祝你一臂之力,幫你引氣沖關!」
元虛說這話時神色頗有些古怪,似乎歷經掙扎,又似乎輕松解月兌,只是蕭勉注意力全在手上的《太清無為經》上,根本不曾注意到,听完元虛的話才知道元虛要干什麼。
元虛是要替他引氣沖關,暫時打通大小周天!
凡人修道,第一關便是體悟氣感。
一旦通過這一關,若是有長輩肯花大力氣將自身真氣度入後輩體內,引著新生的弱小真氣一路沖擊穴竅,打通大小周天,便稱之為引氣沖關。只是這大多發生在關系極其親密的雙方之間,因為相比起出手的長輩消耗的大量真氣而言,所謂的打通大小周天不過是暫時性的,最遲不過三日,那些穴竅又會被堵塞封死。
當然引氣沖關也不是全然作無用功,因為這一次沖擊的撬動,日後後輩以自身真氣沖關便會變得相對容易一些。
那本是記載在《五行化氣訣》副篇中的一個法門,蕭勉也只當是奇聞看過就算,不想今日卻輪到他自己身上了。
「這……師父待徒兒恩重如山,我又怎敢再讓師父為我……」
「休要多言,還不靜心斂息,潛修《太清經》?」
「……,是!」
三個時辰之後,蕭勉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小院,當然還有不少元虛賜下的大補之物,照元虛的意思,蕭勉如今才開始修道已經算是晚的了,此前十多年里過多的服食了凡間俗物,在體內淤積了不少阿堵物,必須將之先引導出來,轉而以這些大補之物填充進去,才能彌補蕭勉的不足。
想起方才引氣沖關時或溫熱、或清涼、或酸麻、或脹痛的種種異感,蕭勉感覺自己仿佛把人世間所有的酷刑都承受了一遍,再一想到元虛運氣完功時蒼白的臉色,蕭勉又不由得一陣感動。此前他雖然也很感激元虛帶他上五行山,卻總是多少有些審慎之心,直到此刻,蕭勉才打從心底將元虛當成自己的長輩一般來尊敬。
想到師父為了自己這個資質低下的弟子,不僅拿出了壓箱底的秘籍,更是親身施法幫助自己,感動之余,蕭勉強忍著疲憊吃了口飯,便再次端正身體,入定靜坐。
因為元虛說過,此後三天,對他的修煉至關重要。
三天之後,蕭勉才從沒日沒夜的修煉中抽身而退,果然,那原本被元虛道人渾厚的真氣強行打通的穴竅再度封閉,蕭勉雖有些失望卻又不免暗自慶幸︰還好穴竅封閉時沒有之前那種針扎火燒感覺的,不然非得讓他多在床上躺上三天。
當然這三天也不是全無成果,至少靠近下月復丹田的三個穴竅並沒有立刻封閉,在蕭勉那弱小到甚至不能稱之為真氣的氣流不斷沖擊之下,雖然還是有兩處穴竅最終閉合,但離丹田最近的一處穴竅卻到底還是穩定了下來,成為蕭勉靠自己實力打通的第一個關卡。
此時的蕭勉于修真一道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兒,自然還做不到神識內窺、反觀內視,但是集中意念之下他還是能感應到一股微弱的淡青色氣流在丹田與那處穴竅之間來回沖刷。沖到那穴竅前一涌而過,淡青色氣流便急速消散,而後回撤到丹田,溫陽片刻便又渾厚少許,然後再度朝著那未打通的經脈沖去。
這便是練氣期修士最主要的修煉手段,不斷得在丹田中溫養自身真氣,使其壯大,而後沖擊未知的經脈和穴竅。人體有十二正經,修士每打通一條經脈,將其上所有穴竅盡數打通,便算是修為增進一層,是故練氣期分成十二層。等到修士打通十二正經,串聯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竅,便是打通了大小周天,亦即練氣期大圓滿境界,就可開始準備築基了。
當日被呂承風擊退的皇甫英,便是此境界。
在此之上再進一步,在丹田中凝結全身精氣于一爐,築成一方道基,便稱之為——築基!
此道基便是修士本源,直接關系到修士日後能夠達到的高度和成就。道基分九品,一到三品為下品、四到六品為中品,七到九品方為上品,也唯有上品道基,才有一線結丹的機會。若是在築基時稍有差池,品階下降,便可能直接導致日後無法結丹,也因此修行界常常流傳一句話︰練氣易,築基難,錯一步,失金丹。
當然這些對于現在的蕭勉來說還都太過遙遠,蕭勉如今只打通一個穴竅,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溫養真氣,不斷地沖擊,不斷地失敗,再不斷地重頭再來。而要想溫養真氣,便只能靜坐入定,于是蕭勉只能不斷地入定,閉門不出。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晃,三年已過。
「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蕭勉雙目微閉,嘴唇輕啟,無意識地念著《太清無為經》,體內真氣從丹田出發,一路橫沖直撞,攻城拔寨,終于沖過這條經脈最後的一個穴竅。一時間,蕭勉渾身顫抖,眉頭緊鎖下更是下意識地發出一聲申吟,而後將真氣駐扎在那處穴竅之上,不停地鞏固根基。
睜開雙目,蕭勉無喜無悲的一聲輕嘆。
此時的蕭勉已經是十五歲的少年郎了,因為長期閉門不出,靜坐入定的關系,他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膚也漸漸轉白,在元虛送來的諸多靈藥惡補之量更是整個拔高,足可與成人相提並論。只是與此相比,在修煉上蕭勉的進步卻是微乎其微,因為今天打通的這條經脈是他三年來打通的第一條經脈——這還是在元虛親自指點和大量靈藥栽培下的結果。
照這麼算下來,蕭勉要修煉到練氣期大圓滿境界最起碼需要——三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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